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轻轻敲了敲桌角，一只手托着腮微微歪头，眼睛弯弯地朝着他，“给不给喝啊？”
隔着暖黄的灯光，唐胥垂眸对着少女，“给。”
苏予看着他放下的两瓶果酒。
“就这？”她抬头。
唐胥侧头看着她，唇角微勾，“不喝？”
他伸手欲去拿走，被苏予抓过去一瓶，“喝。”
饭间邱炎在群里发了个小视频。
“这是我爸老家！”
里面鞭炮声烟火声交杂，鞭炮爆炸后留下的青烟在半空中绕着，街道上满是大红色的灯笼和纷飞的红屑，地上有人在燃放火树银花。
镜头里，邱爸和邱妈走在前面，两个人正在围观小孩放鞭炮，还手牵着手。
邱炎：“胥爷！吃了吗，回头我带特产孝敬您！”
苏予看笑了，“他……这是关心你么？”
怎么感觉这视频一发，唐胥更加冷清了。
唐胥道，“他是被他爸妈虐惯了，自动忽略了。”
“邱叔叔和阿姨感情真的很好。”苏予点点头，吃下一块肉。
这时唐胥突然站起来，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这会儿联欢晚会还没开始，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拜年视频。
两人倒也没有注意去看，只是让电视机在那播着，听着里面锣鼓的声音接着吃饭。
唐胥走回来坐在她旁边，“叔叔阿姨是高中就在一起的。”
苏予抬头，张张嘴道，“早恋啊？”
“嗯。”唐胥点头，朝着她低笑。
苏予舔舔嘴边的菜汁，筷子停留在碗沿，拿着酒杯对着唐胥道，“唐胥。虽然案例在前，但是我们还是要矜持一些，保留点革命友谊的纯真。干杯？”
“矜持？”唐胥歪头，一双桃花眼直直地对着她。
“是谁要在我这儿喝酒的，还嫌度数低，嗯？”他低声笑，露出嘴角半颗洁白的尖牙。
苏予轻轻晃了下杯子，眨眨眼睛答道，“过节嘛。我在你这喝点又没事，只要你别喝多就行。”
“这么信任我？”唐胥拿起杯子。
清脆的一声碰杯。
苏予道，“信任你比信任我自己多点。”
唐胥：“……”
没多会儿，许嘉寻也在群里艾特唐胥。
“胥爷！我爹喊你来吃饭！”
“快点来啊！我妈弄了酱肘子！”
唐胥这边还没回，祁栾就跟了一句，“爷爷！记得替我多吃一个肘子！”
苏予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知道他们都知道唐胥今天一个人，都是在关心着唐胥。
她正想问唐胥怎么不回复，那边唐胥就抬手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唐胥：“跟许叔说一声，我已经吃了。”
桌子是唐胥家的桌子。
图片上菜色不多，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没有拍到人，但是有两双筷子，两个杯子。
许嘉寻：“？？？”
“我都马上到你家门口了，就给我看这个？”
祁栾：“爷爷你和谁一起吃的！你你你不要兄弟们了？”
许嘉寻：“你就这么对我？！”
许嘉寻：“民国三年等不到一场雨，我一生等不到一句我爱你……”
邱炎：“？？？”
邱炎：“不会吧不会吧爷爷？”
几个人在乔治后勤保障团里面炸了锅。
唐胥则是不紧不慢地给苏予夹了一块香肠，“吃。”
苏予默默塞入口中。
群里大概吵吵了大概一分钟后，有了新的进展。
许嘉寻：“刚刚隔着院子感受了一下你家的灯光，@苏予/微笑”
唐胥这次回得挺快。
唐胥：“不拜个年就走？”
苏予在屏幕上敲了个拜年的小表情，发了过去。
两人的反应说明，锤了。
许嘉寻：“打扰了，我收拾收拾就滚。”
祁栾：“……”打扰了再见。
邱炎：“……”对不起，打扰了。
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苏予笑得眉眼弯弯，放下手机则对上唐胥那双桃花眼，眼底尽是温和。
“你这两年都一个人啊？”苏予问了句。
唐胥点头，“嗯，所以对过年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不过……今年很特别。”唐胥看着她，低声道。
苏予喝了一口果酒，点了点头道，“嗯……”
是很特别。
饭后唐胥给了她一个小盒子。
黑色的，抽拉式。
“这是什么？”
唐胥在盒子上点了一下，“给你的？。”
苏予低头，轻轻抽开。
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纹路和颜色都和唐胥之前的那一条一样。
鲜艳热烈的红，如同少年的笑一样恣意。
苏予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软和，温暖。
“谢谢。”她道。
出门之前，唐胥把那条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两圈，学她的手法系上，然后顺手搓了搓她发顶。
苏予皮肤白，戴这条围巾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明艳起来。
“我们这样明显么？”苏予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围巾道。
他伸手微微下拉她的围巾，少女漂亮的粉唇露出来。
唐胥低头看了看，点头回答道，“明显。”
“哪里？”
“我喜欢你都写在我脸上了，还不明显？”
苏予被他突如其来的撩给闪了腰。
苏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唐胥我今天喝酒了，你悠着点撩，保护好自己……”
唐胥回头，在院中散落的灯光里朝着她笑。
灯光暖黄偏暗，少年的笑声低沉动人。
少女的手钻进他手掌，一直握到烟火在夜空中迸放。
观景处是在城北河边。
簇拥的人群涌动，不远处大片的冰面上映照着天空大片的烟花，明明灭灭中时不时传来欢呼声。
“开始了？”苏予看着他道。
“跟我来。”
唐胥拉着她，在人群里穿梭了一段，来到一处人少的高处，拉着她坐在长椅上，等着远处接连的烟火竞相绽放。
苏予抬着头，就那么远远地，远远地看着那些火花。
绚烂和明丽在一瞬间占据黑夜，在天边绽成连绵的，耀眼的花丛。
耳边每响起一声爆裂的声音，脑海就可以有一瞬间的放松。
她看烟火时，唐胥正看着她。
余光里闪烁着明灭的火花，眼前少女抬着眸，眸底满是光亮。
“唐胥。”
“嗯。”
……
“歪？”
“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予的手从他手心挣开。
继而苏予伸直双臂，朝前抱住了唐胥。
唐胥不动，就这么被她勒着，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地放大。
他听见苏予在他肩膀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