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眼，脑海深处还留存着上一次和苏予说话的记忆。
——“唐胥，你别来看我了。我也不去找你。”
“我们都全力准备高考吧。”
——“好。”
眼睫慢慢沉下去，颌角的磨牙挫了两下，他有些烦躁地把放口袋的手机掏出来直接扔在了沙发上。
“开饭了胥爷！”
没过多会儿，掌管火候的祁栾在桌边开始叫人。
蔷薇丛处烟雾缭绕，唐胥把烟头捻灭，丢进了不远处篱笆下疯长的青草，转身进了屋。
空调又被开低了几度。
“干杯！”“干杯！！”
咣当一声，酒瓶子撞在一起，激出几滴啤酒落尽了锅里。
唐胥仰头，喉结滚动几下，一口气吹了小半瓶才停。
这顿饭持续了很久。
唐胥几乎一顿饭都没怎么说话，就坐那喝，偶尔吃几口菜。
虽然喝的酒比平时多得多，但是还是没比邱炎醉得快。
邱炎这会儿没亲墙，两颊上了红意，声音也开始打飘，“哎……愁死我了……”
唐胥抬了眼皮去看他，目光仍旧半垂，听见祁栾问他，“怎么，离了班里小姐姐活不下去了？”
邱炎半腆着嘴巴瞅了祁栾一眼。
“要我说，你告白得了！”许嘉寻放下酒瓶道，“成了就填两个近点的志愿，不成就拜拜！多利落！”
“瞎比扯淡。”邱炎半天吐出一句。
“我……”他指着自己道，“一文科生！”
“以后还不知道跟你们……天南海北呢！”
“嘶……”祁栾抿了一大口，“那就去M市呗，一流二流学校都有，离得近！”
许嘉寻高高举起酒瓶，站了起来，手指冲着天花板：“那就这么着啊！等分数出来商量着填志愿！”
“好！”“dei！”“兄弟和你一起飞！”
豪言壮语刚刚落下，干杯的酒瓶少了一个。
祁栾左右找了找，发现唐胥喝倒了。
他一只手还抓着酒瓶，一只胳膊被压在头低下，鸦发微乱，挡住了半只眼睛，睡着了。
头一回看唐胥喝多，邱炎用极虚浮的舞步来回骚走了两边，最后还是拍着墙闷笑出声，“啊哈哈哈哈……”
“有生之年了。”许嘉寻看着唐胥摇头，“胥爷喝醉的次数我一只脚都数得过来……”
等到杯盘狼藉，邱炎坐在地毯上靠着墙根睡着了，祁栾也斜在沙发上。就剩下还算清醒的许嘉寻拉着唐胥一只胳膊，用力把人往沙发上拽。
“起……”他一边用力一边喊，好容易把人拽动了，好似听见蚊吟般的低语。
“你说什么？”
唐胥歪着头，掀开一丝眼缝，低喃道，“宝贝……”
“我艹？？”
许嘉寻的表情一言难尽，一把将人扔上沙发自己躺到一边睡去。
窗外的烈日愈发肆虐，照得马路边盛开的合欢花弯起了蕊，与绿叶相触。
-
“阿嚏！！”
连日高温，苏予吹了几天空调后成功感冒了。
她裹着毯子，面前堆了一堆的卫生纸，鼻尖被擦得通红，捧着罗姨刚刚冲好的感冒灵。
施雯道，“喝完睡一会儿吧。”
苏予摇摇头，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床上坐着。
她拉上了窗帘，与外面炙热的阳光隔绝，身上甚至感觉有点发冷于是裹上了毯子，室内又很安静，以至于她开始犯困，小鸡啄米了将近两个小时。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八中三班群里开始炸锅。
“能查了能查了！”
苏予扔下毛毯，蹭到了电脑前。
一分钟后。
苏予盯着着界面上的省排名，5。
“……”苏予抿了抿唇。
只在二模冲刺过一次省状元的她还是没能登上状元宝座。
她转手摸来手机，先是刷了一遍宋昌明的朋友圈确认他没发什么东西。
然后她给江墨白打了个电话。
那边没人接，苏予只好放下手机继续盯着微信。
乔治后勤保障团里最近的聊天记录是昨天晚上敲定要吃火锅。
苏予在这个群里像是退群了一样沉默了很久很久，但是过去一年多位数不多拿手机的几次，都会打开这个群看看唐胥有没有发言。
群里也没动静。
苏予出了房门先把查分结果告诉了施雯。
“省5？好，考得很好！”施雯的表情远比她的言辞激动，“这个分数，你想上哪个学校都行……”
“还没开始报志愿。”苏予道。
她魂不守舍地走回了房间。
沈成蹊只当她是考得太好了人有点飘。
实则苏予是在担心。
直到苏予拿着手机看见宋昌明的朋友圈——“恭喜我校高三十七班唐胥同学以719分获得全省第5……”
苏予注视着屏幕，注视着那个名字。
唐、胥。
第五。
就差一点，我们都不是省状元。
但是排行榜上的名字他与苏予是在一起的，还一同用着那个5的名次。
周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比看见自己的成绩还要高兴的笑，苏予甚至忘记了此刻她的鼻子都不怎么通气，发出了满是鼻音的笑声。
心跳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起来，如果不是脑袋还算清醒苏予都怀疑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看到唐胥了。
回电话的是宋眠，上来头一句就问她，“查了吗查了吗！”
“查了，719。”苏予说。
忽略她浓重的鼻音，宋眠乐得声都颤了，“哈哈哈哈哈！我男朋友和我女儿都考得这么好，我人生赢家啊！！”
“江墨白考几分？”苏予问。
宋眠啧了一声，“哎，几分什么的都不重要，我男朋友是省理科状元呀！”
“再见。”
苏予考前还和江墨白打了赌，谁考得好谁请十杯奶茶。
宋眠还没笑完，赢了十杯奶茶的苏予就给电话撂了。
她吸了吸鼻子，起身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挑选出几件衣服。
前两天被沈成蹊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她才跟着出去逛了一次街，买了几件新衣服。当时非常不想去，今天就真香了。
她对着镜子比衣服，光着脚踱到旁边把没穿的新凉鞋也拿出来，站在那来回转了几圈。
手机响的时候苏予就顿住了，她放下手中的衣架，在一堆衣服中找到倒扣在床面上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