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马上的林杨彦怒不可遏,正要挥鞭向杨霖打去!
“住手!”一看是杨霖,孟仪君也似乎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她有太多的疑惑,比如他为什么要帮林杨彦纳考舞弊,等待着杨霖的回答……
林杨彦的鞭子并没有落下,高景眼疾手快地拦下了他,扶起了因虚弱瘫倒在地的杨霖。孟仪君连忙上前关怀道:“杨霖,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杨霖愧疚地看向孟仪君,虚弱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他像是想起来什么,抓住孟仪君的衣袖,用尽所有的力气说道:“孟姑娘,我对不起我弟弟,更对不起你!”
“你弟弟?”孟仪君心中疑惑,杨霖的幼弟不是在孟府养得好好的吗?难道是又出了什么事?
正当她疑惑之际,突然看到家中的启明跑了上来,大声喊道:“你……你别跑了。你弟弟他……他还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说完,启明的脸上也似乎隐有不忍。这话明显是对杨霖说的,可转身见杨霖,却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高景和孟仪君的疑惑更深了,
“杨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仪君抓住杨霖的肩膀,期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突然,杨霖大笑了几声,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自嘲,更是有几分怨毒,说道:“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不该病急乱投医,与奸佞小人为伍!”
“杨霖,告诉大家,是谁,逼你做了什么你不想做的事情对不对?”高景看不下去了,引导着杨霖回话。时间紧迫,孟仪君马上就要被迎进林府行礼,他希望杨霖能够尽快将事实告知,不要让孟仪君抱憾。
很快,杨霖将眼神锁定在林杨彦身上。他的眼神中现在只剩下愤恨和怨毒。他猛地起身,指着马背上的林杨彦喊道:
“是他!是他利用我,还误了我弟弟的性命!”
林杨彦脸上丝毫看不出慌张,反而浮起一丝笑容,那表情明显是在说“是又怎样?你奈我何?”
林杨彦不疾不徐地冲林府门口的人发话:“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还不快把这个疯子轰走!”
林府门口的人面面相觑,虽说林柏舟才是他们的主人,但林杨彦毕竟是家主的亲弟弟。他们看了一眼家主,发现家主的脸上面无表情,但似乎也没有拒绝或者是反对林杨霖的这条命令,于是面面相觑了一下,决定要上前将杨霖轰走。
“我看谁敢动他!”见守卫有所动作,孟仪君立马护在杨霖的面前,不让人靠近。护卫们见这个即将过门的女主人如此相互,自也不敢轻易动弹。局面就这样僵持住了。
杨霖见状,面有不忍,泪欲落下,低声说道:“孟姑娘,杨霖不值得你如此真心相待。”
“值不值得,我心中自然有数。”孟仪君没有回头看他。
“杨霖并非为自己辩解,只是协助舞弊一事,确实事出有因。”连说了好几句话,杨霖猛的咳嗽了几声。
“我能猜到。”孟仪君道。
“幼弟所得之病久久未愈,前段时日又急转直下。大夫说,须得用名贵的人参一直吊着,方能补气。”杨霖咳嗽得越来越剧烈,高景和启明在他身后照料他,不断给他顺气。他缓了一下,才能继续说道,“林家不知从何时盯上了我,也知晓了幼弟的病情。一日我去抓药,遍寻京城药铺的人参而不得,回到家中,竟发现幼弟也不见踪影。有生人出现,将我引入一间厢房。我这才知道,全京城所有的人参竟都被林府买了去。他们许诺,只要我配合林杨彦舞弊,定会负责幼弟所用的药材一辈子。我知道,我若是应了,也不过是带着幼弟苟延残喘,一辈子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可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能够苟延残喘地活着,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说完这一长段,林杨彦的脸色已是煞白。他声音虽不洪亮,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能听到,孟府的众人都于心不忍。启明脸上更是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可后来你才发现,与虎谋皮,并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孟仪君仍然保持着护住杨霖的姿势,并没有回头。
“是。”杨霖自嘲地笑了,眼中隐有泪光,“那日殿试结束后不久,我去林家探视幼弟,却发现他吐血不止,口中不停地唤着‘哥儿,我疼,疼得要死去’。我心如刀绞,想去寻个公道,却被林府的人赶了出去。临走时,为了幼弟的身体着想,我不顾一切,抓了一把桌上的参片,希望能再给他续一段时间的命。”
“后来呢?”高景忍不住问道。
“那参片是假的,根本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说话的是孟仪君。那日杨霖拖着重病的幼弟上门求救,孟仪君给他把过脉,并未在他弟弟的身体中发现什么补气的名贵药材。林家每日所给的,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养身汤罢了。从头到尾,这不过是一场骗局。杨霖和他弟弟,不过是林府争权路上的牺牲品罢了。
“没错,区区一条贱命,怎配我林府费心?我们用寻常的参汤吊着他一口气,不让他死在我们林家,脏我林家的地,已是大发慈悲了!”听到杨霖的控诉,林杨彦并未有丝毫愧疚。在他的心中,杨霖兄弟不过就是蝼蚁,用完就扔的货色。而蝼蚁的命,怎配为命?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林杨彦的声音淹没在风雨声中,但余音回荡在杨霖的心中。
“孟姑娘,这辈子,是杨某欠你的。你的命,终究是被我耽搁了。”杨霖挣扎着起身,推开孟仪君的保护。
“你要做什么?”孟仪君的眼神终于和杨霖对视上了,他的眼睛里,满是决绝。孟仪君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见杨霖附在她耳边说道,“即使不能改变什么,我也要让全天下知道,那个位置,是你的。”
说完,还没等孟仪君反应过来,杨霖便挣脱开了所有人,冒着风雨向皇宫的方向跑去。他边跑边大声呼喊:
“林家盗人功名,使竖子当道!天降异象,惩治奸邪!林家盗人功名,竖子当道!天降异象,惩治奸邪!”
风雨中,杨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越跑越快,越跑越有劲。
林府众人想去追,拦住他。高景却第一时间绊倒了林杨彦座下的马腿。林杨彦终于摔下马来,看到小少爷受伤,林府众人自然手忙脚乱上前,一时竟忘了追上杨霖。
孟仪君心中忧虑,也是不管自己正在成婚,正要追上前去,却被一人拦住。那是同样身穿吉服,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