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戚府上上下下都乐得眉开眼笑,虽说两个童生于他们来说不值当什么,但也是个肯定与开始不是?
“凭两位少爷的勤学苦练,日后一门双进士还不是信手拈来?”私下底闲聊的长工说道。
他身旁的洒扫大爷自信十足,“那还用说,指不定小少爷也是个大才子呢,那可就是一门三进士咯!”
“哎哟,那还真是出了文曲星,寻常人家哪有这福气呢,可别说,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我娘给我寻媳妇,人家听说在戚家做工的,立马就答应了…”
因为才刚得了童生,戚家人都没对外说,只给府上的下人们又发了一月赏银,大伙儿那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有消息灵通的,等戚临风散值后,都满脸喜气地凑上来巴结道,“将军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府上两位公子名列前茅,少年出英才啊!”
戚临风只笑了笑,客套地回敬,“多谢诸位美言,家中小子不过才得了童生,不值得如此夸赞,先谢过几位的贺喜了。”
“哪里哪里,凭两位公子的聪慧过人,这日后得中进士也是指日可待咯。”
等回到府上后,又是一片喜气洋洋。顾家早就派了人送来贺礼,远在宫里的小公主也得了消息知道此事,皆是其乐融融。
戚元朝还算稳得住,虽说心情也不错,好歹面上只淡淡的喜悦,反而戚元晏已经一蹦三尺高,才刚撞的脑袋转眼间又忘了,兴高采烈跑长辈面前嘚瑟。
“老祖宗,您的好孙儿考中童生啦!”戚元晏昂着下巴笑嘻嘻说道。
老太君伸出一双苍老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牵过旁边的戚元朝和戚元玥,还招呼姜岳一道过来。
她将那四只手搭在一处,“你们今后才是戚家的支撑,定要脚踏实地同心协力走下去。”
四道声音齐刷刷应了声好,一双双眼眸清亮而坚定,脸上都带着满满的笑意。
戚元朝伸出手也握住了老太君,“老祖宗,您放心,咱们会的。”
“好,好,都是好孩子。”
“哎呀,都在这呢?”许舅母抱着佑佑走进来,后头还跟了一连串的孩子,见到几个表哥表姐就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小虎和双儿蹦蹦跳跳得跟皮猴似的,文德一如既往的安静乖巧,偶尔还会照看下佑佑,剩下的几个孩子才算老实许多,并不会胡闹喊叫。
“恭喜恭喜。”许舅母和许舅父异口同声地贺喜说道。
戚元朝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这点小事哪值得您二位跑一趟,他日得中进士,再邀您共饮美酒佳肴。”
许舅父哈哈大笑,又塞了几本笔记给他们,“好,有志气,这是你表兄往日记的,给你们做点参考。”
戚元晏乖乖地接下来应了声好,又牵过小虎跑去孩子帮那边玩闹起来,成了个孩子头。
临入夜,因为是两家人一块儿,厨子那得了消息就开始大展身手,味道还是格外的好,香气扑鼻得连挑食的文德都多吃了一晚,夜深后更是干脆被留了下来,许家人都住在原先那院子里,热热闹闹灯火通明。
莫栖悦伸了个懒腰赖在床头,一边玩着发丝一边朝那男人问道:“最近怎么又这般晚,都入了夜才回来。”
戚临风擦了擦有些湿意的脖颈,反正在屋内也没旁人,他索性光溜着上半身朝床榻走去,“陛下如今越发病重,终日昏昏沉沉,清醒时间极少,太子殿下尚年幼,我如今也得跟着批奏折,算早回来了,钟太傅与萧大人约莫这时候才出宫。”
莫栖悦摸了把依旧坚硬的胸膛,还下手拍了拍,浑然不似往日那害羞的模样,“保持不错哦。”
戚临风见她分心,遂勾起唇角将那只手拉到自己腰腹处,“给你摸摸。”
“哼,臭美,人家哪里想摸了?”莫栖悦转过头不理他,嘴角却翘得老高,“老夫老妻了,也不害臊。”
戚临风躺床上将人拉进怀里,捏了捏她的腰身,语气调侃道:“宝儿如今才是不害臊了,都敢朝为夫下手,嗯?”
莫栖悦娇俏地看了他一眼,憋着笑说道:“好歹都同床共枕这么些年,闭着眼我都能知道长什么样了。”
“哦?那闭上眼来试试。”戚临风遮住她的眼眸,朝她亲吻过去,唇齿交融间一阵淡淡的香气,似竹叶般清新,又如馥郁的花香般令人迷醉…
*
次日清晨。
莫栖悦懒洋洋地起身洗漱,刚整顿好衣服与妆容,就听见有人急匆匆跑来禀报,“夫人,将军派人传消息来,说是陛下卯时三刻驾崩了!”
这事出乎意料之外的快,但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情理之中,莫栖悦顿住片刻就敛眉说道:“白芷,替我将素服取来。”
她利落地重新换上那套奔丧素服,又将刚插上的钗子褪去,只留了一个玉钗在发髻中,膝盖处更是重新绑起护膝。
“跟老爷老夫人说了吗?”
白芷应道:“说了,都说了,门口挂上了灯笼与布条,马车也已备好。”
“好。”莫栖悦整顿完就走出去,刚醒来的小元生正闹腾着要她抱,她眉目柔和地说道:“乖,现在没空哦,娘赶着进宫呢。”
小元生瘪了瘪嘴,好像知道她的意思般,只乖乖地待在奶娘怀里,没再伸出手要抱抱,那模样看得人心尖发软颇为不舍。
正好戚父戚母还没收拾好,她无奈之下又将孩子抱进怀里,好声好气哄了一会,才见到小元生的可爱笑脸,“哎,娘的宝贝真乖。”
过上一会,戚父戚母来了之后,小元生就被奶娘先带去了戚元朝那院子,而后三兄妹又一块儿带着弟弟来老祖宗这边,正好陪老人家聊聊天说说话。
许家人怕待会儿戒备森严了不好离开,就匆忙坐着马车回自己府上,一路上没停留地直奔许宅。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整个盛安城戒备森严不许出入。文武百官妃嫔公主命妇等悉数入宫,男摘冠缨截发,女去妆饰翦发。
陛下驾崩乃国之大事,规模更盛太后娘娘,这回就没情面可讲了。龙体收敛后,太子于乾清宫设几筵,朝、晡、日中三设奠,更是亲诣尚食祭酒,三拜而立,举哀,悲泣之声不绝于耳。
王公大臣与宗亲夫人俱是着缟素,依次跪在那儿哭灵,尤其以皇后与萧妃领首的后宫妃嫔,听得出其中的真情实感,着实是悲痛万分。
在盛安的外籓陪臣则分给白布制服,而自大丧日开始后,各处寺庙道观皆是声钟三万杵,钟声响亮又沉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宸太子聪慧过人,袭圣生德,教深蕴瑟,早集大成,温文得於天纵,孝友因於自然,符采昭融,器业英远。自朕仙逝后,由容宸太子继位,任何人不得妄议,望吾儿居上勿骄,从谏勿弗,懋兹乃德,惟怀永图,朕心足矣。”
遗诏由瑞公公含泪念完后,大臣们着素服三跪九拜,礼部誊黄表,颁行各省,表文到当地后,由长官率属素服出郊跪迎,入公廨行礼,听宣举哀,举国哀悼。
这其中又因为太子年幼继位,而令民心有所不安,民间米价也默默抬高不少。
接连三日的哭灵使不少老臣相继倒下,更有好几个也生起重病无法起身,令莫栖悦心惊不已,待第三日她就赶紧替家中二老告假,以免出了点什么意外。
到了第四日后,文武百官都需斋宿满二十七日。过此日则需哭灵一次才可除服。这期间鼓乐、嫁娶,官停皆百日,军民则为一月,更禁屠宰四十九日。
好不容易折腾完,已经是一月之后了,莫栖悦感觉自己都累瘦了许多斤,往常紧实一点的腰身都宽松起来。
“夫人这衣裳又得裁小点了。”绣娘量完尺寸后说道。
莫栖悦随意问道:“又瘦了?”
“瘦了有两个指节宽呢,夫人可得注意些身子。”绣娘心疼地说道:“再瘦下去可不大好。”
莫栖悦笑了笑,“好,近日吃多一些。”
说到吃,这素菜连吃一个月,她也有点腻了,恰好最近开始转凉,正适合吃锅子…“待会儿烧烤和火锅、果汁、时鲜的蔬果都备上,中午吃顿好的。”
“你们也自己去领一份一块儿吃,暖暖身子,再喝点姜茶。”
白芨几人欣喜地福身应下,“哎,主子待咱们真好。”
“少拍马屁。”莫栖悦嗔怪地说道:“弄干净些,各式各样的都备上。厨房那都有吧?”
“主子放心,只要您想吃的应有尽有,即便没有的也立马就能给您买来。”
这锅子一备好后,还是往常的鸳鸯锅,一边辣一边清淡,以特制的鸡汤作汤底,各种菜色肉品皆有,五花八门地摆了一大桌,还有新鲜的肉丸子虾饺等物,直看得人垂涎三尺。
这回饮品是山药红枣等物制成,香醇可口又带了微热,喝进身子里觉得浑身都舒坦。
戚元玥拍了拍肚皮,“吃得好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