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对他们的打斗都离不开眼,就连高台上的九大氏族也都起身走近站台,想更近距离地看看这把清霜剑的真面目。
可是映蓝的动作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细看,刀光剑影仅在一瞬间发生。
就在他们等着战局更进一步的时候,夜长留突然抽出了夜家的浮岚鞭,二话不说地冲映蓝甩去。
夜绯雪当然还记得浮岚鞭的威力,看到这鞭甩出的青色影子,夜绯雪还觉得自己后背疼痛。
她从小可没少被这鞭子打得皮开肉绽。
剑影和鞭影就在那一刹那交缠在一起,鞭子的软度优势瞬间就体现了出来。
那柔软的浮岚鞭顺势绕上了清霜剑,映蓝想抽剑,却被夜长留扣得动弹不得。
“清霜剑不错,可是使的人,还差得远。”那笑,仿佛刺痛了映蓝。他干脆松开剑侧身躲过宁航的一刀,从双腿两侧抽出了锋利的双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宁航好像在帮着夜长留打压映蓝。
“浮……浮生刃?!”
“那不是……”
“是他的。”
夜绯雪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是谁都不敢将那个名字说出来。
那个人就是晓山道人。
他曾经,一个人踏平了一整个蛮荒之地,将那地方的流寇氓人打得四处逃窜。
可惜这些人逃到各地开始在各地作祟,久而久之,人们也就觉得是那晓山道人多管闲事害他们家门不宁。
听闻此谣言的晓山道人突发恶疾,从此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游历各地欺杀氏族子弟和一些有名望的散家大派。
久而久之,他的名号,便被众人躲瘟魔一样躲着。
而那两柄浮生刃,刀刃上云纹遍布,是那晓山道人寸步不离的趁手兵器。
“小雪儿,你盯上的这人,不简单啊。”墨染青莞尔一笑,惹得旁边两个别家姑娘秀脸一红。
撇开墨染青那不靠谱的性子来说,他那张脸还是挺好看的。
但毕竟看了近二十年,夜绯雪倒是对这张脸一点感觉也没有。
“看你年纪轻轻,好像认识的人还不少嘛?”夜长留眯起眼睛。
夜绯雪知道,那是他开始认真的眼神,上一次他露出这个眼神,隔壁邻居家的小鸡仔被他杀个精光。
当然,那还是夜长留十五岁的时候了。
打了这么久,夜长留也一直撩拨着映蓝说话,可是映蓝却连正眼都没瞧他,一心只在出刀收刀躲闪间。
“这人好生无聊。”夜长留撇了撇嘴,甩开浮岚鞭,踏着快步向他掠去,就在那一瞬间,众人只听清脆一声响,两人竟站在台中僵持不下。
“你能不能说句话?”
“……”
“你那清霜和浮生,哪来的?”
“……”
“拜于何门?”
“……”
“我台下那侄女娇俏得很,就是那穿着大红色衣服跟个村姑似的那个,你喜欢吗我给你介绍介绍?”
“……”
“算了,反正我那侄女肯定不会喜欢你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的。”
“闭嘴。”
夜长留登时睁大了眼睛,回想了一下那句话确实是从映蓝的口中说出来的。正想继续聊聊却余光瞥见夜绯雪附在墨染青耳边在说着什么。
“欸,你知道吗我那侄女天天后面跟这个牛皮糖,去哪都甩不掉。”
“……”
“但是那牛皮糖挺好看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早就……”
夜长留见映蓝眉眼一侧,明显是看那夜绯雪和墨染青去了。
就在这瞬间他一掌打在映蓝的胸前,那掌风太过霸道,映蓝被生生逼退了几米远。
“咳……”映蓝兀地吐出一口浓血,有些血渍洒在他的蓝袍上,阴冷得像他的脸一样。
他捂着胸口提起清霜,走了两步,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台中。
没有人能挨过夜长留一掌,因为他的掌风,是直冲着心脏去的。轻者震得三五个月下不了床,重者直接当场心脏炸裂而亡。
“老哥,咱自己下。”宁航讪讪地笑着,再无二话自己走出了边界。许是看见了夜长留毫不留情的一掌,心中一惧。
这一场试剑比武,终是算夜长留赢了,但是众人的目光,还是齐聚在映蓝身上。
那个之前跟着他上山的少年,搀着他走到角落把了把脉,发现还有气息赶忙将怀中的凝心丸给他吃下。
映蓝轻咳了几声很快就醒来了,只是那眼皮沉重得很,他只能靠着山石观着战台。
这时候倒是人们很自然地给他留了一条道,让他能很清晰地看见战台上的战局。
“沉源惊家惊寂,对者,长亭沈家沈苍瞳。庚帖散家夜绯雪。”
夜绯雪心里咯噔一下,好死不死抽到跟这王八羔子一组。
“沉源惊寂。”
“长亭沈苍瞳。”
“……”
夜绯雪现在满眼都是烦躁,根本不想开口说话,她便也真的没有自报家门。
反正她这家门报出来也没有任何用处,倒是省去了她跟在沈苍瞳后面的话语。
“自从五年前金陵盛会,就再没见夜姑娘在这江湖上露面了。”
“不是听说他被那沈苍瞳抛弃了吗?”
“那这台上岂不是十分尴尬?”
“岂止尴尬,你看那夜姑娘,脸色铁青得像被人打了几拳似的。”
夜绯雪的脸色的确铁青,但却不是被人打得,更不是被沈苍瞳气的,而是她发现之前在集市上吃的糖葫芦好像……有那么点问题?
现在她的胃里正在翻江倒海,唇色也渐渐地发白。
“绯雪,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沈苍瞳直直地盯着夜绯雪,眼里容不下第二个人。
惊寂觉得自己站在台上就像一个多余的人似的,但是为了找点存在感还是舞着自己的轻扇向夜绯雪冲去。
他当然没有傻到先去向那素有“鬼手”之称的沈苍瞳下手。
一道扇风直直向夜绯雪冲去,却见夜绯雪左手绸带一甩,生生地把那扇风打散了去。
惊寂啧啧称赞道:“我是第一次见到竟有女子可以挡下我的琉璃扇。”
夜绯雪也不理他,只是甩着绸缎便向他袭去。那样快的绸风,惹得惊寂连连后退。
“夜姑娘的绸缎使得真真是漂亮,只是那绸缎却没有一个名号。”
“听说那绸缎是夜姑娘心悦之人所赠,可惜在那之后夜姑娘心悦之人便死于非命了。”
“夜姑娘心悦之人不是沈苍瞳吗?”
“你那是多少久之前的八卦了……是一个叫什么……什么蓝的,我也不记得了。”
“你从哪听来的八卦?”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惹得墨染青好不愉快。
突然他瓜子一撒,面露不快,“有完没完?要看就看废话那么多干嘛?!”
众人当然认识那游龙墨袍,怕他在场下就来找他们的麻烦,于是都讪讪地闭上了嘴。
台上的夜绯雪胃痛得十分难受,不只是胃痛,就连心脏都闷得难受。
她感觉喉间一股咸湿,居然在台中央吐了一口血。众人大惊,刚刚明明没有人打到夜姑娘啊!
“小雪儿!”墨染青也顾不上什么规则不规则的,一个箭步便冲上台去扶着她,大家都惊叹墨染青的轻功果然是天下间数一数二。
听见墨染青叫着夜绯雪的名字,映蓝抬起头来,看见战台上血渍斑斑的夜绯雪,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少年将另一颗药丸递给他,他摆摆手,指了指台上的人儿,“扶我起来。”
“无妨,刚刚吃的那几串糖葫芦,可能有问题。”夜绯雪伸手擦去嘴边的血迹,染上那绯红的袍子,仿佛没有存在过。
“咱们回家吧。”墨染青心疼道。
“不回,我还要看是谁拿了这首位呢!”
“那咱不打了,下去嗑瓜子去,我给你诊诊脉。”
“甚好,不打了。”墨染青二话不说大手一抄横抱起夜绯雪就走下台去,无视众人瞪起的大小眼。
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墨染青抱着她与映蓝擦肩而过。夜绯雪的肩膀还撞了一下映蓝的肩头,只是那双眼眸,没有再对上他眼里的星辰大海。
映蓝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许是刚刚夜长留掌风余威还在。他捂着胸口吞下了那颗凝心丸,黑着脸在友人的扶持下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可笑自己,还想去管什么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