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分，我们回到石桥。桥姬做久了，还是回到自己的地盘才心里踏实。
我们举着从坟场顺来的一壶酒，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得畅快。
我带着醉意问李大头，“你都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跟我说说看，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上吊了呢？”我把手卡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翻眼吐舌的表情，“是不是就这样？”
他也喝多了，笑着拍开我的手，“骗你的啦，一点障眼法的小把戏，这你也信？”
我诧异地问：“什么？你不是吊死鬼？那你是什么鬼？”
“给你露一手！”他伸手“咔嚓”一声扭下自己的脑袋，拿在手里颠球儿一样抛上抛下。
头颅在空中翻滚，上面的嘴一张一合地喊，“晕啊晕啊，你这个蠢货，快住手！”
他把脑袋又安回到腔子上，得意地冲我挑挑眉毛，“怎么样，厉害吧！”
我惶然大悟，“哦！原来你是无头鬼！怪不得看你脑袋总是当啷着要掉下来一样。”我大笑起来，“哈哈哈，快告诉我，当年你的脑袋是怎么掉的？”
他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当年我不是在外面领兵平乱嘛，突然有一天听说皇帝老儿把我媳妇杀了。哈哈哈。”
“什么？哈哈哈，皇帝老儿为什么杀你媳妇呀？”
“因为他忌惮我手里的兵权，想把他的胖闺女嫁给我，让我做他的女婿，哈哈哈！”
我笑得直不起腰来，直拍他的大腿，“哈哈哈！升官发财死老婆，好事儿都让你赶上了，你娶了皇帝老儿的胖闺女吗？”
“没有啊，我一生气，就反了，带兵一直打到京城的城门楼子底下。哈哈哈！”他笑着歪在我的身上。
“这就反了？你这造反造的也太随性了，哈哈哈，把皇帝老儿拉下马了吗？”
“唉，别提了，败了！哈哈哈！”
“哈哈哈，你败了？”我笑得花枝乱颤。
“当时还是太年轻，造反造的有点儿仓促，谁知道那皇帝老儿也一直防着我呢，哈哈哈，调来了勤王的军队把我围住了，哈哈哈。”
“那你怎么办了呀？”
“我就遣散了部众，然后一个人到皇帝老儿面前伏法啦！哈哈哈！”
“哎呦，谋反可是千刀万剐的罪过，哈哈哈！”我指着他笑得喘不过气来。
“谁说不是呢？判了凌迟处死，开国以来的头一份儿，哈哈哈！”
“啊？那你不成了挨千刀的了？哈哈哈！”我若不是鬼，此刻早已笑出了眼泪。
“让你失望了。没剐几刀，天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哈哈哈！不是有人说我是将星嘛，把行刑的吓得死活不敢再下刀，皇帝老儿无奈之下只能让个胆儿大的把我头砍了，我这脑袋‘骨碌’就掉地上了。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我们像两个傻子一样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渐渐地我停了下来，眼眶酸涩得魂魄都在颤抖，“你怎么那么傻？做驸马不好吗？还学人家造反，非要把自己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