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苏予隔着五米的目测，小孙这个年关至少胖了十斤。
她刚进到班里的时候周布莱就冲了上来，双手合十道：“苏奶奶！江湖救急啊！”
“稍等会儿。”
苏予往里看过去，唐胥已经到了。
他袖口撸到小臂，捏着一支笔正低头写着什么，专注而又认真。
有几根黑发随意地垂落额头，随他抬头的动作微动。
不等苏予摘下书包去拿作业，唐胥就朝着她摊平一只手。
他手心放着一个芭比娃娃，金发碧眼的穿着蓬蓬裙，一圈红线一直拖到唐胥的手掌。
是之前蛋糕里的那个。
“你还一直留着？”苏予有些惊喜地抬头看向他。
“嗯。”唐胥点头道，“给你挂书包上。”
他手指修长骨感，打结的时候动作流利，拿着的红线也显得很是鲜明。
苏予晃了两下书包，很满意效果，弯着眼睛道，“谢谢。”
唐胥想伸手搓搓她的发顶，被苏予满面写着的“保持矜持”给劝退了。
他无奈地笑了下，舔舔嘴唇靠着白墙。
绑完书包吊坠儿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他和苏予的试卷。
翻到她有两张没写名字的，他就从抽屉里找出支笔来，学着小姑娘的字迹往上加她的名字。
眼巴巴等着看二人试卷的周布莱：……
等着被救济的小孙：胥爷咱能欣赏够了不……快点吧……
除却这一小片的安静，教室里其余地方都正叽叽哇哇地传着各份作业。
“求物理10号卷和英语16号卷！”
“这有这有！给我一个数学13啊！”
“哎哎哎！”
“老宋来了……老宋来了……”
后面传来某男生拍背的巨响，随之一本鬼吹灯被塞进抽屉，无情压扁了堆积的试卷。
宋昌明走进教室的时候满面春光，外套扣子堪堪维持住腹部的凸起。
他从善如流地忽略看到的东西，站到讲台边，双手一伸道，“来来来先坐好坐好！”
“我看大家修养得都不错嘛！就这个精神面貌！这个活力还有这个劲儿，要保持下去！”
“别着急，我先说两句啊，这学期和上学期不一样！这学期你们就要把自己当高三的学生对待了，你们的一只脚已经跨到高考去了……”
苏予托起腮帮眯着眼睛听宋昌明陈词。
“……晚自习的安排都清楚了吧，今天开始就这么执行！华主任会严抓晚自习！”
当老华被提名时，讲台下从一片困顿潦倒一下子变成了连绵的惨叫声。
“啊！”
“我晕……”
……
新书一本本地叠上来，苏予的抽屉又恢复了往日的充实。
如宋昌明所说，各科老师下学期的状态都像打了一波鸡血一样激昂奋进。
不过半天的时间，一只脚跨到高考这话已经被说了不下五遍了。
这个新学期伊始带着热血和前进的标签，把所有高二的学生带入一个不得不思考和面对高考的语境中。
最明显的就是，文科班搞活动搞文艺的都少了，路过的时候一扎眼看去，穿校服的都变多了。
苏予计划利用晚自习把整套的试卷在学校做完，剩下的零散练习回去再写。
晚自习开始前十分钟，她捧着鸡丝香菇粥，跟唐胥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起初的时候教室里嘈杂没有状态，但在走廊远处传来老华呵斥隔壁某班严厉狂怒的语气，包括十七班在内的一层教室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只露出乌黑的脑袋。
苏予甚至怀疑是老华的气场太强。
不然为什么在他巡逻之后，视野里的光亮就突然消失，伴随着尖叫声的是一片漆黑。
“我靠！”“停电了！”
十七班一开始的反应是这样的。
但是窗外闪烁过隐约的手电筒光和几声“拿出来！”之后，事态急转直下。
“草草草……快快！收手机了！”
“老华拿了个麻袋来装！”
“谁啊手机还在亮，特么地快收起来啊！灯都灭了！”
“直接坐屁股底下坐屁股底下！”
“震惊！竟然用这种方法查手机！不知道人家怕黑啊呜呜呜！”
……
苏予回头，在闪烁的光亮里和唐胥的那双桃花眼对视了一下。
“你……手机收好了么？”苏予小声道。
唐胥抬眸看她，声音也配合地低沉下去，“老华不会过来的。”
“嗯？”苏予疑惑。
“他来我们班一个都搜不到，他清楚得很。”唐胥回答道。
苏予：“……老华不要面子的吗？”
唐胥舔舔唇，低笑道，“还有一个消息。”
苏予瞥见窗外一水的乌漆嘛黑，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预感。
“……这是真停电了？”苏予小声道。
隔着黯淡的光，唐胥点头，“嗯”了一声。
“……那老华缓解恐慌的方式真够特别。”
用收手机的恐慌来冲淡和转移停电的恐慌。
班里乱糟糟的五分钟后，老华带人收手机的声音消失了，而宋昌明来到了班里。
“都先坐好，都别乱，等通知！”宋昌明站在门口道。
这话一出，班里人才有点儿回过味儿来。
“不会是真停电了吧？”
“我艹？老华太能利用自然条件了吧？”
“难道今天晚自习不取消？”
……
宋昌明也是着急，交代班长维持秩序后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
这下子教室里是彻底沸腾了。
“嗨！不收手机啊！”
“还停电了！果然是上天也觉得我不适应晚自习，还来给个过渡！”
“那高三那边岂不是也停电了？”
不知是哪个男生恶作剧地吼了一声，“哦呜！！”
“啊啊啊啊！！”被吓到的女生发出尖叫后接连的就是拳打脚踢的声响。
唐胥问她，“怕么？”
苏予刚要摇头，搭在椅背上的手就被人摸黑握住了。
“怪黑的，有点吓人……”“阴森森的……”
“那咱们，干点啥？”
“要不唱歌吧？大家一起唱歌就不害怕了！权当提前庆祝今天晚自习泡汤了怎么样？”有人提议道。
“好。”不知是谁应和了句。
不过几秒后就有个女孩子起了头，“……摘一颗苹果，等你从门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