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礼送回来后,因为姜宅尚未整顿好不够方便,戚临风与姜岳特意嘱咐人将聘礼绕城一周再拉回来,最后全数入了戚元玥的院子。
因为玩得好的小姐妹都不在,此时来的是许家几个孩子,以及幼学里有所联系的同窗,叽叽喳喳地欢笑声不断。
姜岳在聘礼回来后,又让书童将自己特地寻来的圆月形玉佩送去,玉质青翠通透无杂质堪称上上品,背后更是刻着岳与玥二字。
孙宝到了女主子面前哪里还会替主子遮掩,早就卖到天南地北了,“您是不知道,少爷自寻来此玉佩后就欣喜非常,又琢磨着自个儿雕刻,偏偏这玉呀极难得到,目前仅找到这一枚,少爷怕弄坏了反而不美,废了不少其他玉料呢!”
“练上了许久才敢慢慢在上边刻字,这一笔一划还是极小心地花了格外长时间,每日散值回来都雕琢上一点点,弄得手上都是伤还没好意思说出来。”
戚元玥心疼道:“可抹药了?我这儿有娘给的药膏。”
“抹了抹了,夫人那儿时常给少爷备着呢,这您不必担心。”孙宝讨喜地笑道:“只要您晓得少爷心意就成…”
旁边的姑娘们一窝蜂地起哄起来,“哇,这般贴心?”
“自然是晓得的,没见咱们玥儿都害羞了吗?”
“哈哈哈哈…”
同样热闹的还有皇宫后院内,因为本朝没有设立公主府的规矩,那聘礼就直接依礼挑到宫门口,最后在禁军看护下送至九公主院子。
大公主与四公主早早就过来添人气,太后因着与定国夫人私交甚好,也特意过来给九公主撑场面,这顶上的太后与皇后娘娘一到,其余人更不用说了,早就备好薄礼给九公主。
“太后娘娘赐金翟鸟一只,嵌硌子一块,碎小正珠十九颗,随金镶青桃花重挂一件,嵌色暗惊纹小正珠八颗。帽前金佛一尊,嵌二等东珠二颗…”
“皇后娘娘赐金莲花盆景簪一对,蓝宝石二块,银镶珠背云…”
接二连三的赏赐令九公主堪称“一夜暴富”,连四公主都垂涎三尺,怂恿道:“小九,你那东珠改日借四姐戴戴。”
大公主嗔怪地说道:“皇祖母的赏赐你也敢抢,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太后恰好听了一耳朵,伸出食指点了点四公主,“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行了,改明儿给你也添几颗。”
四公主连忙笑意盈盈说道:“那儿臣可就不客气了。”
大公主和其他几位公主闻言,赶紧凑到太后娘娘身旁撒起娇来,“皇祖母,儿臣们不服,儿臣也想要。”
太后被这一通歪缠,惹得笑不拢嘴,“好好,都有,都有。哎哟,我这难得出来一回,损失可真不小呢。”
皇后娘娘取笑道:“您平日里都不耐烦见这群泼猴儿,这不逮着人了就可劲儿找您要宝贝。”
太后轻咳几声就感觉脑袋嗡嗡响,近来病体不适,为了不影响到旁人,她只略待一会便回去了。
莺莺燕燕转眼间就挤满了九公主的小院子,热闹得连干活的宫婢婆子们都走不动道。
正在乾清宫批阅奏折的皇帝耳闻戚家三子女同日定亲还挺有兴致,“倒是桩少见的美事。”
“取红纸来。”
旁边的小太监手脚麻溜地将红纸平整铺于桌上,取来的更是写对联的红纸,墨水也及时研磨好,皇帝随口说道:“不错,有眼力见,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稳重地低头答道:“奴才叫小哨子。”
“小哨子?”皇帝突然回想起什么来,指着瑞公公说道:“哦,你是这老滑头的干儿子。”
瑞公公抹了抹额间的薄汗,“陛下这样损奴才,奴才没脸见人了。”
皇帝没搭理他,反而夸起小哨子来,“不错,做得好的话,日后调去太子那。”
小哨子欣喜地跪地高呼,“奴才谢陛下隆恩。”
皇帝取过笔来便写上一副对联,横批天作之合,上联槐荫连枝百年启瑞,下联荷开并蒂五世呈祥。
“各赐戚府三儿女紫檀座、青玉执壶一件,别庄一处,贡缎三匹、黄金二百两。”
连瑞公公都不免吃惊地多瞧了几眼,陛下出手的别庄那是绝对好地方,按理说赏赐都极少有这般体贴的。
皇帝似乎察觉到他目光,“怎么,觉得多了?”
瑞公公点了点头,“陛下定有自己用意,奴才不敢揣测。”
皇帝笑而不语,并没有作何解释,将东西赐下后,便泰然地批阅起奏折来。
这些宝贝与圣旨还是由瑞公公这个老熟人亲自送去的,小哨子则是守在乾清宫内候着。
等瑞公公临到戚府时,里边热热闹闹的一大帮子人,见宣旨太监过来,俱是跪地一大片。
“…赐戚家御笔书写对联一付,赐戚家三儿女紫檀座、青玉执壶一件,别庄一处,贡缎三匹、黄金二百两,钦此。”尖利的嗓音穿透许远,直听得众人又是好一顿羡慕,这连定个亲事都能迎来如此赏赐,再没其他几家有如此场面了。
戚元朝领着弟弟妹妹跪地接旨时,都能感受到其余旁人艳羡的目光,亦更加警醒自己不可放纵迷醉,“…谢陛下隆恩。”
宣读完圣旨后,戚父硬是拦住了瑞公公这个老熟人,“公公这回可一定得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否则就算咱们府上失礼招待不周了。”
瑞公公被劝得也有些意动,“那杂家就略吃几口再走,否则陛下等久了要怪罪的。”
“应当的,公公请上座。”戚父引着他来到宴席的主位坐下,因为今日来贺喜的宾客多,戚家特地开了个小宴招待,也让人有个落脚地歇歇。
虽说比不上大宴的丰盛,菜色也算极为出彩了,府上的下人们也都很守规矩且不死板,看起来真情又热忱,还有新送来的盆景嫁接花,令人目不暇接,这来贺礼一回,倒是各个心满意足地又携薄礼回去,皆对戚府好评颇多。
忙活到大半宿,莫栖悦几人这才歇下,她趴伏在床榻上懒得动弹,戚临风在后边给她捶捏着穴位,“是这里?”
莫栖悦嘴里连叫唤都没有,只嗯了一声就闭目养神起来,“幸好元生还小,再来几回我得废了。”
戚临风在她后腰处以掌心的温热熨养着,漫不经心地提醒道:“这不过才定亲,他日成亲了可是更多事。”
一连三个成亲,莫栖悦想想就觉得愁眉苦脸,“要不跟亲家商量着三个一起办?”
戚临风哼笑道:“你敢跟陛下提想省点事?”
莫栖悦瘪着嘴,“不敢。”
“不行,待到时候得寻个好月份,就紧着那个月累一些,接二连三倒腾完,省得麻烦。”
戚临风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小懒虫。”
“哪有?”莫栖悦嘟囔道:“不过我这待府上待久了,又有些想出门玩儿,等日后你致仕了,咱们去各地转转可好?”
戚临风顿了顿,“辛苦宝儿了。为夫也想答应你,只是爹娘与老祖宗尚在,若是出去远游时…只怕会抱憾终身。”
莫栖悦垂眸一想,“确实,老祖宗这身子不知撑到何时。”若是只戚父戚母在,倒是可以在儿女成家立业后带上爹娘一块儿远游。
俩人闲聊间,莫栖悦趴在枕上沉沉睡去,连被戚临风转了一面抱在怀里都没知觉,可见是真的累极了。
戚临风怜惜地亲吻她的眉心,丝滑的绸缎被褥被拉了上来,紧紧盖住她的后背,心中沉思许久才闭上眼眸睡去。
*
自定亲事宜过后,府上总算是清闲下来,每日里逗逗孩子看看书,偶尔再约上许家顾家等聚一聚,日子也是有滋有味。
小元生跟见风长似的,几乎每半个月就得重新裁一次衣裳,莫栖悦为了不浪费,只让人简单的弄几套换着穿,至于不能用的都已妥当收拾起来。
还有几条彩条背带开裆长裤,穿在孩子身上看起来格外可爱,小身板扭来扭去,还扒拉着莫栖悦的手指头,“呀呀。”
莫栖悦被萌化得亲了他一脑门,也与他的“婴言婴语”咿咿呀呀对起话来。
今儿天气凉爽不躁不热,她特地带孩子到湖边吹着微风,笋状的假山高高耸立,四周簇拥着盛开的百合与月季,还有散落在漆器凳子和地上的新鲜玩具。
这时候的玩具多为取好土,作泥车、瓦狗、马骑等,或是持其柄摇之的拨浪鼓、哨子、竹喇叭诸物。
莫栖悦也早早让人准备好各种款式的七巧板,其实按现代话来说就是拼图,只不过这是以木头为材质,上边由工匠亲自描画的各种图案。
七巧板做多了,她便特意吩咐裁成更小片些,可以给大一点的那几个孩子玩,便是她自己偶尔也会拼上一些,还挺有意思。
“夫人,将军传来消息,太后娘娘怕是有些不好了!”高陆急急忙忙地赶回来禀报道。
莫栖悦拿着七巧板的手一顿,小木块砸在地上发出咚的响声,“何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