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嫁娶此等大事,兄长为何不同我商议,就擅自作了决定,我不管,你明日就派人去拒了这门婚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嫁去玥国的……”涂兰汐看着手中的期书,整个人瞬间僵立在原地,她做梦都想不到,涂多尔为了巩固政权,竟不惜牺牲掉自己妹妹的终生幸福。
“本王既然已经答应了玥国君王的这门婚事,就必不会毁约,平日你任意妄为也就罢了,但是这次事关两国邦交,为兄绝不会由着你的性子乱来!不管你愿意与否,都必须给我嫁!”涂多尔见涂兰汐想要撕毁桌上聘书,赶忙上前一把夺了下来。
“涂多尔,你明知我早就心有所属,根本不可能容下旁人,何故还要这般咄咄相逼,潘丽国这么多貌美的适婚女子,难道就偏偏非我不可么?”涂兰汐双目含泪,使劲撕扯着涂多尔的衣裳。
“我潘丽国虽女子众多,但公主却只你一个,此番两国联姻非同儿戏,只有如此,方能凸显我潘丽国的诚意。你的那些儿女情长,在国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如今我国北方干旱少雨,急需大量粮米赈济灾区,更何况西面硕国一直窥视着我们,蠢蠢欲动,若此时再无玥国支持,你认为我们还能安稳度日到几时?”涂多尔抬高声调,一脸无奈的抓握住涂兰汐的手腕。”
“兄长之意,只要将我嫁去玥国,便能化解掉眼下所有的危机?那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可会担心我在那儿能否住得习惯,会不会受人欺凌?我亦只是一介平凡女子,只是命运不济,才生在王室,做了你的妹妹……”涂兰汐突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涂多尔,泪水不受控地顺着面颊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为兄知你心中委屈,倘若还有转圜之策,都断不会选择将你远嫁他国。可你我既然生于王室,就命中注定要担负起国家之责,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咱们的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涂多尔缓和了下语气,一脸心疼地将涂兰汐揽入怀中。
“皇后娘娘,臣妾方才听闻,那潘丽国的公主不日便将启程入京,往后啊,咱们这后宫就又要多一位新的小主儿喽,不过仔细想来,如此也好,姐妹多些,总归是热闹的不是。”白慕娴闲来无事,便命人约了高婉芝到沁芳宫来赏花,此刻,她这一脸事不关己的悠哉模样倒是让高婉芝有些捉摸不透了。
“姐姐所言甚是,咱们后宫虽好,却终究是冷清了些,本宫这几日也在寻思着,不如就将西边的荣欣宫依照潘丽国的样式,重新休憩一番,如此公主亦可借此以解思乡之情,不知姐姐意下如何?”高婉芝小心修剪着手中盆景,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微笑。
“后宫之事,全凭皇后娘娘做主,臣妾又怎敢随意置喙,荣欣宫距离我这沁芳宫不远,日后走动起来倒也方便,娘娘心细如丝,思虑周全,臣妾真是自愧不如。”白慕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些面上的应承之事,自立后以来,她便凡事谨小慎微,唯恐冲撞到高婉芝,再令其父白昌龄于朝中被人疏离算计。
“自本宫执掌凤印后,姐姐便与我生分了不少,咱们相伴多年,早已情同姐妹,本就无需这般拘礼,日后仍以姐妹相称不是更好……”高婉芝轻握着白慕娴的双手,努力想与其拉进些距离。
“后宫尊卑有别,臣妾自是不敢僭越,还请娘娘收回承命,莫要让臣妾为难……”白慕娴像被针扎到一般,慌忙将手抽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高婉芝直至看到眼前一幕,方才彻底顿悟,原来从前那些姐妹情深,如今已然烟消云散,这层层堆砌的宫墙中,束缚住的不单是一具具鲜活的躯体,还有更为可贵的人心……
“此去玥国,你定要记得恪守那里的宫规,谨言慎行,平日莫要惹圣上与皇后不悦,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旁人的事情无需理会,亦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历代后宫争宠之人都难以善终,你切不可太过冒进,保全性命为先,为兄不求你能蒙受圣宠,只愿你一生平安顺遂……”涂多尔已经接连数日夜里没合过眼,双目布满了鲜红色血丝,先王与先王后过世的早,涂兰汐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心中不舍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真是啰嗦,我是要去玥国当贵妃的,又不是去送死,再说了,咱们潘丽国亦是兵强马壮,地处要塞,他们玥国的圣上就是看在兄长面子上,也不会薄待于我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几日,涂兰汐想了许多,身为潘丽国公主,她自出生便享受锦衣玉食,受万民敬仰爱戴,如今国家有难,自己理应主动请缨,帮涂多尔分忧解难。
“今日一别,恐再难归,日后若有机会,为兄定会去圣京城看你,炎驰拓那边,你可有安顿妥当?若这小子半路劫婚,恐怕就连为兄亦保不住他性命。”炎驰拓对涂兰汐情根深种,涂多尔这些年都看在眼里,亦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妹夫看待,然如今国事当前,那些儿女间的长相厮守,便成了当下遥不可及的奢望。
“兄长放心,我已与阿拓说好,若他不顾阻拦,执意前去劫婚,那我便当场自戕,与他死在一处。相信日子久了,阿拓总会将我放下的,到时兄长定要为他寻个好姑娘做妻子才行……”涂兰汐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而挂在眼角的泪珠,还是不争气地出卖了她,这种难以割舍的撕心裂肺之痛,令其几近窒息。
送亲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向东行进,直至傍晚,方才停下脚步歇息,陪嫁的随从们个个身着喜服,有说有笑,一会儿功夫便搭起了幄帐,新鲜鹿肉在炭火的炙烤下,散发出一阵阵扑鼻的香味儿,大伙儿围坐在篝火边,大口吃肉,大碗饮酒,好不快活。
“阿拓……咱们先前不是已经说好的,不让你跟来的嘛,你这又是要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涂兰汐刚下马车,便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玥国路途遥远,我不放心,便混在送亲队伍里跟了过来,我不会给你惹事的,刚烤好的鹿肉,你趁热吃……”炎驰拓用力扯下一块上好的腿肉,递至涂兰汐手中。
“你身为潘丽国左相之子,理应行护佑百姓,守卫国家之职,如何能够这般自降身份,随我陪嫁至玥国为奴,你疯了吗?趁着还没被人发现,你赶紧回去,莫让左相担心。”涂兰汐看着炎驰拓一脸淡定的模样,心中万分焦急。
“我既已决定跟来,就绝对不会中途回去,你我虽无缘夫妻,但我亦曾向天神起誓过,要护你 一世周全,日后我炎驰拓便是你,潘丽国公主的贴身随从,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刀,你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只要有我一日,就定不会让你在玥国受任何的委屈。”炎驰拓目光坚定,言辞决绝,尽管此生不能与涂兰汐长相厮守,但他还是决意用自己的方式来默默守护心中的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