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鹿行感觉自己一定产幻了。
他还以为全世界最任性、最为所欲为的人应该是自己,谁知道还有这种人。
才见面两次,上一次还是以一个忽然无礼的吻来结束,这一次她还连话都说不清楚,竟然就说喜欢他?
怎么搞的,他居然觉得有趣起来。
“好啊。”鹿行懒懒地靠在栏杆上,微微笑起来。“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难倒了她。
“我,我不知道。”陆佳儿低下头,再度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啊?”鹿行仰头看向天空。
本应该布满繁星的天空现在被乌云遮住,看上去有要下雨的冲动。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要是想不到喜欢我的理由,以后就别见面了。”
话是这么说。
如果命运有安排,那他们一定又会在某年某月相遇——那就是一种命定的必然。
陆佳儿有那种隐约的念想,她这一生一定会继续和这个男人相遇,相见,而她也是真的无法忘记那一刻心中滋生的感情。
那个吻,是有魔法吗?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一天。
他的背影在她的眼里有些模糊,陆佳儿晕乎乎地站在原地,脸颊烫得像是可以摊鸡蛋一样。
那句卡在喉咙口的“先生”令她犹豫不决,陆佳儿站在大街上,觉得四周都是看向她的目光——即便也许并没有人看见。
她匆忙收拾了自己的画作,提起包裹匆忙赶回了临时的住所。
心跳难以抑制,陆佳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佳儿。”
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陆佳儿回头就在窗户边看着她的人。
他的头发是白色的,眼睛则是浅浅的淡紫色,皮肤白得像是雪花,静脉在那之下隐隐约约。柔和的光线照亮了他那棱角分明的轮廓,看上去不再凌冽。
真的就像是第一天遇见的那样,他从窗户边出现,圣洁得不像是个凡人。
“你回来了。”陆佳儿不知怎么的,心里生出些愧疚感来。
她低头为他打开门,柏林就走进了他们的小屋。
“怎么样啊,今天的生意?”刚参加完试镜,他还有些疲惫,不过比起身上的疲惫来说,柏林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妻子今天有没有开心一点儿。
一个多月没能卖出画,这让总是喜欢说“明天一定好起来”的陆佳儿变得有些沮丧。
他今天思索着这样的事情,在面试的时候走神好多次——恐怕又是要失败了。
外表上的差异本来就让他显得更加劣势,现在又在现场露出那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估计是个人也不会收留他。
哎,真是没办法。
“还是那样啊。”陆佳儿一谈到生意就会想到鹿行,自然也会想到那个突然的吻。
她这样算是什么?变心?出轨?
心乱如麻,自然表情也变得不自然了。
“佳儿?”察觉到她的异样,柏林拉住了妻子的手,低头想要亲吻她,给她一点儿鼓励。
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她抬头一看,立刻慌了神。
“怎,怎么了?”
她一定是生病了。
面对丈夫的亲密举动,她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想逃开。
“啊?”柏林愣住。他感觉到怀中人的抗拒,立刻松开了手。
他很想珍惜她。
这种感觉是真的。
所以这么久了,自己从来都没有提过关于更进一步的要求,两人一直止步于接吻和牵手,更多的就一直忍住不说,渐渐的,他都有些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逃家,这份感情有时让柏林产生了一种仰望的心情,而这种心情也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众人生而平等,柏林家一直信奉这一家训。
因为,你无需向任何人低头,只要你不亏欠任何人。
柏林从来不会无功受禄,不会接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和白来的好处,只有陆佳儿的感情,是他无法做到放弃的。
美丽,端庄又优雅,画着世界上最美的画,为自己选择的爱情奋不顾身。他爱着这个女人,爱得很深。
“对不起,我让你不舒服了。”柏林退出与她的亲密距离,满脸歉意,“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只要她不要求,他不会再靠近她。
“对,对不起。”陆佳儿对自己的这种异常举动而感到心慌,她低头一阵后就转身离开了屋子。走出屋子外,她似乎听到了丈夫在门里的一声叹息。
自己在做什么。
此后的半年时光里,她一直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不久,她就遇见了一个叫苏菲的油画商贩,她看了陆佳儿的绘画后十分欣赏,连忙给她介绍了一个富商。陆佳儿表示自己只想潜心创作,所以把事务全都交给了苏菲打理,而苏菲也很快调动起她的人力物力,为陆佳儿拉起了第一个个人大展。
虽然展厅不算很大,展出的内容也不算多么丰富,但是陆佳儿也感到了一种快乐。
她的画作总算可以被人欣赏了。
从前在家里画画的时候,大家就是爱夸奖她,父亲的不少商业伙伴也愿意高价收购她的画作。陆佳儿一直以为自己的功夫还不错,直到离开陆家,来到了凡间,陆佳儿才知道像她这个水平的画家还有很多很多。
尽管有柏林的鼓励让她觉得开心,不过柏林太过于爱屋及乌了,她画的任何画,在他心里都是最好的。那些赞赏是真实的,却远远达不到陆佳儿想要的结果。
今天开展时,苏菲告诉她一会儿那个赞助她开画展的富商会来,让陆佳儿一定要等着。可是她在看见鹿行的那一刻,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直到现在也没能想起来。
毕竟,她现在需要思考的是另一个大问题。
自己喜欢这个男人什么?
“给我来个人。”
许久智真的要疯了。
他在这个忏悔室里饱受煎熬却不敢走出去。
上一次在机舱里,他就回头跟空姐聊了一下天,这个人就不在了,难不保这一次也是同样的把戏。
“少爷,什么事情。”一个巡警打开门,询问道。
许久智不敢移开目光,头也不回地说:“你给我盯着他,我去上个厕所。”
听到这句话,本来还在讲故事的男人忽然停下后看着许久智。
“你去吧,正好我也想走了。”
鹿行说着就要起身。
许久智连忙大喊:“你什么意思?”
“你没明白啊,许少爷。”鹿行见他坐下,自己也坐下来。“我忽然想起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游戏。”
“什么?”
“你知道什么叫镜子游戏吗?”鹿行忽然抬起左手,“你现在应该抬起你的右手。”
许久智不想跟这个人讲话,他一动不动,绝不肯按照他的意思来。
自己已经听了一个小时无聊的八点档故事了,而他还没有任何要开口交代的意思。
许久智抬头,忽然看见了墙壁上有人画好的一个小十字架,嘴里念着:“你是神派来折磨我的吗?”
“诶?”他微微一笑,“我只是来陪你玩的啊。”
“我不想跟你玩,我们现在谈正事行不行?”许久智知道自己这个厕所是去不成了,只好一拍桌子,“你是谁,从哪儿来,干嘛的,到底要怎样才可以说!”
“我想让你把外面那些举着枪对着我随时好像要把我弄成蜂窝的家伙全都赶走,OK吗?”鹿行不用出门看就知道外面的盛况。
肯定是这样嘛。
不然干嘛让他进这个小空间里?
“你这个要求是想跑吗?”
“你这个问题也是问得好有趣哦。”他趴在面前的桌板是上,仰头看着鹿行。“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好不容易找到我的小金主,说走就走?”
金主。
许久智记得有人也这么喊过他。
那就是海德拉的那群家伙。
许久智觉得,在他们眼里,自己就像是一坨会呼吸的钞票或者是一张会说话的银行卡——除了给他们钱以外什么都最好不要要求。
“你这是要和我谈生意?”许久智直起腰,憋着三急,他现在很是不悦。
“对啊,所以,恳求您屏退众人。”他双手展开,“我只想跟你讲,不想让别人听。”
许久智抿住嘴唇,思考了一阵子后,大喊一声:“都出去,守在门口。谁也不许进也不许出。”
“easy,easy。”把对方闹得如此恼火的罪魁祸首反而安慰起已经有些抓狂的许久智来,“我保证啊,我不走,我会带着这里,直到我们两个之间的协议达成。毕竟怎么说呢,我们啊,还是可以合作的关系,不要搞得这么紧张。”
“说。”听到外面的大门关上,许久智又拍了桌子,“到底什么事情。”
鹿行知道那些人走了,就真的开始谈正事了。
“你敢再跟黑帮做一次交易吗?”
许久智有些呆愣。
他眯起眼睛,像是很不可置信一般:“你什么意思。”
疑问有很多,不过最重要的一个是——他为什么会知道上一笔交易呢。
那是海德拉和圣玛丽高层的协议,这个来路不明行踪可疑的混账,到底怎么知道的?
“不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了。”他轻笑,“我啊,有专门的渠道,你就考虑一下要不要答应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