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今晚是除夕夜,大家都想陪伴家人身边,过个安稳年,但身为公安民警的我们,有对社会安定守护的责任,让人们过上平安快乐的新年。我猜你们也不想将大好节日时间放在一起命案上,所以必须尽快侦破案件。现在开始,我会在老城派出所会议室设立调查组,将由我全权负责。”赵实顿了下,继续说:“如果你们有疑义的话,现在可以提出来。”
派出所民警无一人有意见。
“既然没有,我会陈述一遍案件信息,接下来将分成几个小组,分别调查周边路面监控,寻找嫌疑人可能出逃的路线;摸查清楚死者的社会关系网;追踪死者的生前活动轨迹;寻找目击证人。”赵实接着陈述案件详细情况。
待详情说完,她让陆今安排好赶过来的民警小组工作。然后小组人员散开进行排查工作。
和市区不同,老城区基础设施落后,路面监控除了主干道,其他地方未设有。南园大街百分之九十做的丧葬用品生意,没人想不开去偷窃,即便有,那也是本地人干的。
因而,极少有店铺特意安装监控,即便有想不开行窃的人,也八成会被过于阴间的画面吓到。
以案发现场为中心辐射,复杂街巷之中,赵实与队员们走访调查,她思考着那张画在报纸上的图形图像所代表的涵义。
因纸张正面有血迹,加上笔触多次不规则断点,她猜测是死者断断续续画下的图像。
在刑案中,受害人留下的图形图像,有的是暗示自己为何死于非命。也有的可能是凶手故意制造混淆留下,以此留下谜题让警察破解,又或许故意来迷惑戏弄警方。但是这类型犯罪,通常留下的图像更鲜明。如宗教型图像;人类器官、五官图像;其他生物类型图像。
纸张上的图像,是首尾相接的不规则长形扭曲图像。说它是虫子吧,问题是,它看起来也没手脚啊,脑海搜索,也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对应的。
死者在报纸上画下这张图,必然代表着某种东西,她需要去破解,才能知晓背后深意。
“队长,队长!”耳麦里突然传来魏以春声音。
“收到。”赵实拿起耳麦回应道。
“有个行踪诡异,连续多次有意避开与警察碰面的人朝你那方向来了!。”魏以春急促说道。
赵实听后立刻屏息静气,隐身暗巷,静待可疑踪影进入范围内。
约摸过了半分钟,对方身影出现,她当即快狠准出手,使用肘击击中对方腹部,再扫腿脚裸将其摔在地面,最后扭抱控制,快速取腰间手铐把人铐住。
突如其来的攻击,毫无防备的男人哀嚎一声,显然弄不清楚什么情况。
另一侧协助的魏以春赶紧上来帮忙把人拉起,由衷佩服道:“不愧是队长,任何人都逃不过你的手掌心。”
“你们这是干什么?”看两人一身执勤服,男人有点不在状况。
“干什么?咱们回派出所里聊清楚。”赵实皮笑肉不笑,对方身上的酒味可真大啊。
“不是,我……”男人目光望向前方,急躁挣扎想要脱离控制。
“别乱动!”赵实手急眼快强力压制。
“放心吧,咱们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魏以春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膀,强行带他回派出所。
直到来到府中路老城派出所,里面值班民警看到他被铐进来,吃惊地说:“赵队长,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赵实把人带进讯问室:“有没有抓错,经讯问便可知晓。”男人身上酒味不寻常,刚刚试图遁逃,路上眼神飘忽观察着周遭路线环境。要说此人心里没鬼,她这身马甲也不用穿了。
无可奈何,男人被采集指纹信息,做讯问笔录。面对赵实质疑在案发现场附近鬼鬼祟祟,他只是接到有人趁着除夕夜人多,暗中对女性性骚扰。所以在那附近追踪性骚扰犯,如果不是她们突然出现,恐怕已抓住变态。
魏以春听着,怎么感觉是她们坏了事呢?不过,他为何要去抓性骚扰犯?纯粹当个热心市民?
问到这,赵实已察觉到不对劲,遂问道:“你什么职业?”
对方悠然一笑,自我介绍道:“蒋良,老城派出所警务队队长。”
魏以春愣了三秒钟:“你就是那个玩忽职守的队长?怎么不早说啊,看咱们误会了吧。”
蒋良笑容僵住,晃了晃手铐说道:“那就麻烦给我把这解开吧。”
这误会可真是大了,赵实给他解开手铐,手指却又突然停下来。
蒋良不解看着她:“还有什么疑问吗?”
赵实疑团莫释,说道:“你在抓性骚扰犯,可附近形迹可疑之人,却只有你一人。”
蒋良感到荒唐:“你该不是怀疑我是性骚扰犯吧?”
赵实似笑非笑:“作为公安民警,会根据事件的发生,进行判研分析,推测出问题存在的可能性。”
蒋良无奈自我解嘲:“我酒是喝多了,还没到皂白不分的地步。你要不信,可以问上十个老城区居民,就有九个不信我会性骚扰。”
“那最后一个呢?”
“最后一个和我有仇,乐于看见我被抓,再散播我是变态的消息出去。”
赵实并未完全相信这番话语,但解开了手铐。
蒋良执勤服和装备在办公室,他回去换上冬季执勤服,执勤皮带扣到腰间。所有关机的通讯设备开机,私人手机和警务通几十通电话,有手下民警打来的,更多的是所长张正义来的电话。他使用私人手机打给所长,那头激动喷了他一顿口水。
张正义情绪缓缓平复下来后,说道:“局长给我电话,要求刑侦大队赵实负责张宝财被谋杀案件,你协同她一起盯紧了,不要让她手伸太长。张宝财就一底层垃圾,不是什么大人物,尽快想办法了解此案,让大家过好安心年。”正在和家人吃年夜饭的他叮嘱。
“所长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蒋良唇边扬起一抹无谓的笑容,顺着对方的话应下,也不知是真听进去,还是假听进去。
换好执勤服走出来,蒋良路边醉汉形象大变。他一米八三左右的身高,看起来身形高大。其留有一头短发茬,棱形脸,脸部线条硬朗,双眼皮,眉眼英挺,一双城府的眼睛有种老于世故的感觉。
会议室里,赵实陈述一遍案子情况,并且观察着眼前这位临时搭档。一个值班联系不上的警察,姿态散漫,对案子漠然。种种加起来,内心打了个极低的评分。
这时,外面调查的人,查到张宝财生前与李高严存在经济纠纷,此人曾扬言张宝财要是不还钱就亲手宰了他。除此之外,另外有几个人嫌疑也非常大。赵实命令把相关涉嫌人员带至派出所,接受讯问笔录。
李高严已带来了,外面吐着呢。三人准备讯问工作,李高严吐够了采集指纹信息带进讯问室,他话不利索,记不太清晚七点半左右在哪,又做了什么。
揉着太阳穴,李高严突然酒醒:“我想起来了!7点30分左右,我确实去找张宝财这王八羔子。”
随他酒醒,魏以春赶紧笔录,赵实开始讯问工作。蒋良打开电脑,联系痕迹科,将指纹发过去,进行指纹图像比对。
根据李高严说法,几个月前张宝财从他手里骗走五万块,砸进赌场输掉。这不是要过年了嘛,谁手里不缺钱啊,李高严急用钱找上他,扬言不还的话,就亲手宰了他。
所以,这五万块今天一定要从张宝财手里抠出来。没有就去借来还,借不到就卖那破楼房,不卖就切器官。不管用什么方法,今天张宝财一定要还。
晚上七点半,就快到张宝财家时,他岳父来电话让去菜市场,给新元宝大酒店送两头羊,当时他便去了。给酒店送好羊以后,媳妇电话他回家吃年夜饭,说大伙儿都到齐了,于是赶回家里去。
所以,他根本没有去张宝财家。
听着他的话,赵实眼眸幽深,观察其脸上微表情,是否有谎言成分。
接着,李高严笑容神秘,告知曾见过张宝财这畜生拿奶茶,去逗孔康顺十三岁的女儿,说他女儿很可爱。说完这句话,他望向蒋良,在触到那双冰如寒潭的双眼,迅速收回目光。
一个邋遢的中年大叔,拿奶茶去逗未成年小姑娘,画面光是想想都恶心。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事,两人动手拉扯,张宝财喊出“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再多的,他就不清楚了。
再详细询问,确定没有其他线索和有用信息,让他讯问笔录上签名,蒋良让人到警务大厅等着。
涉嫌的相关嫌疑人里有孔康顺,调查组成员正好带他回来。
孔康顺四十岁,体型中等,穿着灰色风衣,里面搭着摇粒绒内胆和保暖衣,下身复古蓝加绒牛仔裤,还有一双黑色平底运动鞋。这人给人第一印象,是路边很常见的普通中年男性。
被带进来,他显得拘谨,神情有点紧张。见蒋良在,便疑惑不安问发生了什么事?
蒋良为他采集指纹发到痕迹科,安慰张宝财被人杀害,警方例行讯问。
孔康顺坐下来,赵实取出死者照片放在面前,道有人指认其与张宝财有过冲突,且和他女儿有关。
孔康顺放在桌子下的手,控制不住抓揉裤子,情绪微微激动,说出张宝财故意接触女儿刺激他、戏耍他。冲动之下,他才与之产生冲突。但是他绝没有杀害对方,其为何死亡与自己无关。
看他急于撇清关系,赵实从实际调查信息上思考。自十年前起,孔康顺不再定居汉州老城,仅每年带妻子和双胞胎儿女回来陪伴父母过年,眼下张宝财无缘无故盯上他,总该有个理由。
可惜的是,孔康顺否认了疑问,也不知道张宝财为何要阴魂不散整他。
但是,观察着他表情和肢体语言的赵实,缓缓吐出一句:“你在隐瞒什么?”
孔康顺表情僵住,干笑看向抱胸旁观的蒋良:“今晚我一直和家人在一起,他们都是证人,蒋良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杀他。”
还在自我酒醒中的蒋良,笑意吟吟点头:“当然,张宝财不是你杀的,我相信你。”
赵实转头看他一眼,于是将讯问笔录递过,让其签名,到警务大厅等待着。
拿笔签名,孔康顺焦思苦虑,抓紧笔抬头说:“我见过张宝财勒索过孔司,孔司把他摁了踩地上,张宝财还报了警。”目光,下意识看向蒋良。
蒋良说道:“的确有这么回事,当时出警人是我,我已经让人把他找来。” 张宝财生前有过恩怨纠纷名单上,孔司是其中之一。
当时,很难说清楚,张宝财更恐惧他,还是更害怕孔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