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致癫痫发生的危险因素是哪些？”
“你要问原发性还是继发性癫痫？”
“继发性。”
“继发性癫痫发生因素，是多种脑补病损、代谢障碍。比如说，先天性疾病，产前期和围生期疾病，高热惊厥后遗，外伤、感染、颅内肿瘤、脑血管疾病、营养代谢性疾病等，都是症状性癫痫病因。你家要有继发性癫痫患者，建议去医院，我小诊所不收。”
“心绞痛发病原因是什么？”
“心肌供血不足。这个病因，主要缘于冠心病，其他类型心脏病，或失控的高血压，也有可能引起心绞痛。我诊所有硝酸甘油片，需要的话我给你开。”
“过敏性肺炎怎么治？”
“诊断查明病因后，先切断过敏原接触，症状较轻的话，对症处理即可。若是肺部病变广泛，可服用强的松治疗，一至二个月内可痊愈。”
“气胸病因……”
“你有完没完，有病去看病，没病该好吃好喝，别在大街上像个变态一样偷窥。”
李慈脸一黑，没想到“我来考考你”这种网络笑话发生自己身上。
李寻环直盯盯看他，脱口而出道：“我有。”
李慈皮笑肉不笑：“是大病麻烦打车去医院，小病可网络自我诊断。”言外之意，不想浪费时间在他身上，请自行解决。
李寻环当听不懂，走过来说“去诊所”。
李慈面容扭曲，感受到冒犯。他强行挂笑，找借口推辞：“我这个月病人预约满了，你下个月再来吧。”
李寻环戳穿把戏道：“小诊所不需要预约。”
李慈和颜悦色：“在我这里需要。”
李寻环默然无语，有些反应过来，这位心慈面软的医生，好像不太喜欢自己。是因为发现“偷窥”的缘故吗？误以为是变态，才会嫌弃，然而他实在无法给出合理解释。思索片刻，要求开一瓶安眠药时，拄着手杖，步行缓慢的老者叫住李慈，说腿脚老毛病又犯了，让诊疗看看。
李慈不再搭理举止诡异的男人，与陈复一起回仁康诊所。
李寻环跟上脚步，让开一瓶安眠药。自半个月前到达此地，他每晚辗转反侧，不能安定。李慈似乎自动屏蔽不喜欢的声音，自顾自和绅士般的老者谈话。
聚少离多，又是一年惜别时。清早，老教授送儿子去机场，难舍难分，多希望孩子留下，可终是开不了口。现在，新年未结束，他已盼望来年春节。
提起唯一血亲，陈复脸上总挂着淡淡的幸福笑容，历经沧桑的灰色双眼，深远睿智。只是身上难以掩盖的，淡淡的孤独感，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悲酸。
他就是从机场回来路上，腿脚感觉不舒服，估摸老毛病又犯了，才来找李慈看看，再开止痛药。
李慈有让病人平静和安心的力量，聊以宽慰着老者。陈复笑容优雅，在温润而泽的抚慰下，心情恬然自得。
三人徐徐行过福北大街，经过林氏烧烤店铺，李慈瞥见赵实、蒋良在和林老板调查楚夭行踪。两人这是放下芥蒂，言归于好了？
杀人犯吴归绑架楚夭，蒋良算是洗清嫌疑了吧。
不幸的女孩，太苦、太苦了。无奈何身为医生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希望，楚夭能脱离危险得救，以顽强的生命力，坚强活下去。
“如果每个人手里有一盏灯，楚夭手里的那盏，大概是灭了。”记起那天和女孩对话，陈复悲哀叹气。
“灯灭了，总会有人重新点燃。”李寻环言语轻淡。
“你是点灯者，还是手中灯火已灭者？”李慈总算“发现”有这么个大活人存在。
“点灯者。”李寻环没有犹豫迟疑，自然而然说出。
“那祝你成功。”李慈嘴角笑容，冷丝丝的。
三人走过“井”字形中间路段，进入南园大街。李寻环从街头展望，第一次看到有如交界于人间与阴间的错乱景象。整条大街两旁营业的丧葬用品店，高挂外面飘荡的纸幡、钱幡，近三米高的纸扎摇钱树，祭祀用的纸屋、纸人、纸马，还有祭拜的香烛等等。所有丧葬用品，一站式采购，应有尽有。
走在寒风烈烈，左右两边纸幡“沙沙”作响的街道中央，李寻环有种渺小感。一家寿衣店老板，熟稔和李慈、陈复打招呼，还自来熟问他，要不要做寿衣模特，一天三百块。没理会对方，他跟着来到仁康诊所。
让老教授坐下，李慈放下医药箱，去药房拿一瓶安眠药，笑盈盈交给他。他取出一百块钱递过，李慈不咸不淡地说没零钱，找不开。
“我是李寻环，下次再找我零钱。”放下一百元，他转身离开诊所。
李慈十分不爽地收起一百元扔进抽屉，然后坐下给陈复看腿。
老城派出所办公室，陆今和所里同志分析视频、照片背景，判断是一间出租屋，价格处于最低档的那种。一般来说，女孩子、情侣、有孩子的夫妇，都不会租环境差，缺少光源朝向的房子。这几天虽一直阴天没有太阳，但此房间大概率一楼、坐南朝北，而且和另外一栋楼房相近，极容易遮挡住光线。
他倒不是这么神一下言中，是工作时常走街串巷巡逻，熟悉这里建筑风格。不然，弯弯绕绕进迷宫般的巷子抓贼，别说人没逮住，还需要所里的兄弟们来“救”呢。
在福北大街，和蒋良调查楚夭失踪地点的赵实，听完分析，让把消息传给其他人。陆今实诚说道，这样范围太广，也容易打草惊蛇，刺激到犯人动手杀人。
赵实说道，现在正掌握楚夭失踪时间地点，一旦确定，就能缩小调查范围，圈定犯罪者大致方位所在。
陆今道“明白”，听从命令信息传递给外面调查的人，再然后，消息给孔司。那头孔司，说了句“干得好”，让手下快警察一步找到吴归、楚夭。
前去孔耀威家通知家属的张乐乐回来，说其妻听到死者身份是丈夫，当场崩溃。酒店另外一个女经理陪伴，与其子扶她进家门。
唉，又一个可怜人，庆幸的是，孔司会帮扶照看，没人敢欺负吃这对母子绝户。
陆今心脏惊不起一点波澜，硬得跟石头一样。他道声“走吧”，与张乐乐一去寻找救出楚夭。
那边福北大街林氏烧烤店，林老板昨晚确实见过楚夭，时间九点二十分左右，楚夭一个人经过店门前，向居民区深处走去。
站在大街中央，林老板指出方向，赵实望过去，与蒋良前往。
根据陆今照片分析，楚夭被绑架关进某间小出租屋，老城区有三大不相邻区域对外出租，聚居满外地人。要在三大区域寻找解救人质，会耗掉大量时间。楚夭性命危在旦夕，他们没时间可耗，因此要确定楚夭失踪方向，缩小范围解救。
吴归此次作案，是随机？还是早就盯上楚夭？
楚夭牵涉十五年前康乐医院大火案，但房间未找到相关病历。
倘若吴归本次作案是随机，那么会在所住区域附近随便选中一个本地人，再带回居住地方。绝对不会跨越大半老城区，从东边绑人，再弄回西边。
要是早就盯上目标，楚夭定会和张宝财、孔耀威一样，有收到“死亡病历单”。
赵实更倾向吴归一时心血来潮，路上随机选中了楚夭。
顺着楚夭失踪方向行走一段路程，赵实停下脚步，打开地图问蒋良，这里最靠近哪个外地人居住区域。
蒋良手指点在老城北区。这里，是赵实、蒋良追踪李寻环之地。
“让所有民警换上便衣潜入搜查，对讲机接上耳麦。”赵实合上地图。
蒋良马上通知下去，通知完毕，问道：“你不再怀疑我了？”
赵实眼底幽邃，认真说道：“或许你真的不是凶手，但并未让我全然信任。我还是那句话，我等着你坦诚。”
蒋良哑然，真是固执的女人。
不再多说，赵实塞耳机听十秒钟绑架视频背景音，朝着最近的老城北区，大量外来人口聚居之地去。
蒋良腰间警用对讲机插上耳麦，单只耳塞塞进耳朵，随时和手下的人联系。
来到北区外来人口居住的混杂之地，赵实看到李寻环站在一间出租屋外，朝窗口里张望。她摘下耳机，抬脚刚要上前，李寻环转过头看一眼，便要离开。
赵实喊住“等等”，快步上前，一只手用力压住他肩膀上。
李寻环被迫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有事吗？
赵实气势凛然，目光如炬，要求其配合警方调查。他何以知晓张宝财、孔耀威收到十五年前病历单？是否早就预料除夕夜发生血案？
李寻环摇头，拒绝告知，接着说出一道令她忿火中烧的话。
“你们调查凶手吴归在这的事，已经泄露了。”多管闲事的“好人”王光头，第一时间知道，立即转告他。同时，孔司似乎也很着急找这两人。
赵实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大变——案件调查信息，再次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