“我说了我对你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你听见没有。”许久智打断他,十分生气。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当他许久智存在啊?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正在许家的地盘做阶下囚?
“我那样说了之后,他们那群家伙当然就把矛头对准我了。”鹿行依旧不管许久智的不悦,自顾自地说着。
“啊,我当时就在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呢?”他撑着脸庞,“为什么要管这宗闲事情,明明还要赶飞机的说。”
那是赶回家的飞机,那天是他女朋友的生日。
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过生日,怎么可以错过。
鹿行提前一周就在安排工作,没了命一般地处理完家族产业里最为重要的几个分支,又帮爷爷和爸爸淘了三副毕加索的画作——鬼知道是不是高仿的,他从来都是先买了再鉴定——人人都知道他就是这样。
鹿行从来不怕被人骗,因为他会让骗他的人死得很惨。
只要让别人知道一次他的厉害,那么今后就不再有人会撒谎。
“我感觉自己还挺厉害的,小时候武术没有白练。关键时刻,一个人对几个倒也是绰绰有余的感觉。”他说着,有那么几分沾沾自喜,而许久智则是绝对不放弃自己的挣扎。
“不好意思,请你听我说话,飞机上的事情,你到底是——”
“我都说了啊,我错过了那架飞机。”鹿行哼哼一句,“真是倒霉啊,救了个看上去就很穷困的家伙,连赔偿都不好找她要呢。”
流氓们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连忙逃跑了。而一旁那些看完武打戏的巡警只是过来稍微录了个口供就离开了——根本没有半点儿用嘛。
那个时候鹿行还不太清楚黑白两道之间的联系,也不知道自己打了谁,只当是警察办事不力没有积极性就作罢。
擦了擦嘴角的淤青,鹿行真的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
都怪这个女人,嘴巴上那么谦卑有礼一句求救声都没有,可是那双宛如迷踪小鹿的眼神却写满了渴求——求求你,谁都好,帮帮我。
真是个害人精啊。
她迟疑地看着他,也许是被蓝色的眼睛误导,陆佳儿成功地把眼前的人当成了法国人,立刻用法语说了声谢谢。
“哦?不想用中文吗?”鹿庭不悦地看着她。
虽然他都会啦,不过从小就被喜欢中文的爷爷逼着用中文,他其实更喜欢用这自己更习惯的语言。
“啊,你是,中国人?”陆佳儿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的皮肤非常好,白嫩地像是初生的花朵一样,此刻有些红晕,非常清新动人。
鹿行不想承认,不过她那一霎那是有些惊艳到他。
真是奇了怪了,他可不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人啊。
“不是啊,只是喜欢说中文而已。有什么问题,很奇怪啊?”他身上流着八分之一的血统,熟读孔孟经典,不能说完全,好歹算半个。她那个样子就像是完全看不出他有这种气质一样。
“哦,不好意思,先生您的长相很俊美,是非常标准的欧洲人,我以为——”
唯唯诺诺。
他斜睨她,有些不爽却也没有挪开步子。
“以为什么?”鹿行倾身向前,想要给她一些压力,“觉得我跟刚才那些家伙一样,是来泡你的?”
“不,不是的。”陆佳儿听到他用了“泡”这种字眼,当真地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嗯,太过于主观了——不,不好意思。”
她像是犯了大错一样,不断道歉。
“好啦,我最烦别人一直跟我道歉了。”一个二个都这样,从小时候开始,那些个奴仆都是这个态度,他都要看烦了!
“好的,不好意思。”
真是的,这不又道歉了吗?
啊,算了。
鹿庭在心里压抑住还想要数落她的冲动,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这下是真的要走了。
“好了,好啦,有缘再会。”他随便这么一说,便转身离开,忽然,手臂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抓住了。
“先生。”
她的声音有这么好听吗?
鹿行忽然有些恍惚。
“什么事。”心中一阵惊慌让他甩开了陆佳儿的手,“有话就说啦!”
“我,你的嘴巴。”陆佳儿伸手指了指他的嘴角。
“哦。”鹿行摸了摸,真的有些疼。
“我,我,这个给你擦擦吧。”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淡黄色的手绢,上面绣着的花样十分精致,不像是她这种模样的人可以买得起的。
难不成这是她偷的?
算了吧,连说话都这样的女人哪里有胆子去偷东西。
“哦,谢了。”他接过手绢,却没有半点儿想要用的那个意思,直接就放进了包里。
“啊,那个,先生。”
像是看不出啊他走路很忙有事情要赶一样,陆佳儿再度喊住他。
“我想问你——”
“你别说话。”鹿行有些生气了。
都说了他要走了这个女人是聋了还是傻了?
是不是非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才晓得什么叫不要惹他啊?
“你猜我做了什么?”鹿行想到这里,忽然一笑,看上去十分开心。
是什么回忆,能让他笑得不带有任何的糅杂。
“我不知道。”反正他就是猜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许久智不想在这样的问题上浪费脑细胞,“我说啊,你差不多应该跟我讲讲——”
“我吻了她哦。”他说着,又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个吻。
真没想到他居然会亲到自己的儿媳妇呢。
真是意外啊。
他总是可以无意之中把朋友之妻给欺负了呢。
“你——”他没有听错吧。
许久智盯着他,只能用放浪形骸来形容了。
“没错啊。”鹿行似乎有些回味,“我觉得,还不错诶。”
而且那女人一下子就傻了,而他根本不回头,就像是完成了任务,就离开了。
“好啦,你说完了吧?”许久智听到这个像是结尾一样的结局,连忙想要插画,“我说啊,你的那天在飞机上的事情,你快点儿跟我——”
“我那个时候真的没想到自己还能跟她见面呢。”
他微笑着,故事还没有完。
许久智耐着性子闭上嘴巴。
他晓得了,这个男人是典型的那种不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原本这个男人作为一个奇怪的入侵者就不需要任何礼貌和配合,而他简直把这一点做到了极致。
“我跟你说啊,我真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她。”鹿行轻笑,“第二次见到,都已经不是在大街上,而是在展览上了。”
她焕然一新,因为成为了新锐油画家而穿着华丽,一身水蓝色的礼服展现出她脱凡的感觉,虽然依旧是没有任何妆容,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以至于鹿行差点儿没有认出她来。
或者说鹿行去参加展览根本就没有关心画家是谁。
他只是在附近慢跑,看见有个展览,然后连衣服都懒得回家换,额头上还有汗水就走进了这个大型的个人展览。
“先生。”
陆佳儿在接待完媒体后就看见了在展厅里闲逛的鹿行。
他没有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穿着深灰色西服,而是穿着休闲的卫衣,双手揣在裤包里,一脸悠闲地在那里看着陆佳儿画的野百合。
鹿行的耳朵上戴着深黑色的魔音耳机,3D环绕音响的厚重感让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个女人在喊他。
本来鹿行就有个毛病,只看颜色艳丽的东西,特别是在欣赏画作的时候,几乎王若旁人。
鹿行慢慢挪动着,一幅幅的画作都被他仔细观看,而陆佳儿也没有乱跑,发现他戴着耳机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便默默地跟在了他身旁。
听着摇滚乐,他看着她的油画,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吵闹。
一点儿也不平静。
他有冲动想要见见这个画家——这还是真的没有过的念头。以往,自己那个多愁善感又受到家族宠幸的弟弟说到“啊,多么想要跟这个画家见面,好好聊聊他的创作理念”的时候,鹿行一直都是嗤之以鼻。
艺术家不都是一样吗?有什么好交流的。只要画作卖钱就可以了,什么好坏——鹿行从来看不出来啊到底有多大的区别。
三原色都是一样的,红加蓝不可能变出不是紫色的东西。画嘛,全都是有模板的,作家的意识也不可能超脱于现实——一切都是有规律可循,而且还高度雷同的。就算是有些现实生活中不会有的梦幻场景,也因为过于虚幻而被他认为是无端的猜测。
可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鹿行走进看着一副蔷薇花,有些不解。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露珠全部都画成泪珠的样子。
全部都在下垂,有着坠落的感觉——这让人有些想要去接住或者捧住它。
因为它看上去很忧伤。
“忧伤。”鹿行自嘲一笑,感觉自己的神经一定是出了什么奇怪的问题,居然觉得一朵花会忧伤。
啊,那之前也有看过一些所谓的超现实主义吧,把画拟人了把它做得很是可怜,有眼睛会哭泣,一副谁欠了它的样子。
他们艺术家就是这个模样吧,非要把自己那些莫须有的想法强加在一些没有生命的东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