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栖悦驾着马车也不知到底该往哪里走,天色渐黑,四处皆是茂密的灌木丛,风声呼呼作响。
不都说老马识途吗?她本还指望这匹马能认得回去的路,奈何小玥儿怎么使招都没用,她怀疑这就是匹会迷路的马!
好不容易扛过了生死危机,倒是挫败于回家的路上…
“娘,好黑呀,快看不见啦。”戚元玥努力瞪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希望爹爹能找到咱们。”
“只要别是那伙人找上来就成。”莫栖悦生疏地抓住缰绳说道。
戚元玥亲昵地靠在她身边,“不会哒。”
莫栖悦也怕这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再掉到山沟里可就完蛋了。
“可惜没有烛火…”
戚元玥从怀里掏出一颗不大不小的明珠,“娘,这个可以吗?”
莫栖悦低头一看,额…勉强能看见闺女白嫩的小脸蛋?
为了不打击闺女的热情,也就由着她兴致勃勃地举着小明珠在自个儿脑袋瓜旁边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栖悦隐隐约约听到远处的马蹄声,她顿时瞳孔一缩,立即将孩子抱下,两人慌不择路地匆忙跑着,等那几道马蹄声越发靠近,这才藏在了树干后面。
恰好没多时出现了一阵脚步声,母女俩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莫栖悦更是牢牢捂住孩子的嘴巴。
她静悄悄地拿出匕首握得死紧,汗水顺着额角滴落,呼吸也逐渐加重。
“将军,找到马车了!”护卫高喊道:“里边没人。”
莫栖悦恍惚间总觉得听到略耳熟的声音,却又不敢确定,等她再听到戚临风呼唤她们的声音,登时站起身来。
“我在这儿!”
她牵着戚元玥脚步蹒跚地在树丛里穿过,好不容易才走到戚临风,刚大松口气就见他掏出利剑往她头顶削去!
莫栖悦脑袋一片空白,全身发麻地僵在那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娘,有小蛇!”戚元玥好奇地低头大呼道。
戚临风连忙将袍子解下裹住莫栖悦,紧紧抱住她安抚道:“宝儿没事了,没事了,为夫在这。”
莫栖悦这才浑身瘫软地靠在他怀里,低低啜泣道:“你怎么才来呀,我快怕死了…”
好一顿委屈诉苦后,她突然觉着有些不对劲,抬起头来一看,四周的护卫都纷纷转身故作不知,旁边的戚元玥还在用树枝戳着那条小蛇。
戚临风毫无所觉地继续低声安慰她,“是为夫的错…”
莫栖悦连忙扯了扯他衣角,娇嗔地瞪了一眼,“快别说了。回家吧。”
“好,咱们回家。”戚临风双手握着她的腰身直往马车上送去,又怕里边没有烛火,特地取了个灯笼摆在里头。
等准备上马时,他跟不小心抛之脑后的小女儿面面相觑着,那道“愤怒”的视线气势汹汹地盯着他,戚临风连忙弯下身子将这孩子也抱到马车里头。
戚元玥鼓起了腮帮子,双手环抱胸前,“我决定今天都不跟爹爹说话了。”
莫栖悦抬头瞄了眼外边漆黑的天色,傻闺女,今天都快过去了啊!
马车行了约有两刻钟多来到城门口,等守城士兵确认好令牌之后,又过了一刻钟才回到戚府。
老太君和戚父戚母都心神不宁地等在那里,甚至姜岳都险些也要跟去找人,被拦下后迟迟不肯回院子,只倔强地候在青松苑。
“老祖宗,老太爷老夫人,姜大人,老爷带夫人小姐平安回来了!”机灵的小厮从门口瞧见她们下马车就利落地跑过来报信。
老太君这才有了笑脸,“好,好,没事就好。”
等莫栖悦和戚元玥来到青松苑时,还没开口宽慰老人家,就被戚母抱了个满怀。
“哎哟,你们这俩孩子,还好没出事,那遭天谴的坏人迟早有报应!”戚母泪眼婆娑地后怕道。
戚父也是大松口气,“可知道是哪路人?”
戚临风正色道:“起初怀疑是流火国,如今瞧着起刀手势倒像是白圩。”
毕竟也是老对手了,交战多次哪还会认不出来?
戚父眉头紧皱,“他们不是元气大伤了?怎么还有余力跑来布置这般久。”
“荣王宣王又是在仗谁的势力?”
疑点重重,总觉得心中难安。
老太君眯了眯眼,“老身瞧着还是这帮人,他们应是想一箭双雕。既掺合了储君相争,又可于我戚家报仇雪恨。”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若非他们贪婪残暴又意图抢夺国土,何至于此?只那白圩国如何有此底气,实在令人费解。
姜岳思量片刻,“莫不是与流火国狼狈为奸?”
几人探讨片刻不得其果,见戚元玥已有些困顿,便带着孩子回去。
等一番洗漱后,莫栖悦才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消失殆尽,懒洋洋地擦拭着湿润的秀发。
脸颊上不知何时被划了个小细痕,肉眼瞧着不大明显,却让戚临风十足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给那伤口抹上药膏,清凉的感觉令莫栖悦舒适地笑眯了眼。
“还笑?”戚临风克制地轻拍了拍她身后,“让你带上护卫还当耳旁风,知道害怕了吧?”
被当作孩子似的打了几下屁股,莫栖悦通红着脸一股脑直点头,“我错啦,你别生气。”
戚临风叹了口气,搂住她亲吻了一下耳边,“不气你,气我自己没考虑周全。”
“我宁可以身代之,也不愿你出事。”他顿了顿轻笑道:“你呀,也就认错的时候最老实。”
莫栖悦依偎在他怀中,脑袋轻轻蹭了蹭脖颈,“哪有,我也不愿你有事。以后定当时刻带着人手,提高警惕。”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戚临风眸光微闪,掷地有声道:“总有一天我要铲除后患。”
莫栖悦见他身前衣裳都被自己的湿发给弄得皱巴巴的,推了推他便要继续忙活着,结果又被抱了个满怀。
“怎么这么黏人呀?”莫栖悦娇娇软软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乌黑顺滑手感超棒,跟撸大猫似的…
戚临风抱着怀中娘子便低头吻住,扑面而来的强势令莫栖悦浑身酥酥麻麻,脑袋更是一片空白,早已忘却方才要做些什么。
两人缠绵着倒在床榻上,密密麻麻的亲吻,本能般亲近的拥抱,深情而又炽热的悸动,仿佛世间声音俱已消弭,只余眼前人…
*
莫栖悦转了个方向,继续沉浸于香甜的睡梦中,突然感觉到背后有力的怀抱又将她搂于胸前。
她迷茫地睁开双眼,“几时了?你还没去上朝?”
戚临风右手撑着耳侧,时不时逗弄她一番,“今日休沐,陪娘子贪睡会。”
莫栖悦突然睁开眼睛转过来,“朝朝和晏晏这两日也无事,你快去接回来。”
戚临风醋溜溜地不肯起身,只捏了捏她唇瓣,“宝儿只有这句话要对为夫说了?”
莫栖悦好笑地抵着他的胸膛前,“不然呢?孩子他爹。”
“知道了,孩子他娘。”戚临风低头又是吻住她,“要不…”
莫栖悦懵懂地抬起头来,“什么?”
“再…”
两人嬉笑打闹卿卿我我好一会,这才舍得起身洗漱。
莫栖悦被他闹得也没了睡意,索性起来先替他穿好衣裳,正了正衣襟处。
“宝儿。”戚临风眉目含笑情意绵绵地看着她。
“又作什么怪了?”莫栖悦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快去,把你俩孩子带回来。”
戚临风摸了摸她秀发,这才出院子取过逐风翻身上马,身后是老章架的马车。
等将孩子接出宫后,戚元朝眼馋地看了眼逐风,“爹,我可以坐一次吗?”
他平日里都是骑的小马驹,险少能碰着这种烈马,倒是戚元晏一脸的不感兴趣准备往车里钻。
戚临风神色微动,直接将俩孩子一前一后地都扯到马背上。
“驾”一声,逐风跃起来朝前方奔去,极具灵性地显摆着自己宝刀未老,还引来戚元晏的吹捧赞叹声。
“哇,爹爹,逐风好厉害呀!”
莫名白来一趟的老章已经感觉自己快“失业”了…
虽然平日里也有训练,但戚临风已经吩咐全府加练,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但凡有陌生面孔均需盘问。
昨日疏忽的护卫们心中十分愧疚,没得到主子吩咐,就已经自己去领了罚。
莫栖悦见他们忐忑不安,又连赠许多药膏与糕点被褥等,这才让护卫们安心养起伤来。而这些时日守卫得当的,更是三月俸禄犒赏。
“娘,我回来啦!”戚元晏兴冲冲地就准备扑过去投入亲娘怀抱。
没成想背后领子被戚临风一把抓住,“先去练功房,让爹看看你们最近有没有退步。”
戚元晏瘪瘪嘴,垂头丧气地跟在身后,旁边的戚元朝只觉得头疼,弟弟厌学就算了,平时还爱偷懒,这回铁定要被爹教训了!
果然不多时,练功房里传出戚元晏杀猪似的嚎叫声,听得戚元玥都在那摇摇头,“二哥太不中用啦,玥儿都能打得过他!”
戚临风给小儿子抻了抻筋骨,“臭小子,你爹我今日亲自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