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门口喧闹？带进来。”
那女子便昂首挺胸的一把甩开御林军，身板挺得笔直，直挺挺的跪到文宣帝跟前。
陶青黛略微直起身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只见她并非容色清绝，只能算个清秀佳人，只是此刻一脸不屈的倔强，到让人有几分心疼。
皇帝见只是一个弱女子，略微放松了警惕，递给了皇后一个颜色。
“你刚才说你有冤屈，如今既然已经来到了殿上，那就说出来，只要属实，陛下自然会为你洗刷冤屈。”
皇后嘴角噙着笑，言语之间温柔极了，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免胆寒。
“但你若是撒谎，那可就是诛九族的欺君之罪！”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早就没有转还的余地了。那女子深吸一口气，砰砰的就扣了几个头。
“回禀圣上，回禀皇后娘娘，小女子乃是江南人士，大皇子傅瑾仁巡盐之时，将我从恶人手中救出，我自是感激涕零，又无处可去，便求着他让我为奴为婢。”
那女子说到这里涕泪连连，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伤心事儿，但低头一抹眼泪，在抬起头来，又变成决绝。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身为王公贵族，竟然是个道貌岸然之人！他……他有特殊癖好，最爱折磨美貌女子为乐！”
这话一出，全场大惊，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之前大皇子坐的地方。
傅瑾瑜脸色慢慢黑下来，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怕傅瑾仁旧伤复发，也怕自家爹爹疑心到皇兄身上，就找了个借口提前让人送皇兄出府。
如今一看，他这一片好心，似乎反倒被人给拿捏了。
大皇子没有在自个儿位置上，朝臣看着殿中的那女子，一时间整个屋子由嘈杂变得静默。
现在这个时候。将女子的清白看得格外重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有女孩自毁清白。
那女子跪在殿中，余光却紧紧盯着各个大臣的反应，此刻所有人都在观望，他深深的低下头去，唇角却不易察觉的牵起一抹笑。
笑意转瞬即逝，呜咽的啜泣声响起，女子将自己宽大的衣袖拉到肩膀处，直接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更有鞭痕藓斑还未退尽，与雪白细嫩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这下子证据确凿，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京城这个地界儿，人多事儿多，玩的花样也多，在床事上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也不在少数，可是也没有，就这么直挺挺的唠到皇帝跟前儿啊！
那女子似乎还嫌不够，又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上的纱衣退下。她里头只穿了一件抹胸长裙，如此一来，鲜薄的背上的鞭痕也变得显而易见。
“求皇上给民女做主！”
那女子扑通一声跪下来，面色苍白：“民女是真的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早晚得死！大皇子一出生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女子福薄，无缘消受与他相伴相知的福分，还请皇上还小女子一个公道！让小女子离开京城吧！”
这样的话，已经足够卑微，仿佛眼前这女子，当真是害怕了，想要逃了。
可若当真如此，她何须在中秋夜宴之上状告刚刚立功的大皇子？
“这个孽障！枉朕刚才还对他多有夸赞！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给朕丢人！”
文宣帝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他刚才还想着自己这个大皇子可堪重用，结果就只是想了想，这孽障就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皇上，您消消气，”德妃在一旁作为难模样，轻叹一口气，“大皇子平日里对您多有敬重，咱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恐怕只是出宫建府太早，被外头的人拐带了心性，索性现在发现也还不迟，只要皇上您多加教导，大皇子必定能够明白您的一番苦心，早日回转的，您要是气坏了身子，那可怎么办呢？”
母妃？
傅瑾瑜猛的抬头看向德妃，却见她眼里含着泪，有无奈也有怜惜，仿佛当真，只是一个心疼孩子的妇人罢了。
“是啊，皇上别担心了，若是气坏了身子，那谁来为天下百姓主持公道呢？”
有大臣陆续站出来，虽然没有表明态度，也都只是在劝文宣帝莫要伤心，从头到尾，分毫不提让大皇子上前来与女子对质。
巡盐一事，虽然做得漂亮，但实际上不知道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只是之前，文轩弟一直都没有表露出对于大皇子的忌惮，这些人也只好隐而不发。
但现在，有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做头阵，自然是所有人都恨不得群起攻之。
“这个孽障！来人，宣大皇子进宫！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文宣帝就算是再生气，也并没有被冲昏头脑，倒是旁边有几个大臣纷纷站出来。
“大皇子因为巡盐身受重伤，如此让他多般劳累，恐怕不好。”
“这女子所言也未必属实，还是让人先查证一番，若这女子所言不实，便悄悄处理了去，也免得伤了陛下，您和大皇子之间的情分。”
傅瑾瑜在一旁听着，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些人一个个口蜜腹剑，就连让皇兄回来申辩的机会也不给。
说是怕伤了父子情分，但如果连皇兄都不知道这事儿，任由他们去查，查出什么来，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吗？
大殿里一片闹哄哄的，反而是最先出声的那女子，现在无人关注。
“啪！”
玉器碎裂的声音十分突兀，傅瑾瑜站起身来拍拍手，“本王听得入神，一时不慎没拿稳杯子，惊了大家伙，还请父皇恕罪。”
见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傅瑾瑜缓步走到那女子身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底平静无波，却让人觉得害怕。
“就是你口口声声说我大皇兄糟蹋了你？还虐待你？”
那女子咽了口唾沫，重重点头。
傅瑾瑜不理她，又看向方才说“怕伤了父子情分”的官员，轻笑道：“这位大人口口声声要我们瞒着大皇兄去查案，否则就是伤了父子情分，那要是查出来大皇兄是无辜的，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