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淮:“……”
这还不如吃完了,还能给人留个念想,失踪总比直视分尸现场的好。
“舅舅,回头我再给您养一只。”凌淮被迫出来给忘忧收拾烂摊子。
苗银雉吸了吸鼻涕:“这药蛊我足足养了三年才得了这一只,你母亲若在她或许还能……”
苗银雉忽然沉默了下去,哭的更厉害了。
这时脚踝传来毛绒绒的温软触感,苗银雉一低头只见小白虎用爪子拍了拍他,轻声“嘤昂”,似是安慰。
实际上忘忧的确是安慰没错:“别哭了,味道特别好,下次我多给你留一条腿。”
凌淮眼神微微一沉,一把将小白虎抓了回来,掏出帕子仔仔细细给小白虎将他碰过苗银雉的地方擦了又擦。
小白虎疑惑的偏偏头:“你不生气了吗?”
凌淮脸上神情一淡:“没生气,肚子有没有吃坏?”
毕竟是用药喂养出来的虫子,不知是否有毒。
忘忧砸吧砸吧嘴,似是回味:“没有。”
确认忘忧无事,凌淮便对苗银雉道:“连药蛊都能吃的生物恐怕十分危险,我们得尽快离开。”
忘忧与有荣焉的挺起了小胸脯,没错,他是大猛虎,超级危险。
苗银雉更是打了个寒颤,这药蛊多毒他心中有数,那吃药蛊的只怕更毒。
“淮儿说的是,我先给你换药,你看看我们往哪里去。”他连忙收好心肝的尸体,抹了一把眼泪便动手配药。
如今他身边带着两虎,贸然入世不仅太过显眼对两虎也不安全,那日逃回去的喽啰不少,很容易将他与白虎联系起来,知道他没死吴服一定会派追兵来的。
他思索片刻道:“换个山林,先离开黑崖山,尽量避开人。”
苗银雉想了想:“行,这事交给我。”
他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在洞口不远处凝神煎着药,忘忧则坐在一边望着药罐子流口水。
明明灵气淡的不行的药经过苗银雉处理居然灵气浓郁了起来,原来美人舅舅是个炼丹师啊!忘忧眼中的光芒越发炽热。
他本体为丹药,对药灵更加敏感,对炼丹师也有莫名的好感。
在他心里,好的炼丹师=好的厨子。
于是凌淮发现忘忧对苗银雉竟然变得有些狗腿了,小短腿颤颤巍巍的跑来跑去的给苗银雉叼药材积极的很。
他眼眸微锤,轻咳了一声,忘忧就像触发来雷达似的立刻窜了回来:“不舒服吗?”
柔软厚实的肉垫踩在他手心给他传输着灵气。
见成功的将忘忧注意力拉回来了,凌淮心底这才舒坦了几分。
“无妨。”凌淮道,“只是寒气刺激了内伤发作有些不适。”
忘忧连忙蜷缩成一团,紧紧贴在凌淮边上给凌淮取暖。
紧接着一件厚绒披风从天而降,精准的落在凌淮怀中。
苗银雉大声道:“怎么咳嗽了,是不是冷,幸好我聪明,记得买了衣服,冷就把披风裹上啊!”
凌淮:“……多谢。”
苗银雉背后一凉,寒毛瞬间竖了起来,他打了个抖暗自嘀咕这都开春了怎么还这么冷。
忘忧叼着披风给凌淮盖好,抬着头看着凌淮:“还冷吗?”
凌淮睨了一眼忘忧,若他说不冷这没心没肺的小家伙是不是又要跑了:“冷!”
忘忧尾巴高兴的摇了摇,然后瞬间克制好,一本正经道:“那、那虎钻进去给你暖暖,虎皮可暖和了。”
言罢他从斗篷边缘钻了进去,紧紧贴着凌淮,还主动在他手心蹭了蹭。
凌淮怔然片刻,眼底的阴翳散去。
忘忧虽然不记得他了,但是仍然很在乎他,看明白这一点后,他心中的猛兽乖巧的趴了回去,圈着自己的小白虎便心满意足。
等下午大白虎捕猎回来,苗银雉便收拾好东西在前方引路转移阵地。
他也是一路逃过来的,对那些地方能住人又不容易被发现心里门清。
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三天时间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个山林中的废弃许久的木屋,已经远离了黑崖山和容城。
苗银雉道:“这山脚下的村落之前为了躲兵灾都搬走了,这里没人足够隐蔽,后山林子够大,虎老大也能活动得开,买东西也不算远,我骑马早点走晚上就能回,你伤好之前到可以安稳的住着,伤好后……”
苗银雉后面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伤好后,凌淮必然是要回去夺回他父亲留下来的产业的。
他私心想带凌淮远离这是是非非,那条路太危险了,只是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凌淮,就像当初阻止不了凌淮的母亲。
苗银雉将木屋收拾出来,凌淮伤了快一周了,总算躺在了干燥柔软的床上享受了病人该有的待遇了。
忘忧一脚踏上被褥,十分不适应脚下软绵绵的触感,腿一软整只虎陷了进去,四条腿慌忙捣腾,越捣腾越起不来,只好嘤昂嘤昂的和凌淮求救。
凌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够了好戏才伸手将小白虎拎起来抱入怀中。
忘忧如临大敌的看着铺了满床的被褥,嘤昂嘤昂的告着状,叫的超大声。
“这个不好,虎打不直腿。”
还没断奶的忘忧腿还不够健壮有力,不够长,一不小心便会陷在里面出不来。
凌淮缓缓道:“那下次,你上来了,我便抱着你,可好?”
忘忧双眼唰的一亮,尾巴几乎转成了螺旋桨:“也、也行。”
美人的抱抱!只要他在这上面不下去,就可以一直拥有!
这小木屋一共搭建了三间,中间的便是餐厅和正屋,墙上打了不少钉子和板子,估计是以前的猎人用来放东西的地方。
正屋一道小门通至左侧,便是卧房了,里面却足足摆了三四张塌,想来此间屋子并不是为某一人所有,而是猎人们一起打造了一个落脚处。
如今倒是方便了苗银雉和凌淮,多的床榻就被劈成干材准备抱到东侧的厨房去当柴火。
空出来的地方用稻草和兽皮给大白虎蓄了一个窝。
大白虎满意的踩了踩,将忘忧叼过来往怀中拱了拱:“嗷昂。”
小崽子要多喝奶才能长大长壮!
忘忧白嫩的耳朵渐渐泛起了一抹淡红,偷偷的看了一眼凌淮,发现凌淮似乎正在看手中苗银雉给他的书没注意到自己,连忙扑上去大口大口的喝奶。
狼吞虎咽的喝了个囫囵饱忘忧这才被大白虎放过。
他一路歪歪斜斜的走回床边,乖巧的蹲坐在床榻:“嘤昂~忘忧上不去……”
凌淮便一手将他捞起来放入怀中,揉了揉他的小肚子,忘忧不自觉的又得打了一个奶嗝。
小白虎被凌淮打理的干净,云朵一般柔软洁白的毛上泛着奶呼呼的香味,整只虎柔软又可爱,宛若一只胖乎乎的大猫。
两人两虎便在这里安顿了下来,最忙的要数苗银雉,一边给凌淮治伤一边忙着培养新的药蛊。
大白虎看出来凌淮已经不需要她捕猎了,每天自己出去吃饱再回来喂崽子,过得安闲潇洒。
而忘忧则每天眼馋凌淮的药,但他明白这是凌淮治伤的,一口也不敢偷喝,于是渐渐的,他盯上了苗银雉新搭建的蛊房。
苗银雉培养药蛊自然不可能只盯着一只,他同时培养了好几只,希望能有一只成功。
实际上一只药蛊的养成只需要半年,上一次苗银雉足足培养了三年,也是经历过无数次失败。
这次有了经验,他打算多培养几只,若有成功的多的,说不定他还能留下一只蛊王。
忘忧每天听着他念叨忍不住舔了舔嘴巴,蛊王是不是比上次的蛊味道会更好吃?
于是忘忧彻底来劲了,每天去蛊房去的比苗银雉还勤快。
凌淮虽然发现了,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约束忘忧,每次要开口的时候忘忧便一脸天真无邪的睁着他那双蓝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凌淮。
眼中满是干净单纯的依赖于信任,于是凌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反复几次之后凌淮便放弃了,反正蛊养起来之前他便该带着忘忧走了,应该不会再让苗银雉伤心一次。
他画了不少的陷阱草图,不是便坐在床上做弓弩袖箭,如今他腿脚不便,只能靠这些自保,至少万一有什么蛮兽在母虎不在时闯进来他能护得住忘忧。
在凌淮骨头勉强长好之时,苗银雉再次下山去采买,可这次不过半日便赶了回来,脸色十分不好。
一回来他便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得赶紧走,容城王大帅和南边的土匪斗了起来,咱们刚好被夹在中间,已经有士兵出城上来清山了,他们手上可都是有枪的,吴服可是花了三千大洋悬赏你,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凌淮见苗银雉收拾起东西,一堆又一堆,果断道:“带上药材蛊虫和金银细软,别的都不重要。”
苗银雉拍了拍脑袋,也对,这段时间过的太安逸了,他潜意识里居然把这个地方竟然当成了家,还想着什么都要带走。
忘忧拍了拍母虎的窝:“嘤昂~虎娘亲没回来!”
苗银雉咬牙:“我去找她!”
凌淮滚着轮椅帮着收拾东西,他肩膀上的伤已经好了,可是双腿骨头刚刚长在一起还比较脆弱,没法站立。
没多久,伴随着枪响之后一声猛虎的咆哮响撤了山林,忘忧顿了顿,立刻转身往外跑:“嘤昂!她受伤了!”
凌淮瞳孔微缩:“忘忧回来!”
他如今还只是一只幼虎,身上也没什么灵力,这样跑出去会非常危险。
他推着轮椅往外追,却只能到达门口的平地,面对着崎岖的山路一筹莫展。
凌淮顾不得双腿了,杵着拐棍就要往外走。
苗银雉及时赶回来拦住了他:“快走,那些人已经上来和母虎对上了,他们有枪,咱们救不了她!”
“忘忧也过去了!”凌淮双目赤红,“听我的,能救!”
半山腰处,大白虎果然直接撞上了军队,不过运气比较好的是这只是一个探路的小队,他们见到大白虎贪欲横生,一开始本来打算活捉,却被白虎咬杀了一人。
最后一个兵忍不住动了枪:“就算是死的,也能卖不少钱了!”
大白虎中了一枪又气又怒,一声怒吼之后直扑那开枪的兵,又是两声枪响,大白虎扑过去虽然咬杀了他,却连中两枪身受重伤。
“虎皮要完整的,比较值钱,别再乱开枪了!”有人喊了一声,一群人围了上去想耗死她。
几番搏斗之后大白虎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嘤昂!”忘忧赶来时,看着大白虎鲜红的腹部,脑袋嗡的一声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大白虎本来已经没有半点站起来的力气了,可听到忘忧的声音后她浑身猛地一震,崽崽!
要保护崽崽!这样想着,母虎不知道哪来的劲一跃而起,直接扑倒面前的人,叼着忘忧就往回跑。
领头的侦察队长脸色一喜:“那还有一只小的!别开枪,围上去,小的献给大帅养着玩,哄好了大帅,咱们就发达了!”
“是!”一群人眼中只剩下了权财,收起枪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