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主任办公室里。
老华和宋昌明合计了这件事情。
起初，听老华说完这个情况的宋昌明几乎是目瞪口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双向暗恋？
这和他大学时读的那些言情小说桥段有什么区别？
“华主任……”宋昌明思考过后咽了咽口水，“那您这一顿操作岂不是……差点就给戳破了凑成了？”
老华：“……”所以是差点。
“华主任，这事儿关系到我们学校明年冲刺省状元啊！”宋昌明很是担忧。
老华盯着门边那盆苏铁看了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老宋。”
“你这个班主任，一定得好好盯着点。”
“……我一定，一定。”
十七班教室。
“你问了么。”苏予站在窗边，问唐胥道，“能是谁？”
她说的是举报的人，包括老华气急时说出来的那个有人证明的人。
唐胥摇头，“问了他也不能说出来。”
“……嗯。”
苏予垂眸，看到楼下十二班的人正抬着垃圾桶倒垃圾。
“不过也好。”唐胥单手撑着桌子，肩靠白墙，回头挑眉看她，“老华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他面前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我、喜、欢、苏、予。”
最后五个字，他说得一字一顿。
“年级主任做见证人，感觉还不错。”他说。
苏予顺着他的思路道，“那要是校长找来，是不是得放炮仗庆祝？”
唐胥揉揉她发顶，也顺着她说，“那咱得去三环外放。”
苏予笑了。
好雨过后，宁城的春天开始复苏。
大片的绿色沿着马路，沿着房屋，沿着目光所及之处野蛮生长。生机勃勃的春天来了，宁城的春天是出了名的短。
周三晚上，在教室里上自习的唐胥收到一条信息。
然后他就彻底没法写题目了。
信息是许嘉寻妈妈发来的。
内容说她路过的时候发现乔治生了。
“生了三个！”信息上说。
唐胥：……
真被许嘉寻那张破嘴给说中了。
乔治就是在一个人在家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这场生物最为原始的生理过程——分娩。
他和苏予都小看乔治了。
一个被秋田追得叽哇乱窜的小贵宾犬，怀孕以后自己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克服了所有的不舒服，适应所有的生理变化，最后还独立地生下了小狗狗。
大自然的规律如此，雌性生物在作为母亲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成长为强大。
课间的时候听见他说起，苏予的眼睛亮了亮，给评价了一句，“争气！”
苏予伏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听见他道，“是不得取个名字？”
苏予伸出一只拳头竖着做话筒，问道：“不知道您想取什么名字？”
“大俗即雅。”唐胥歪着头道，“既然是三个，不如就叫——大花，二花，小花？”
苏予笑得下巴都贴到了椅背，“唐胥。”
“嗯？”
小姑娘朝他笑，笑得眼底的碎光都要溢出来洒到他身上一样。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苏予说。
这句可爱唐胥之后才明白。
乔治很乖，就在唐母买的那个城堡里生完了孩子。
但是她所生的三只，有两只是男宝宝。
他和苏予都不靠得太近，就只给乔治放好吃的，然后远远地观察窝里睡着的小狗。
许嘉寻是近水楼台，得以进来跟着看看。
邱炎和祁栾也想来看看，都被唐胥一脸嫌弃的回绝了，只能在放大的照片里面看看没睁开眼睛的小狗狗。
“胥爷。”许嘉寻搓搓手问，“给赐名了没？”
唐胥和苏予对视一眼。
“嗯。”
“起了。”
“叫啥？”许嘉寻面露期待道。
苏予回答道，“最小的那个妹妹叫小花。”
许嘉寻咋舌，“那另外两呢？”
唐胥吐出一句，“随便。”
事已至此，不叫大花二花就成。
“那哪行！”许嘉寻抱着胳膊说，“要不我来给起一个吧！你看啊这个个头最大的，就叫铁饼！”
“怎么样？”他眨眨眼问，“够不够硬汉？够不够铁骨！”
唐胥侧目，瞅他两眼没说话，又回头瞅瞅苏予。
苏予舔舔唇，“那中间这个叫铅球，怎么样？”
苏予这种顺着起名的方式差点让许嘉寻笑喷。
按苏予这样，要是小花没起名字，大概率得被叫标枪？
猛啊。
但他就是听见唐胥点点头，说了一句，“比铁饼好听。”
许嘉寻瘪嘴，“有吗？”
唐胥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给他看，“我妈说的。”
“啥？”
“我妈说，铅球比铁饼好听。”唐胥说这话的时候是转头看苏予的。
许嘉寻：“多出三只小狗来！足足三只！到最后还是我吃狗粮？？”
祁栾：“叫你别去。”
邱炎：“你非要去。”
许嘉寻：“……”
-
是三月。
春风和阳光将这座城市装点得同苏予来时的那个夏天一样葱郁。
苏予和唐胥就在宋昌明的眼皮子底下，每天保持着“还不错”的关系。
月考如期而至。
苏予依旧坐在临门的第一个位置。
春日静谧的阳光斜进来，在她桌角照成一道浅金色的光杠。
唐胥在她后面。
这种排列仍像是二人在教室里上课一般，如同某种注定的序列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唐胥觉得如果他一直这样坐在苏予身后，也挺不错的。
然而，女孩给了他更多的理由去和她争夺那个位置。
像样的大学，要去试试的省理科状元，她希望他考虑的M大，还有……月考赢了才告诉他的事情。
笔尖在白纸上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少年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勾起。
他应该换种方式跟老华说的。
不是他喜欢苏予。
而是他疯狂地喜欢她，他满心满眼只有她。
最后一场是生物。
软风从窗户的细缝里钻进来，吹动苏予垂下来的几捋碎头发。
门口站了个人。
在苏予收笔之际，她看清了宋昌明目光中的错愕，焦灼，还有犹豫。
那是苏予所看见的，宋昌明有过的，最为复杂的表情。
这眼神不在别处，全然在她的身上。
苏予停住，仿佛能听见自己的突兀的那声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