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甫!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柏舟眼神中透露出不甘和疑惑,直呼父亲的大名。
一直以来,他虽与家人不睦,但平心而论,他为林家做的事情并不少。早些年,他出征在外,得获军功,使得林家在朝廷内的地位更加稳固。后来,他荣获盛宠,尽管另立门户,但在外人眼中,仍旧是为“林家”增光添彩。就连英亲王谋反一事,若非他杀伐果断,亲手沾上血腥,林家又如何能够全身而退?可如今,眼前这个人竟然要将自己拿下?
林柏舟奋力想要挣脱,可林甫带来的人已经将他手足拷上。
“你凭什么扣下我?未得圣令,你如何能够出府?你难道就不怕我向圣上参你一本吗?”林柏舟厉声道。
“是圣上许我出府!”林府朝宫廷的方面作揖,继续说道,“子不孝,父之过。你是我的儿子,难道我没有管教你的资格吗!”
林甫是父,官位也位居他之上,即便是被软禁的首辅,却没有做撤职处理,余威犹在。何况,林家这段时间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林甫必不可能是绕开林家周围的密探私自跑出来的,否则,就是对圣上的忤逆。对于“圣上许他出府”这一点,林柏舟相信,他没有说谎。
那么,此刻若林柏舟强行挣脱,林甫身边跟着的两个密探,届时将会成为他忤逆父亲,越位顶撞的证人。
林柏舟不言,只是恨恨地用眼神扫视过周围这一圈人。
“柏舟乃吾子也,此乃我林家家事,是我林甫管教不严。将他押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为了避免密探打听,林甫并没有多说其中内幕。
“两位受惊了!且请二位到我府上,我亲自向二位赔礼道歉。”林甫指着孟仪君和高景对手下的人说道。
孟仪君和高景确实都是农人打扮,说他们是农夫农妇,也不会有人怀疑。正当他们要将二人带走时,一旁沉默不语看戏的萨尔哈终于发话了:
“且慢!”
林甫瞟了萨尔哈一眼,说道:“差点忘了,萨尔哈大人也在此处。还没问大人如何有兴致来此?”
“我……”萨尔哈本想说自己是来找孟仪君的,但林甫身边有圣上密探,林柏舟周围又有一群家丁。此刻若直白表达自己相同孟仪君合作的目的,恐有不妥。
沉默片刻后,萨尔哈只好说:“偶然来到附近,听到此处有动静,这才移步来此。没想到,竟让我撞见林大人的家事。不知道林大人已解除禁足,未上门恭贺,真是失礼了!”
萨尔哈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再同孟仪君合作事宜。但眼睁睁看见林甫要将她带回去,自己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仍是心有不甘,却只敢在最后揶揄林甫一句。
“萨尔哈大人的好意,林某心领了。”林甫冷哼一声,随后疏散众人,将孟仪君和高景带回了府中。
“伯父,你来的时间倒刚巧。”
林家,林甫书房。孟仪君说话时,似乎听不出太大的情感波动。
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孟仪君已经琢磨出,林甫其实很早就到了周围。但他没有即刻出现,他便要等林柏舟闹了这一通,等萨尔哈出现后才现身,将自己带走。这样,一来,又给了自己这个不甚听话的儿子一个教训,二来,断了孟仪君和萨尔哈这边想再合作的念头。第三才是和孟仪君洽谈接下来的事宜。断孟仪君的后路,也让他在孟仪君这儿再无后顾之忧。
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孟仪君在心中自嘲,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只可惜那信差就这样白白送命,就差这一点点时间……
孟仪君抬眼,看着林甫,却发现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他只是答道:“解除禁足并非如此简单的事,我能在那时到达,已实属不易。”
“不知林伯父是如何解除禁足的呢?”孟仪君冷笑道。
“这你就不必过问了。”林甫淡淡地回绝了这一问题。
沉默片刻后,他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确实不想选你一女子。可也确实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他叹了口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满人并没把汉人当作一家人。我们汉人同携手,才能并行。”
孟仪君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也正因此,她才会赌上命运,来找林甫合作。
在孟仪君之前,林甫其实已经让能出府的林杨彦在外物色于天象方面颇有建树之人,可无奈的是,他们都无法通过严苛的考试。所以,当孟仪君找上门来时,林甫就已经明白,和此女合作,或许才是最有把握的。
“我助你去钦天监,而你要利用天象之说,助我重回朝堂。”林甫并没有拐弯抹角,说出了他的交易条件。
“好。”孟仪君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林甫。尽管,以天象之说达成私人目的,是从前最为她所不齿的。但她知道,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她的一切后路,已被林甫斩断。
“我今日便上书启奏圣上,你等信吧。”
就当林甫要出门时,孟仪君突然说道:
“其实,圣上根本没有解除你的禁足令对吗?”
林甫脚步停住,却并未转身。
“除非圣上突然想到,解了你的禁足。否则,我昨日刚来你府上,若你上书陈情,再等宫令传出,最快也要等到今日晌午才能收到消息。想来,是你买通了暗探,私自出来半日,适才说的那些,不过是用来唬林柏舟和萨尔哈的。林柏舟暂且不论,你就不怕萨尔哈回过味来,参你一本?”孟仪君语气平淡。
林甫却突然笑出了声,转过身来,说道:“那又如何?他素来与我不睦,圣上是知道的。况且他此刻在圣上那儿的境遇,与我别无二致。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参我一本,只会让圣上觉得,是他不安分,构陷于我。”
“今晨在场的人可不少,你就不怕有人泄漏了风声?”孟仪君道。
“活着的,唯你,我,柏舟,萨尔哈四人也。”林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