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一家报社或者电视台敢报道圣玛丽学院遇袭事件。
因为他们都收到了来自不明组织的恐吓。
在国际上声名狼藉的海德拉,显然在内地没什么名气,不过恐惧却因为未知而倍增。
而那些纷纷闭嘴的家长们,全都是在得到了实枪荷弹的警告后纷纷撤回了要退学的前言。
惶惶不安又得不到外界求助的学生们,在圣玛丽学院的一系列申明中,慢慢开始相信,那只是一场演习。
今天,假扮警察的海德拉佣兵成员,在许久智的帮助下,大摇大摆地来到学校进行安全宣讲。并且让未受俘虏的学生指认出当时带他们避难的人。
“就是这个警官!我记得!”几个女生看着讲台上那个瘦高的男子,激动地喊叫起来,“他保护我们,还带我们找到了防空洞。”
坐在大礼堂里的不少学生也开始纷纷识别台上的面孔。
许久智坐在监控室,看着这群人毫无痕迹的表演,不由得露出笑容。
厉害。早就准备好这一手了吧?
怪不得只有一半的学生遇袭,原来他们又做好人,又做坏人。
许久智总算明白了。这二十几个人组成的小队,扮演着各种角色,成功制造了这样的假象。
“同学们,你们都是天之骄子,在未来的人生中,你们显赫的家世,良好的出身或者包里的钞票都会是坏人们的目标。”汤神樱穿着警服,非常像模像样,原本大红的头发也染成黑色,梳得整齐,扎起马尾,“我们联合学院进行这样的演习,为了制造真实感,可能有些过激的行为,还希望各位同学原谅。”
说罢,所有人都认真地鞠躬。
全员鼓掌。
“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任何表情流露不屑的,一会儿都让班主任带去问话。”许久智对着对讲机下命令。大厅里早就安排好了不下五十个保镖,这些人都戴着谷歌眼镜,可以记录图像。
除此之外,还有近百个微型摄像头,他会监看任何不相信这个谎言的人。
“谎言讲一次可能没人信,讲一万次就是真的。”海德拉这样对他说。
而许久智回复:“一个信的是谎言,一群人信的,就是真理。”
他完全和对方达成了协议。而目前,一切进展顺利。
许天威没有参言,只是默默地收拾所有的残局,包括月亮之心的重建。
因为许久智说,要迎接鹿露安回来。
在这个学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住在月亮之心的新生是这次袭击的最大受害者。如果她能出面说明,“演习”的可信度即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然,提出这个计划给海德拉的时候,许久智其实抱有很大的私心。
他想见那个女孩儿。
海德拉没有即刻答应,直到昨天,他才派汤神樱告诉许久智:“老板同意你的提案,不过,怎么做,得你自己想办法。”
“我有办法。”他自信一笑。
***
鹿家,克里斯庄园。
“鹿小姐,你可以不要再走神了吗?”
家庭教师再度敲了敲黑板。
没办法,她不能敲鹿露安,只好拿教学工具出气了。
“对不起,梅里老师。”她回过神,却打翻了桌前的笔筒。
笔筒滚落地毯,五六支中性笔洒在梅里老师脚边。
“鹿小姐!你再继续这样下去,我可能没法再教你了!”岂有此理,她可是文学系名誉教授,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学生敢这样怠慢她!
“对不起,对不起。”鹿露安自知理亏,只好起身不断道歉。
整整半个月,她都是这个状态。
爸爸给她换了一批仆从,林莘自那头起,没有音讯也不知去向。要命的是,她时刻牵挂着柏陆,到底有没有痊愈。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看她那迷迷糊糊的样子,梅里夫人就觉得来气,扔下书离开了书房。
鹿露安深深叹气,走到窗前,看着一望无际的庄园景色,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
“小姐,你怎么又把老师气走了?”
耳边响起林莘的声音,鹿露安惊喜地回头:“林莘?!”
空荡荡的书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我居然都产生幻觉了——”她沮丧地垂下头。
这样的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放开我!鹿露安!”
鹿露安回头,虽然隔着大门,声音有些小,不过确实有人在喊她。
她推开书房的门,迎面走来的是代替林莘来照顾的小女仆,来自菲律宾的华裔姑娘。
“可可,发生什么事了?”
可可微微弯腰:“鹿露安小姐不必担心,只是个闯入者,管家先生马上就会处理好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声音很耳熟。”鹿露安心里有些不安,“我还是下去看看吧。”
鹿露安提起裙摆,匆匆跑到楼下,刚到大厅,就听到许久智的声音:“我是你家小姐的好朋友,通融一下让我见她行吗?”
“你硬闯克里斯庄园,我没让狙击手直接打爆你的头已经很仁慈了。”马丁冷冷地瞪着他。“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的家里住址,我派人送你回家。”
要不是看他最多十六七岁,还是个小孩儿,不然对于入侵者,马丁才不会手软。
“马丁!”鹿露安走下扶梯。
许久智抬头看见她,她穿着绿色的碎花长裙,一字肩露出锁骨,裁剪得当的衣服把她小巧玲珑的身材凸显出来。头上盘着古典的发髻,装饰在发尾的翠绿发带随着运动轻轻飘动。
比她穿校服还好看!而且,她的眼睛颜色——
一只蓝色,一只绿色,居然和波斯猫一样!
许久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马丁见他一直盯着自家大小姐,立刻移步挡住他的视线:“大小姐,你怎么下来了。”
“马丁,这是——这是我请来的客人。快松开他!”鹿露安虽然不知道许久智来找她做什么,但是好歹他是自己认识的第一个同学,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受这种委屈。
“既然小姐这样说。”马丁转身盯着许久智,露出很是不甘心的神情,“那我马上放了他。”
“不仅要放我,还要把crystal也放了。”许久智有了鹿露安撑腰,整个人都得意起来,“拜托咯,管家先生。”
见他这样,马丁微微发白的头发像是要立起来了。
“crystal也来了?”鹿露安惊喜地看着许久智。
那只温顺的母马,她好几次做梦都梦见了呢。出事那头,本来还说要学骑马的。只可惜自己不能去上学了。
“想见吗?”许久智伸出被解放的手,做出邀请姿势,“她很想你哦。”
鹿露安把手搭上他的手,跟着他来到了门外。
正在挣扎的crystal看到两人,瞬间平静下来。
“放开它。”马丁跟在他们身后,挥了挥手,保安就松开了缰绳。
鹿露安跑上去,摸了摸她的鬃毛:“crystal,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crystal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惹得鹿露安开心大笑。
马丁有些发愣,这还是小姐回来后,第一次开怀大笑。
许久智暗自欣喜,自己这步棋下得还不错!
“鹿露安,你不想再回学校吗?”许久智露出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了可怜神情。希望用自己被大众验证的魅力让她回到圣玛丽学院。
“我很想回去。”她靠在crystal的头上,如湖水一样澄澈的蓝色左眼低垂,让许久智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这才是真的可怜啊!
“鹿露安,我能让你回去读书。”许久智大胆地走近她,无视身后管家那随时要杀人的电波,用手抚摸上她落在耳畔的发丝。
“真的?”鹿露安抬起头,眯眼一笑。
天呐!她这样开心,迫使许久智必须马上立刻实现自己的诺言!
“当然!”
***
色字误终生——这句话本来是许久智骂过好友唐泽浩的名言。可是现在他才晓得这其中真谛。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鹿老爷,心情几乎像是见岳父。
“说吧,什么意思。”鹿鸣一派悠闲地在往自己的咖啡里夹糖块。
“鹿伯父,鹿露安真的很想上学,我作为她的朋友,觉得应该帮她来讲一讲。”
“听说你们许家现在骗学生说这在搞演习,是吧?”鹿鸣当然认识来的人是谁,许家早给他的私家侦探查了个清楚。
“伯父,这有误会。”许久智强迫自己咽下紧张的情绪,“那天确实只是个意外。”
“你觉得你能骗我?”鹿鸣露出笑容,开始用小勺子搅动咖啡,勺子触碰杯壁,发出连续的叮当声。
自己许的诺,跪着也要实现。许久智心一横,真的跪下了。
“鹿伯父,我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人,这次算我替鹿露安求你。”许久智真诚地望着他,“我可以拿命担保,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危险。”
鹿鸣放下勺子:“你这是在求婚?”
听到这两个字,许久智罕见地脸红了:“这、这像吗?”
“小子,想追我的女儿,你还不够。”
鹿鸣从他出现的第一秒就知道,他是为了鹿露安。
“要怎么样才算够资格?”许久智不甘心地站起来,他就不信还有什么不能事在人为。
“既然你这么不肯放弃。”鹿鸣也站起身来,“我干脆也给你个机会。”
鹿鸣掏出外套里的怀表:“现在是早上十点。你如果在二十分钟之内可以从鹿露安的花园里带来最漂亮的蔷薇,我就答应你。”
两人走到窗边,许久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从四楼高的屋子看到的是一个圆形的迷宫。就这么一眼,他已经记住了构造。
唯一的问题就是,最漂亮的蔷薇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消半刻,许久智就露出了微笑:“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