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还是摸起了床头的手机。
——建议爱不要过分宣之于口，你要挽回这段感情一定不能表现得太主动，这样他会主动来找你。
——对，同意！男人都是这样的，你越是追着他，他越是狠心。
——只要他没喜欢上别人，那你就还有戏，温水煮青蛙什么的你懂的！
——我觉得很难吧，男生要是说分手，一般都是真的分手。
——楼上你是来认真回答问题的么？
——我怎么不是认真回答问题，个人真实经历好伐难道像你们……
下面差点吵起来。
苏予退出浏览器扔下了手机，爬进毯子里迫使自己闭上眼睛。
星光淡薄，在遥远的黑幕上闪烁着细微的光芒。
唐胥还没睡。
他手机里的聊天框跳个不停。
“爷爷，我妈说我这个分数与其上一个差一点的一本，不如挑个好一点的二本。”
唐胥垂手跟邱炎聊了几句抬头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他在客厅坐了快三个小时。
事实上，打从出了高考考场那一刻起，他就在等苏予主动来找他。
他很清楚苏予没说分开他也没说，但是他不能凭自己的推断肯定些什么，因为已经过去一年了。
他心里掬着一口气。但是真见到苏予来找他了，发现这口气并没有那么容易放掉。
因为太在乎了。
-
翌日醒来，苏予只觉得头重如裹。
脑袋沉得她几乎睁不开眼，还是被沈成蹊的敲门声吵醒。
苏予穿着睡衣开门，头发乱糟糟地散在背后，一开口声音竟比昨天还要糟糕。
“我等会再吃。”苏予对着门口吐出一句。
沈成蹊歪歪头道，“苏予，你能带我去兴趣班报名么？”
苏予摇摇头，两步走回去往床上一倒，拧着眉头问，“你又一个人？”
“是啊。”沈成蹊一张脸伸在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脑壳，有些迟疑道，“你不会发烧了吧？要不我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她回来看看？”
一听这话，苏予坐了起来，“不用，什么时候？”
“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他说。
苏予：“？”
“下午四点之前，你现在叫我起床？”
“这可不是我主动的。”沈成蹊咽了咽口水，“妈妈说要我多带你出去转转。”
“……”
苏予指着门，“你现在就去客厅转。”
沈成蹊翻了个白眼，“去就去！”
他在客厅转了十分钟，看见苏予换好衣服下来了。
苏予尝试了一下继续睡，但是越躺越头疼，还是挣扎着起床了。
沈成蹊要上书法班的那个地方就在一中附近的那个书店隔壁，苏予带着他到的时候，人家正在上试听课。
苏予站在门口瞅了瞅，“进去听听看？”
沈成蹊指了指自己，“我的字还用试听吗。我同桌说是个书法老师都能教。”
“进去听，我等会来接你。”
苏予扔下他的小书包，转身下了楼。
一中大概正是开放期，她进去的时候并未受到阻拦。
只不过走到画廊后的紫藤，看到如瀑布般铺洒下来的紫藤花，苏予自己停住了脚步。
“这本要么？”唐胥站在书架前，拿着一本《倍速优化·数学》问陈周。
陈周点了点头，“要。”
说完他就把唐胥手里的书塞到汤策手里，然后拉着人去付钱。
打开新的数学公式的时候，陈周的眼睛亮了亮，拉着汤策的袖子，意思是要赶紧回去看。
“慢点走。”汤策说着，回头朝唐胥点了个头，算是再见。
唐胥转身时，就在不远处看到一个小男孩。
他穿着蓝撞色的衬衫，也正看着他。
是苏予那个弟弟，沈成蹊。
“帅老大？”
“嘘！”沈成蹊记起来他的同时就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苏予叫我在这试听的，你别告诉她啊！”
唐胥眉头微微皱，抬眸看向了背后的店面，才开口问道，“她，也在？”
沈成蹊摇头，“不在，她说等会儿来接我。”
看唐胥没了表情，沈成蹊说完作势要奔向不远处的低下超市和电玩城。
看着小孩走远，唐胥动了动唇，“等一下！”
沈成蹊回头，“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唐胥问道。
“走哪儿啊？”沈成蹊抬着头反问。
“宜城。”唐胥道。
沈成蹊想了想，“她不去宜城。”
唐胥蹙眉，“不去了？”
沈成蹊点点头，看他面无表情地沉思，抓紧时间似的转身小跑溜了。
睡莲池旁的长椅上空无一人，苏予转弯上了高耸的桥顶，通往教学楼的路尽收眼底，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时不时传来高昂地喊叫声。
她看了不知多久。
老华觉得好像认识迎面走来的小姑娘。
他眉心一跳，失了平日里那股子威严，惊奇地看着苏予，“你……你……”
“老师好。”苏予回神，微微颔首道，“我叫苏予。”
“哎哎对！苏予！”老华抚了抚朝后梳的头发，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怎么样啊？考得怎么样？”
苏予说了分数的时候，老华点了点头，“哎呀巧，你们两个并列啊！”
想当初苏予走的时候，他和宋昌明都快愁死了。
原本好不容易安置好的两个名校候选，结果苏予走了，她这么一走……
“那小子威胁我，说没了你大学也不想考了之类的！”老华道，“你呢也给我出难题……得亏啊，得亏你们都考得好！”
“这下行了，别说M大，哪个你们都能挑了！”
苏予眼眸一闪，“M大？”
“他……跟您说他想上M大？”
“是啊！那臭小子说定M大为目标来着，后来还真发了狠地学……”
苏予站在校道的路牙子边上，怔怔地忘记和老华招手再见。
唐胥骗了她。
不，是有些话对她保留了没说。
她明明记得约定的是一学期三局两胜，但是那时候好像第一次月考都还没考，唐胥就对老华这样说了。
他到底，克服了些什么。
脚下似有什么驱使一般，驱使她到了状元桥。一步一步踩在石板山，眼圈一点一点地红。
“我现在过去交钱报名。”
她拿出手机急匆匆地给沈成蹊发消息，起身抹了一下眼睛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