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明日就是封后大典了,难道您就真的甘心,将这后位拱手让予婉贵妃?泠儿是替您不值,她不就是依仗着高丞相的势力,才平步青云地走到了今天……若论资历,她怎可与您相提并论,娘娘可是当今大玥国的皇贵妃,十二岁便跟了咱们圣上……”侍女泠儿此刻正在为白慕娴梳理发髻,见四下无人,便低声嘀咕了起来。
“放肆,你一小小后宫侍女,也敢私下妄议后宫之事,还不赶快自己掌嘴!倘若日后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命人拔了你的舌头!下去吧!”白慕娴先前似乎还未因立后一事而有何不悦,怎料却被方才泠儿的一席话瞬间拨乱了心弦,她自幼便被其父——户部尚书白昌龄,嫁给了当时刚被先王赐府的吕宗硕,那时两人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在庆延府亦渡过了几年安逸日子。
“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娘娘息怒……”泠儿伺候白慕娴亦五年有余,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动怒,于是赶紧抬手,朝着自己就是狠狠两巴掌,而后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娘娘,方才老臣叮嘱的各项事宜,您可都有听仔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老臣便先退下了。”这是自吕宗硕继位后,玥国最隆重的一场册封仪式,他见高婉芝近几日都紧张到食不下咽,彻夜难眠,遂刻意命其父高闯入宫,亲自教授册封礼仪,顺便以作安抚。
“父亲,您这就要走?女儿还有好些话想和您说……”高婉芝轻挽着高闯的胳膊,一脸不舍地想要挽留。
“后宫重地实在不宜久留,圣上此番能让老臣亲自前来教授娘娘礼仪,已是对娘娘的恩赐,咱们平日里行事,还需谨慎,切莫因此,再让旁人说了闲话去。”高闯看着高婉芝日渐消瘦的面庞,知其心中忐忑,奈何高家如今功高盖主,权倾朝野,圣上本就有所忌惮,满朝文武更是虎视眈眈,只要他们稍有行差踏错,必会落人口实,被人指摘自恃功高,藐视宫规,若是与圣上再有了嫌隙,那日后高家在宫中的日子可真就是如坐针毡了。
“吾儿可知,今日本宫召你前来,究竟所为何事?”李素瑾屏退身侧侍女,伸手招呼吕宗硕近前落座。
“回母后,儿臣并不知晓,还望母后可以明示。”吕宗硕恭敬俯身行礼,神情颇为严肃。
其实吕宗硕并非李太后亲出,生母兰氏,早在其幼年时便因病去世,之后,先帝便将他过继给了李素瑾抚养,如今李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日渐衰败,为了能与高闯继续分庭抗衡,她只得想方设法在宫中安插各种势力,以此来巩固母族的地位。
“皇儿自继位亦一年有余,然后宫至今都无子嗣诞下,此事关乎大玥的江山社稷,本宫身为太后,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白氏体寒,天生不易受孕,单凭高氏一人,又如何能够兴旺我皇室血脉,且如今高闯身居丞相要职,其子高染更是手握兵权,在樊林边境屡立战功,颇有威望,若是他父子二人存有反心,那我玥国岂不危矣,遂不得不防啊……”李素瑾忧心忡忡,眉头紧蹙,她明白,如今吕宗硕在朝中的势力还尚未稳固,只要此时稍加左右,便可令她母族有翻身的机会。
“那依母后之意,儿臣又当如何应对现如今的局面……”吕宗硕此刻已然揣度出了李素瑾的心思,此前他二人已周旋过多次,但都被吕宗硕找各种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本宫家中倒是有一侄女,相貌标志的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处事大方得体,颇称本宫心意,不如就招进宫来,封个贵妃如何?你看这硕大的后宫,整日冷冷清清,连点儿人气儿都没有,也是时候该添些新人进来了……”李素瑾前面铺垫了一通,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盘算。
“劳母后挂心,儿臣登基不过一年,笼络朝中各方势力尚需时日,且如今边塞刚刚平定,南方又遇洪灾,诸多事情已令儿臣应接不暇,至于后宫之事,无需急于一时……”吕宗硕虽不愿让高氏一家独大,但更不想让李氏一族有可乘之机,倘若让李氏在朝中重新站稳脚跟,那局面定会远比现在还难以掌控。
“皇儿此言差矣,只有我皇室子嗣兴旺,大玥才不至动荡,那些觊觎我们许久的各国势力亦不敢轻易来犯。”李素瑾怎可能就此罢休,她步步紧逼,只等着吕宗硕妥协松口。
“启禀圣上,方才礼部尚书唐增派人来报,潘丽国使者已在圣天殿恭候多时,您看……”庞勝见李素瑾仍旧不肯作罢,赶忙上前帮吕宗硕解围。
“潘丽国使者远道而来,我大玥是礼仪之邦,自不能有失礼数,儿臣先行告退,至于纳妃一事,不如日后再从长计议……”吕宗硕未等李素瑾做出反应,便一个转身,急匆匆的出了萱芷宫。
“这该死的阉人,竟敢坏了本宫的好事……”李素瑾望着吕宗硕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怒不可遏,将手中茶盏摔得粉碎。
“如今这太后的意图是愈发明显,就差要与圣上明说了,照此下去,恐怕咱们日后将更加难以应对……”庞勝跟在吕宗硕身侧,疾步朝着圣天殿走去。
“无妨,母后所忧之事亦是国之根本,倘若本君一直没有所出,难免会受朝中大臣议论,此番本君便就称了母后的心意……”吕宗硕断然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处处受人掣肘的傀儡君王,所以早就事先计划好了一切。
“潘丽国使者卢瓦达拜见圣上,潘丽国与玥国十年的休战之期将满,我国国主涂多尔特命微臣前来商议延续休战一事,为表诚意,我们特意随使团带来了战马千匹,上等玉石珠宝百石,还请圣上笑纳,至于先前书信中提及的联姻一事,国主亦有意将亲妹,我潘丽国公主涂兰汐嫁于玥国,这是公主的画像,还请圣上过目。”卢瓦达恭敬上前,双手呈上了画有涂兰汐小像的卷轴。
“贵国公主天姿国色,清新脱俗,颇称本君心意,有劳使者回去转告国主,下月十六便是吉日,还请在此之前将公主送至圣京。为表我大玥诚意,此番和亲,将以绫罗绸缎百匹,金银细软千两,粟米千石,兵器铠甲千件为礼,望日后两邦自此结盟,永不宣战,手足相携,共御外敌,永世共赢。”如今有了潘丽国的支持,吕宗硕可谓是如虎添翼,一箭双雕,如此一来,他便有了制衡高氏一族的筹码,太后短时间内,亦不会再有机会硬塞人到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