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考完试放了四天的假。
这四天里老师改试卷，高三则在学校参加第一次模拟考试。
离校时学校里的气氛已经有些凝滞，随处可见走路都在低头看讲义的高三学生。
出了校门，看到的是高二高一的一片活泛灵动。
出校门时，唐胥问了苏予一句，“考得怎么样？”
苏予没什么表情，说了句，“就那样。”
唐胥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问她，“我要是没考过你，你会怎么我？”
苏予边走，偏头看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我能把你怎么？”
她还没盲目到认为自己可以像对付黄雷那样对付得了唐胥。
唐胥低低地笑出声，“我不是说这个。”
这小姑娘满脑子装的都是暴力思想。
“那换个问法。”唐胥说，“要是我考过了你，怎样？”
“你要怎样？”苏予脱口而出。
唐胥深深地看着她，“是不是能考虑一下我，在那个什么鸣之前？”
苏予没法应过来，“什么明……”
刘鸣。
她顿了顿，问道，“你跟他比？”
“没办法，竞争关系。”唐胥说。
苏予拉了拉书包带，道了句，“我没考虑过他。”
唐胥挑眉，看着她朝前两步，上了公交车。
-
八中那边也考完了。
宋眠开始计划着什么时候去找苏予。
宋眠：“你看看天气预报，什么时候有雪啊？”
苏予当真翻了一下，“九天后。”
但其实这个冬天的初雪已经下过了，苏予所看见的是学校里的雪景。
宁城最为出名的雪景是城北的水月天桥。
宋眠：“@楚星宙”
宋眠：“你怎么说？”
近来好像是没看到楚星宙在群里说过什么话，极其少的几次是关于今天主任在不在，谁来查手机了之类。
当晚凌晨，楚星宙才回上一句。
楚星宙：“困。”
楚星宙：“再说。”
江墨白：“……”
几经商讨后，他们定于九天后有雪的一天来宁城。
第二天起床，苏予发现乔治后勤保障团里有消息。
“来我家吃火锅啊！”邱炎@了所有人。
唐胥后面出来单独@了她一下，“来么？”
苏予刚洗过脸，鼻尖上水滴砸到屏幕上，她看了一会儿外面的妖风，回了句，“太冷了，我留守被窝。”
唐胥：“嗯。”
小插曲就发生在期末成绩出来之前。
苏予下楼的时候听见施雯在打电话，语气并不平和。
“你的生活怎样我不关心，但我希望你至少能对小蹊用心一点！”虚掩的书房门里传来施雯的声音。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听见施雯说，“你忙和你结婚我理解。但是如果你是没心思照顾他，麻烦交给我。只是就事论事。”
苏予慢慢地慢慢地朝声源靠近，终于听见了电话那头不甚耐烦的男人的声音。
他大概也动了怒，但是还保持着良好的素养没有太过明显。
那男人似乎是说了句，“你照顾得过来两个？”
施雯一顿，“你怎么知……”
后面没了多少下文，很快就挂断了。
苏予立在盆景旁，没注意脚踝蹭到了佶屈的松枝，传来细微的刺痛。
手机里是她拿着蓝色尤物跑拍的自拍，数天前加了沈成蹊的时候，苏予发给他的。
这张照片证明了沈成蹊所说的姐姐是真的，并且他姐姐还挺漂亮的。
沈成蹊当时挺开心的，因为这个还给苏予发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表情。
发现她在外面的施雯有些惊讶。
施雯头发有些乱，方才打电话的时候随手抓了几把，现在的表情也很复杂。
苏予见她出来，直接上前跟她说，“可能是因为这个。”
她手机里的照片，施雯一看就懂了。
所以，沈成蹊他爸要结婚了。
施雯说没见过那个人，好像是个挺年轻的澳籍华人女孩。
这些还是从沈成蹊口中知道的。
苏予大概能猜测到沈成蹊那边的光景。
亲爸要和人结婚，亲妈隔着半个地球，后妈还年轻貌美。
上次苏予上楼之前，施雯说的那句话她其实是听到了。
施雯说，小蹊他很想亲近你。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与苏予前十几年的姐姐身份并不冲突，因为她原就有一个弟弟。
两人对坐了好一会儿，施雯似乎是平复下了情绪，看着苏予。
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
苏予先她一步，起身快步上了楼。
“小……”施雯的话断在半空。
剩下站在厨房前微微叹气的罗姨。
她年龄大些，儿女的事情也看得多些，哪能不知道施雯现在的意思。
苏予关上门，躺在床上偏头去看窗外。
阴蒙蒙的天，一层层雾纱笼着冬风中的枝丫。
突然晃动，又突然静止。
她已经在家窝了三天了。
外面天气似乎还不错。
冬日的晴天，一贯萧条而又疏朗。
红豆奶茶在手心捂得几乎失去触感，苏予停下脚步，低头去看，发现还剩大半杯。
胡同街口还有一家奶茶店，苏予走过去。
队伍中多是年轻的男女，有几个非常打眼。
唐胥站在队伍之外，一身黑衣，鸦发似乎剪短了一些，桃花眼完全显露。
对上目光的时候，两人都顿了一下，然后唐胥朝她招手。
苏予走到跟前才看见许嘉寻在他身后。许嘉寻手上挂着一个黑色的折叠链，牵着一个比他高半头的白衣男生。
排在队伍中的是那个陌生的白衣男生。
与苏予所想的一致，那个干净爽快的男生是陈周。
“你好。”苏予抬头和他打招呼。
陈周起初有些迷茫地看她一眼，随后歪头，礼貌地喊了一声，“姐姐？”
苏予微顿。
许嘉寻轻轻拉了陈周胳膊一下，小声提醒他，“这不是姐姐，是我们同学。”
“同学？”
唐胥嗯了一声，“是同学，我们一起来买奶茶。”
“同学……”
陈周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还看了苏予手里的奶茶一眼，又把目光专注于队伍。
苏予站在那儿好一会，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陈周那道懵懂的眼神。
很难以形容的感受。
人人见他，都可以想象他书生意气，一举拿下省状元的样子。
人人见他，又难以想象他如今像个稚童一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