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义庄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 “吱呀” 声,仿佛垂死者最后的呻吟。沈星遥握着锈迹斑斑的门环,掌心沁出的冷汗让铁环变得滑腻。一阵阴风掠过,屋檐下悬挂的白幡剧烈晃动,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如同无数苍白的手臂在疯狂舞动。
李雪棠提着一盏油灯踏入停尸房,灯芯滋滋作响,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四周的黑暗。三具尸体并排躺在简陋的木板上,盖着的白布早已被岁月侵蚀得千疮百孔,隐隐透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腐臭味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着血腥、尸臭与药水气息的诡异味道,令人作呕却又透着一丝神秘。
“把灯再举高些。” 李雪棠蹲下身子,声音平静得如同深潭,却难掩其中的专注。沈星遥依言上前,油灯的光芒在尸体上摇曳,将死者脖颈处的伤口照得格外清晰。那三道抓痕呈弧形排列,边缘参差不齐,乍一看确实像是利爪所为。
李雪棠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一把细长的银镊子,轻轻夹起伤口旁的一小块皮肉。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仿佛在处理一件稀世珍宝。“你们看,” 她指着伤口说道,“若真是狐爪所伤,皮肉应该是撕裂状,且会有明显的纤维断裂。但这些伤口...” 她顿了顿,镊子微微用力,一块皮肉被完整地剥离下来,“切口平滑,显然是被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开。”
陆长风皱着眉头凑近观察,他身上还带着方才战斗留下的血腥气,与尸房的腐臭混合在一起,愈发刺鼻。“可为何要做成狐爪的模样?”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疑惑。
李雪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药囊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瓶中装着一种透明的液体。她将液体滴在伤口处,原本青灰色的皮肤突然泛起诡异的紫色,如同被注入了某种邪恶的力量。“这是我祖父研制的验毒水,” 她解释道,“能让隐藏的毒素显现出来。你们看,这紫色纹路呈放射状分布,说明毒素是从伤口处迅速扩散至全身的。”
沈星遥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伤口,脑海中飞速思索着。“也就是说,凶手先用利刃划伤死者,再将毒素注入伤口,最后故意制造出狐爪的假象,就是为了掩盖真相。”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这凶手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绝非一般人。”
李雪棠点了点头,继续仔细检查尸体。当她解开死者的衣襟时,一具胸口布满诡异符文刺青的尸体映入眼帘。那些符文呈暗红色,像是用鲜血绘制而成,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李雪棠用银针轻轻触碰符文,银针竟冒出缕缕青烟。
“这符文上也有毒素,而且与伤口处的毒素有所不同。” 李雪棠神色凝重,“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刺青,符文的排列方式,似乎暗含某种邪术的阵法。”
陆长风脸色一变:“邪术?难道真与民间传说的狐妖作祟有关?”
“不,这绝不是什么妖邪所为,而是有人在利用邪术掩盖罪行。” 沈星遥目光如炬,“这些符文必定有其特殊含义,或许能成为我们追查凶手的关键线索。”
就在他们专注研究符文时,停尸房的油灯突然剧烈闪烁,火苗变成了诡异的绿色。一阵阴风吹过,将房门 “砰” 地关上,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沈星遥迅速抽出绣春刀,陆长风也握紧了手中的长刀,两人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黑暗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召唤。李雪棠摸索着从药囊中取出一个磷火筒,轻轻晃动,绿色的光芒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影站在阴影中,长袍随风飘动,却看不到他的脸。
“你们不该来这里。”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指甲刮过石板,令人毛骨悚然。沈星遥和陆长风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那个人影。然而,当他们的刀砍过去时,人影却突然消失,只留下一阵阴冷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油灯重新亮起,李雪棠在死者的袖口内侧发现了半枚淡红色的印记,形似狐爪,却又有着诡异的纹路。还未等她仔细查看,印记竟在众人眼前快速消散,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红痕。
“这...” 李雪棠刚要开口,义庄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锦衣卫骑着快马疾驰而来,见到沈星遥后,立刻翻身下马,递上一封密函:“沈小旗官,锦衣卫衙门急召,有紧急公文需你即刻回府查看。”
沈星遥接过密函,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打开密函,只见上面只有寥寥数语:“速归,东厂已介入,你性命堪忧。” 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所写。
陆长风和李雪棠凑上前来,看到密函内容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看来我们的调查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沈星遥将密函收好,眼神坚定,“但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退缩。李姑娘,陆兄,这半枚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印记,还有衙门的急召,背后必定藏着更大的阴谋。我们先分开行动,我回锦衣卫衙门一探究竟,你们去查查那诡异符文与京城中精通邪术之人可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