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邱冬娜化了个很成熟的妆,来到写字楼的物业,假装自己公司的老板正在新办公室,对这边的房子感兴趣。她先虚晃一招,打听了半天停车场和酒店、餐饮等周边业务,这才切入正题,问有哪些企业入驻了。
物业答道:“别看我们竣工时间短,但是我们这里管理好,空置率非常低,好公司很多的,欧丹日化、沪西科技、爱买票电影网、六菱汽车什么的。”
邱冬娜摇摇头:“我都不是很了解,你们这里可不便宜啊,你说的这些知名公司,都租的什么平米数。”
物业:“小姐,给你看的这个办公室,370平,是我们最小的一个区域了,其他公司都是整层整层的租。”
物业有些不耐烦了,刚好这时邱冬娜点的奶茶到了,她出门接过奶茶,分给了物业一杯:“边喝边聊,你也够辛苦的,说了半天口干了吧。实话跟你说,我们老板不缺钱,但是在公司选址上,特别挑剔,我们是个企业服务公司,老板肯定是希望租在资本雄厚企业的聚居地,足不出户,这不就有客户了?”
物业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嗦着奶茶点了点头。
邱冬娜根据探听来的消息,一家一家地上那些规模比较大的企业敲门,推介非凡事务所。不管能不能成,对方能听她把话讲完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邱冬娜忍不住佩服起晓霞来,要是没有她的指点,自己还不知道要埋头苦干到什么时候。
但此时,充满生活智慧的晓霞却惹上了麻烦,一个男客投诉她房间打扫不干净,晓霞忙小跑着去客房查看。晓霞好言好语解释一通,对方却坚持要全额退款。
男客随手乱指地毯:“哪哪都不干净,你看这污渍。还有枕头上、被子里、浴袍口袋里都有头发。”
在走廊里巡查的王事成经过,听到声音走过来,问要不要给换一间房。但邱晓霞已经生气了,把东西一撂:“不可能!布草都是我亲手换的,根本没有头发,头发在哪呢?”
“那么恶心我还留着?早冲马桶了,要证据是吧?你们自己去掏管道。”男客转头对王事成嚷嚷。“换什么换,我恶心就恶心够了,全额退我房钱,这房,我不能住了。”
王事成满脸歉意地要送他下楼办手续,邱晓霞却愤愤不平地喊着冤枉人,男客正要骂人,被王事成拦住:“她是新来的,还没培训好,别生气。”
邱晓霞直接挡在门口:“今天这事儿你不说清楚没法过!房间怎么不干净了,头发在哪呢!陈伟明,你哪边的啊,凭什么不说清楚就让他退房,你就是故意针对我!”
徐姐闻讯赶到,拉住邱晓霞,劝她别吵,再闹下去对她没好处,王事成生硬地拨开邱晓霞,一路护送男客上了电梯。邱晓霞看着紧闭的电梯门委屈极了:“凭什么啊,客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啊?陈伟明还向着他。”
“以后这种人你得忍,各种怪客人多了去的,心情不好就拿你撒气,你可别犯傻。”徐姐劝完就继续工作去了,邱晓霞气不过,扭身回了房间。
晓霞在客房里检查,边查边骂骂咧咧:“这哪脏啊?脏也是你弄脏的,凭什么你不想住了,就把屎盆子扣我头上。头发,哪来的头发啊?我看就是你自己掉的!”
这时她的目光被电视机吸引了,机顶盒上多出来了一个小孔,别的房间都没有。邱晓霞意识到不对,赶紧叫来了王事成。
王事成把机顶盒掏出来,从兜里掏出螺丝刀拆开,找到了里面隐藏的摄像头。邱晓霞一下子明白了,一定是刚才那个混蛋装的!
“我就说他不是好人!他要退房退钱你还向着他,非说我新来的不懂事儿!现在看看!怎么样!这就是证据。你不是新来的,你也没做好安全工作,你该扣钱,这个月工资都不该给你!要不是我,下一个客人就被偷拍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事成有些懊恼,但嘴上不肯认输,他拔掉摄像头,说:“客房部得增加一个安全培训,专门讲讲摄像头!”随后郁闷地转身离开。晓霞看着他吃瘪的背影,心里一下子畅快了,刚才被冤枉的不愉快消了一大半,她哼起小曲,继续工作。
另一边,冬娜回到办公室,给刚才联系上的几个公司发邮件,终于算是有了重大进展,邱冬娜心情颇好地打开了自己的短视频账号,发现多了一个新粉丝“一片红霞”,头像是日落晚霞图,一看就知道是晓霞。
邱冬娜点进去,发现“一片红霞”还发布了一个新的短视频。视频上是晓霞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她把这儿当成跟冬娜的视频通话了,还在视频上念叨王事成不是个好人,没想到被王事成当场抓包。
邱冬娜无奈地笑笑,小声给邱小霞发语音:“妈妈,你这叫疑人偷斧你懂吗?你也不用给人家找破绽了,那么不爽干脆套麻袋揍一顿。还有,你快把视频删了吧,这可不是视频留言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这是全网都能看到的。”
王事成吃一堑长一智,给全体员工做起了防偷拍培训,晓霞却十分不给面子,向大家宣传了一番早上王事成是怎么放走坏人、冤枉自己这个好人的,幸好自己深明大义,发现了摄像头。众人交头接耳,王事成十分尴尬,匆匆结束了。
王事成来到花园里巡视,园丁却不怀好意地打趣道:“听说,新来那个美女,对你有意思?”王事成疑惑:“新来那么多美女,你说哪个。”
园丁手里捧着刚修剪下来的花,靠过来:“晓霞,最好看那个,听说老公死了。啧啧,不得了了,四处跟人打听你,逮谁问谁,打听你有没有老婆,家里几口人,工作表现,啧啧啧,真是艳福不浅啊。”王事成尴尬地立在原地,园丁却把剪下来的花塞给王事成:“这个给你,女的都喜欢,保活。”王事成赶紧跑了。
王事成下午在酒店碰到晓霞时,都不敢和她对视,低着头就绕开了。晓霞还以为他怕了自己,心里美得不行。
晚上,郁闷的王事成找来胖丁和癞痢到自己家喝闷酒,肉是他自己亲手烤,油滋滋的,香飘十里。胖丁和癞痢吃得满嘴流油,转头一看王事成都没怎么动,两人都有些疑惑。
王事成叹了口气:“哪还有心思吃肉,你哥我这回是捅了大呲花了,让人炸个漫天星斗,让个小娘们儿弄得很被动啊。”
癞痢坏笑:“我咋听着,这么不正经呢。”
王事成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真是好看的女人都带刺儿,我都逗她一回,她可倒好,不把我老底扒出来,不罢休。”
胖子表情紧张了起来,眼神变得凶狠:“咱都背井离乡躲到南方来了,怎么还不放过我们。这可不成。王哥,你得狠啊。”
“怎么狠,要是个男的,拎出去揍一顿,喝顿酒,这事儿了了,偏偏是个女的,打不得骂不得,总不能,真的每月给她上1000块供吧,那我成什么了。”王事成郁闷地扶着自己额头。
胖丁想了想说:“哥儿几个也不是吃闲饭的,王哥,咱弄她一回,让她知道知道你的身份。咱们王哥,最怜香惜玉不过,咱们得给他发扬光大,咱俩光膀子把皮衣一穿,给那小娘们一堵,吓唬一顿,王哥一出场,给她救了就完了呗,绝对的本色出演!”
三人对了个眼神,王事成还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万一被掀出来,会有多少问题,他狠了狠心,点点头。
下班路上的晓霞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她边走边给邱冬娜发微信让她别来接,这时胖丁和癞痢从巷子角落出现,一前一后跟了上来。邱晓霞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扭头看向身后两个男子。两人一个装作找烟,一个装作系鞋带,不看她。邱晓霞继续往前走,然后猛得一回头,发现俩人还跟在后面。
邱晓霞没好气站定,大喇喇地说:“你们先走,路这么窄。”
胖丁和癞痢没料到邱晓霞会先开头,于是有点被动的一左一右走到邱晓霞前面,堵住了她的去路。晓霞大喊:“干嘛!抢劫啊?告诉你,我可没钱,你把我伤了,还得赔钱,我老公是警察!”
胖丁笑了:“得了吧,还警察呢,你老公不早死了吗。”
癞痢威胁道:“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哥俩一不要钱,二不劫色,今天得让你长个教训。”
邱晓霞有些意外,思索一番后问道:“你们是德瑞那个流氓派来的?”
癞痢愣了愣,还以为王事成的化名叫德瑞,胖丁却先反应过来:“呦,仇家不止一个啊。我……”
胖丁话音未落,邱晓霞已经扔了包,直接抠了癞痢眼睛,伸腿就踹了胖丁的裤裆正中。两人毫无防备,蹲下各自捂着伤处嘶嚎。邱晓霞仍不放心,上去补了几脚,边踢边说:“出门也不看看黄历,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是没有警察老公,但不碍着我今天就带你们见识见识派出所!”
王事成骑着电动车出现在巷口,停下电动车,看不清巷子里的情况,按预备好的台词,有点不太熟练的向里面大叫:“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欺负妇女!咦?是邱晓霞吗?哦,好家伙!敢欺负我们酒店的邱晓霞,得先问问我陈伟明!”
王事成走近了才看到,邱晓霞一手揪一个的头发、耳朵,把两人已经拽了起来。邱晓霞头发都没乱,指挥王事成:“你报警,把这两人送派出所去。”
王事成一时间慌乱,假意在身上四处摸,嘴里念叨着:“报警,我,我手机呢?”邱晓霞怒其不争,懒得理他,直接把人推给王事成,自己从地上捡起包找手机。王事成冲两个兄弟使着眼色,两人连忙逃跑。
王事成装作吃惊地大叫:“啊呀!没抓住,你怎么不等我接就松手!”
邱晓霞顾不上掏手机,跨上巷口王事成的电动车就要走,王事成却故意拖延时间说:“不行不行,我来开,我这车你不会开。”王事成骑着电瓶车带着晓霞慢悠悠地追那俩认,故意开错了路口,电瓶车还十分配合地没电了。
那俩人早就跑没影了,王事成笑着抱怨道:“唉,再给一格电,人就追到了。” 晓霞气得要命,要不是他横插一脚,自己这会儿都在派出所喝上茶了!看来这人不但坏,而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王事成为表歉意,两腿蹬着把晓霞给送到了公交车站。
邱晓霞一身怒气地回到家,告诉冬娜自己今天被德瑞那个狗领导找来的人给堵了,邱冬娜一听他找到了晓霞身上,当即就要找他算账去,被晓霞给拦了下来。
邱晓霞喝了口水,心情平复下来,分析道:“他们还真没说自己是德瑞的,就说我得罪了人,还知道我老公死了。今天陈伟明安排的安全演习,然后,陈伟明就出现了,出现的时机刚刚好,骑着电动车,那附近好多电动车禁行道路,他怎么就走了那呢?”邱晓霞越琢磨越不对,“最后那俩人也是给陈伟明放跑了,好啊,都是成精的仙怪,我还能让你个黄鼠狼子给骗了,陈伟明肯定认识那俩人!”
邱晓霞在心里打定主意,让冬娜给自己取来纸笔,低头写写画画起来。
晓霞跟徐姐打听酒店里请客的规矩,徐姐告诉她大家平时有个什么事儿,一般就在更衣室聚了。晓霞又要来这几天的排班表,看到陈伟明是明天白班,于是告诉徐姐自己明天晚上请客。
邱晓霞的请客可不是一般的请,用她自己的话说,她请一百人,花销也超不过50。她先定叮嘱徐姐明天带点她腌的酱菜,自己请客肉多油大,得来点小菜清清口;又让邱冬娜给自己找附近超市的打折信息,瞄准了打折棒骨;接着,晓霞又邀请厨师长来吃饭,顺带拍马屁,激着厨师长帮自己用棒骨弄个汤菜,再多添点厨房里现成的配菜,厨师长满脸笑容地答应了。
邱晓霞从员工通道出来,一边打着电话约其他同事,一边找王事成。
“啥都有,你啥也别带。”晓霞假装刚刚想起来,“你提醒我了,忘了买鱼了,你带条鱼吧……”晓霞挂断电话,心满意足,东一条鱼,西一只鸡的,这餐饭不就有了嘛!
这时,鸿门宴的主角——王事成——出现在晓霞视线中。晓霞换一副笑模样,邀请王事成参加明天晚上在更衣室的聚餐,王事成感觉这人不怀好心,有些犹豫,晓霞立马使出激将法:“你别是不敢来吧。”
王事成有点心虚,嘴上却说:“那有什么不敢来,我又没做亏心事。”
邱晓霞拍拍他的肩:“那成,你带酒,不醉不归!”她笑眯眯审视王事成,王事成被她盯得移开视线。
非凡事务所里,李楚宁拖着行李箱从邱冬娜旁边经过,回到位置上。邱冬娜、季子萱、鲁一鸣都下意识停了手中的工作,看着李楚宁。李楚宁却直接看向邱冬娜。
“看我干吗?”她装作恍然大悟地指指手里的行李箱,“哦,这叫行李箱,你天天家里蹲没项目不用出差,是不是已经忘了它叫什么了呀?”
邱冬娜并不生气:“你就去了两天宝山,都要带这么大箱子,再远点,是不是得买房了。”
李楚宁懒得回答邱冬娜,而是招呼其他两人:“一鸣、子萱。你们有眉目了吗?”另外两人都摇头。
李楚宁拿起手机,翻找微信通讯录:“那我推送你们几个名片,你们加一下吧,我朋友和长辈的公司,我问了一些,有财务需求的。你们就说是我的同事就可以了。”
季子萱和鲁一鸣大喜过望,围着李楚宁喊仙女,跟昨天喝奶茶时的嘴脸天差地别,邱冬娜看得瞠目结舌:
“我猜,这个KPI大放送活动,没我的份儿对吧?你这是,阳谋我了?”
李楚宁点点头:“我很早之前就明白,白莲花我是做不了,我还是做个你恨我还干不掉我的小别扭吧。”李楚宁说完给了邱冬娜一个开心的wink。
邱冬娜的心情彻底降到了谷底,中午她眼睁睁看着季子萱和鲁一鸣捧着李楚宁一起出去吃庆功宴,回来之后另外两人很快就被分派到其他项目组。于是实习生的这片小办公桌,就只剩了邱冬娜一个人。
邱冬娜百无聊赖坐在位置上,眼睛盯着一处,敲击键盘的手几乎要停滞了。
顾飞从外面进来,看到她这副样子,才想起只剩她还没完成KPI。顾飞本想嘲讽邱冬娜几句,但看到她的样子真的有些失落,改用缓和的语气说:
“今年也是邪门了,要不是我刚参加了行业研讨会,我真怀疑哪个地方办注会颁奖典礼,飞机失事,全上海的注会都折里面了。这些公司都这么缺合作的会所吗?一个两个的都完成了KPI了。我布置的可是不可能的任务,压根没想着你们能按时完成。”
邱冬娜没有回答,顾飞感觉此情此景自己总该说上几句,却怎么都编不出来。他想了想,直接把邱冬娜带到了堆满各种箱子的档案室。顾飞一边给邱冬娜签批准借阅单,一边解释:“你也别闲着,敏丽一直让我招档案管理员,你就先帮着整整所里的档案。”
邱冬娜看着面前堆积的箱子,有点慌:“可我KPI还没完成。”
顾飞把单子推给邱冬娜,语气不容置疑:“你都不知道我们的成功案例,你拉什么客户。”
邱冬娜这才意识到顾飞是在帮自己,忙接过单子说谢谢。
顾飞假装没听见,但又转身叮嘱:“你给我按时下班啊,省得我还得操心你回去晚了的安全问题。”
邱冬娜笑笑,表示赞同。顾飞走到门口又再度转回来,补充道:“还有,那天,我确实低血糖了,态度不好。”
邱冬娜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天,顾飞看着她这副懵圈的样子,不想再解释,于是晃了晃手表走了。邱冬娜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箱子,深吸一口气,开始整齐起来。
入了夜,能一酒店的更衣室里却热闹起来。王事成抱着一箱二锅头从外面进来,看到邱晓霞、徐姐、厨师长和园丁门童等一群人已经把桌子拼起来,菜也摆好了,一盆各种辅料冒尖的大骨汤正在桌子中间冒着滚滚热气。
邱晓霞招呼众人:“今天都别客气,等会上班的别喝酒,下班的大家随意。”晓霞一转头看到王事成来了,“来的正好,就等你了。”
邱晓霞上前直接从王事成搬的箱子里拿出一瓶酒,已经有人在找杯子。邱晓霞把酒瓶拧开直接摆在厨师长面前,说:“还找什么杯子啊,这一瓶不够分的。”
王事成瞪大眼睛看着邱晓霞从箱子里整瓶拿出来、拧开、分酒,忍不住问到:“这么喝不怕出事儿啊?”
邱晓霞一脸不屑:“怕啥!咱这里面,没有喝出事了,让家属告我的吧,先声明,我可没劝酒啊。”众人都被她说笑了。邱晓霞拿出两瓶酒,塞给王事成一瓶,自己拧开一瓶喝了一口,狡黠的笑着:“我先闷一口,你随意。”
王事成被激着了,比喝酒,他还能输给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儿?王事成提起酒瓶,一饮而尽。酒过三巡,桌上一堆残羹冷炙,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门童趴在一边睡觉。
邱晓霞脸上微醺,但神志还十分清明。王事成捧着酒瓶已经快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大着舌头质疑邱晓霞是不是换水了。晓霞嘲笑他酒量不行还说别人不实在。
邱晓霞看王事成已经彻底缴械投降了,终于切入正题,问道:“老陈,今天酒到这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找工作的时候,是夸大了一点,但咱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吧,你干啥非要给我搅合了呢?”
王事成闷头喝酒:“互相理解理解,我是保安啊。”
邱晓霞又问:“那不说那个,前天那俩人是不是你找的?”
王事成还在抵赖,但邱晓霞已经认定了,她抬头看着天花板的灯,再低头看王事成,眼圈都红了:“不是你找的,怎么知道我死了老公,而且,那天是你搞的演习让我晚下班吧。”
王事成看到她的眼泪,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找纸巾:“你,你别哭啊,是我不对,我自罚三杯、不是,半瓶吧!”王事成灌酒掩饰尴尬。
邱晓霞眼泪突然止不住:“我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这么针对我。要不是一个人带着孩子,真的没办法了,你当我不乐意当诚实善良大好人啊。我孩子,刚大学毕业,比其他孩子是缺啥了,长得好看学习好,就是因为我们这么个家庭,北京的工作不敢去,不放心我。上海的工作我也帮不上,孩子跟我说,妈妈,我真怕努力错方向,我这心难受的。”
王事成叹气,给邱晓霞倒酒:“行了,我托大,自称一句哥哥,哥错了。要杀要剐,随你。”
邱晓霞抹着眼泪:“真的?”
王事成语气严肃:“真的。”
邱晓霞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欠条,递给王事成:“我也不讹你,这半年每个月一千的工资你给我补上,后面半年,我当不上组长怨不得别人,是我自己能力不行。”
王事成接过“欠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六千块!他一时愣住了。邱晓霞看王事成犹豫,鄙夷的笑笑,就要把欠条往兜里收:“就知道你是说说而已,不提钱亲兄热弟,一提钱,孤家寡人。”
王事成醉眼朦胧,一把夺过欠条,激动地嚷嚷起来:“说什么呢,咱能干那事儿吗!我之前瞎了眼,不知道你家这个情况,我怕什么,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签了!”他说着在“欠款人”一栏签上了“王事成”
邱晓霞没注意王事成签的是什么,生怕对方反悔,催促他拿身份证复印件。王事成醉得嘴都瓢了,半开玩笑地说:“不行,身份证照得太丑,我发过毒誓,看过我身份证照片的,得跟我结婚。”
王事成脑袋不断向下点着,似乎要醉倒桌上。
邱晓霞急了:“看过你身份证的多了,火车站买票都得看身份证,你还拉着检票员拜堂啊!”
王事成笑着:“我不坐火车,我就在上海,哪都不去。”说完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邱晓霞推了半天,他都没反应,她直接从王事成身上翻出钱包,找到了“陈伟明”的身份证。她拍下“陈伟明”的身份证照片正反面,满意的把身份证、钱包塞还给王事成。然后打开欠条核对,看到落款“王事成”的签名,一下子急了:“你!你真特么没种,签别人名字算什么?亏我还真以为你良心发现了,你就没有心。”
邱晓霞使劲推着王事成,但对方已经鼾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