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雯开得不快，比平时多开了五分钟到家。
苏予没耽误，吃完东西又洗漱了一通，坐下来的时候随手翻看了一眼手机。
微信有小红点，唐胥的。
唐胥：“你急了。”
苏予：“？”
唐胥在那边靠着墙忍不住低笑出声。
让他再回想一下，今天小姑娘跑路那架势，就跟早恋被家长抓到了似的样子。
啧。
她心虚了。
唐胥：“啧，期末考试怎么还不到。”
苏予反问他：“你很有把握超过我？”
唐胥：“一点点吧。”
苏予：“……”
这段聊不下去，两人后续在线定时写了两套试卷。
苏予打了哈欠，“明天再改，我困了。”
“成。”唐胥应了。
同天半夜，唐胥特反常地发微信给许嘉寻。
许嘉寻打游戏打得正要紧的时候，被他一条信息遮住了视野，死了。
“操？”
看到唐胥问的问题，许嘉寻当场差点没气晕过去。
“你觉得我期末能考第一么？”
像个被盗号的假唐胥。
然后他们水晶炸了，许嘉寻也炸了。
许嘉寻：“？？？”
唐胥：“我觉得我这段时间还挺用功的。”
许嘉寻看着手机，感觉自己头顶已经快要冒烟，“我踏马……”
许嘉寻：“……”
唐胥：“？”
好像对于许嘉寻一直甩标点表示很不满，并且提出了质疑。
许嘉寻：“胥爷，我觉得你不如把她试卷扔了来得稳妥快捷万无一失/微笑”
唐胥没搭理他。
-
期末考试和那个即将到来的年，似乎成了这段时间里的一个节点。
期末很重要。
这一点不必宋昌明强调。
不论是保送还是提前录取，许多大学都要看期末考试成绩的。
班里的气氛不知道哪天变得紧张了，气氛好像时间不够用似的。
小平头也是那天来找苏予的。
“作业马上就交。”苏予确认了一下对他道。
小平头站着，却道，“我不是来收作业的。”
“？”苏予疑惑地看着他。
小平头似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认真道，“我是……来正式向你挑战的。”
苏予眨了一下眼睛，“期末考试？”
小平头捏着拳头，点头道，“对。”
苏予没什么表情，眉眼淡淡的应了一句，“我接受了。”
小平头顿了一下，看她全然淡定接受的样子，一时有些尴尬，也没说什么，自己回了座位。
一旁的周布莱吸了一口凉气，“嘶……”
“他什么时候这么直接了？”小孙也觉得不大寻常。
周布莱转头道，“苏予，他估计就是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呢，你别放心上。”
“没关系。”苏予翻了一页笔记，“不差这一个。”
周布莱有些惊了，“还有别人挑战你了？”
“啧。”他开始有些同情，“那你压力太大了，你扛住啊，别让人从心理上顶下来了，你可是我们班的 招牌！”
他说完又接了句，“这些人真是，要考就考，非得发个挑战来吓唬人呢！”
“还成。”苏予歪头，“我也不是吓大的。”
她话音刚落，唐胥从门外走了进来。
少年单手拎着黑色书包，鸦发被白霜沾成几缗，垂落的瘦长手中捏着一杯豆浆。
周布莱本来张着嘴还想说什么，看到那边唐胥来了苏予好像没了说话的意思，也不明就里地坐下了。
苏予知道。
这位懒倦散漫的，全年级最黑的黑马——才是她此刻最忌惮的对手。
“胥爷呢？”
下午快上课的时候，体委那边随口问了句。
唐胥午饭吃得晚，平时回来的时候苏予已经在休息了，这会苏予回了个头，看见他位置空着。
预备铃响了，也没见他人。
苏予犹豫着要不要发个信息提醒一句，把手机从书包里摸索出来，就看见了唐胥的短信。
半个小时之前发来的。
“我下午不在。”
简单而又自然的一句交待，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好像是一种，无需称谓和解释的默契，只需要说一声。
代表他此刻安全，并记得跟某个人。
苏予打了一句，“有事？”
然后又觉得自己是废话，没事儿怎么会不来上学。
她删除，重新回了一句，“需要跟老宋说么？”
过了两分钟，上课铃快响了。
唐胥回了她。
“不用，你知道就行。”
苏予直接把手机塞回了书包。
总有种事态失控的感觉。
如同现在这样暧昧的对话，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撩拨和牵扯。
可他偏偏又如此耐心，只是在边缘试探，从不引起她的不适和反感。
像什么呢。
像拿着一根细细的软软的稻草，在引诱一只沉寂安静的小鹿自行出洞。
某个课间，苏予也生出昨晚唐胥说的话。
期末考试快点来吧。
她有点崩不住了，需要一个契机。
苏予教室里上课的时候，唐胥和许嘉寻正在与洋楼一巷之隔的小区里。
烟草的气息缭绕在低矮的黄杨木上，汤策蹲在那，抽了一根又一根。
沉默持续了不知多久。
方才落入耳中的话和哽咽的声音历历在目。
“小唐。你打来的那些钱阿姨不能要……”
“……我们离开魔都以后又带小周去了一趟帝都……我们打算先就这样吧。”
……
汤策的烟最后还是没能安静地燃烧完，只到一半就被他踩灭在脚下。
陈周从父亲的车上下来。
他同去年时一样高挑，皮肤还是那样白，脸上的笑容纯真而无烦恼，走路的时候还小小地跳了两下。
“周哥。”
许嘉寻喃喃道。
面对三个利落惹眼的少年，陈周的眼神陌生而又惊奇。
他果然，不是那个他了。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想法，砸在三个人的脑袋里，久久回响。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
再强的心理建设，难能抵过一眼，一句话。
数道眼神像灌了铅，直直地重重地对着陈周的背影。
陈父叹了口气。
“陈周！”汤策站在那喊了一声，“我是汤策。”
陈周似乎顿了一下，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汤策一动不动地和他对视。
好像，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常青叶尖的余冻融化，顺着苍绿的枝丫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声。
许嘉寻听见唐胥哑声问，“陈叔，还有别的办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