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副吃瘪又强撑的模样,倒是意外地取悦了青竹公子。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戏谑补充道:“幸好你只是喝了茶水。
若是不慎饮了那桌上的‘合卺酒’,里面下的可是‘极乐合欢散’,药性……霸道十倍不止。”
杨明凤听得只想骂娘,这什么破地方!
青竹公子忽然起身,一步跨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杨明凤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因药力发作,浑身乏力,未能动弹分毫。
青竹公子另一只手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粒莹白的药丸,不由分说便塞向她的嘴里:“咽下去,解药。”
此刻浑身燥热、意识有些混沌的杨明凤,感觉到唇边冰凉的触感和那淡淡的竹香,竟下意识地微微张口,不仅接住了药丸,温软的唇瓣还不经意地含住了他递药的手指!
一瞬间,两人都僵在了原地!
青竹公子如同触电般迅速抽回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湿热的触感,让他耳根微微发烫。
他有些狼狈地偏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并非有意。”
他再怎么身处风月,也绝无占一个小女童便宜的意图。
杨明凤也是尴尬万分,脸上红晕更甚,也不知是药力还是羞臊,赶紧将口中的解药咽下,一股清凉之意自喉间化开,逐渐驱散体内的燥热。
她轻咳一声,到底是她脸皮更厚些,强行转移话题,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多谢赠药!此事揭过,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我今日来此青竹馆,除了捞人,确实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杨明凤压下喉间因解药化开带来的清凉余韵,以及心底那丝挥之不去的尴尬,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清明,直直望向青竹公子。
她没有绕圈子,直接抛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团:
“青竹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我查过林婆子那边的账目,她每月经手拐带、最终送入你青竹馆的少年幼童,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可据我派人调查,贵馆挂牌接客的小倌,总数似乎始终维持在七八十人上下,并无明显增长。”
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询:“那么,我想请问,那些多出来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青竹公子闻言,脸上那抹因方才尴尬而残留的薄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谨慎与疏离。
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得近乎虚幻的弧度,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杨堂主多虑了!青竹馆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迎来送往。
有新人来,自然也有旧人走,其中不乏被恩客看重,花重金赎身带走的。
我们这里是销金窟,寻欢作乐之地,可不是什么屠宰场,难不成……我还能把他们全都杀了不成?”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眼神却微微避开了杨明凤过于直接的注视。
杨明凤没有错过他那一闪而逝的细微僵硬,以及他言辞间那份刻意营造的轻松下,隐藏的一丝不自然。
她脑海中飞快闪过方才的种种:他给解药时的干脆,被扯下面巾时的愕然而非杀意,以及被她言语调戏时那带着几分无措的斥责……
这一切,都与这青竹馆奢靡淫逸的表象格格不入,更与林婆子那等心狠手辣之人迥然不同。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清晰起来:此人,或许并非大奸大恶之徒,甚至可能……秉性不坏,只是不知为何,被困在了这泥沼之中?
既然如此……杨明凤心念电转,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与其这样明火执仗问不出结果,不如换个迂回的方式,或许能套出更多实话。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只见她忽然眉头微蹙,口中轻轻“嘶”了一声,脚下仿佛一个踉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右手下意识地在空中虚抓,一副药力未清、虚弱无力的模样。
青竹公子果然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手臂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后背。
就在他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杨明凤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双臂猛地向上环绕,直接搂住了他的脖颈!
同时,脚下看似无力地一绊,实则巧妙地用足尖在他脚背上重重一踩——
青竹公子猝不及防,被她这突如来的下坠力道一带,加上脚背吃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坐下去,正好坐回了那张铺着软垫的玫瑰椅上。
而杨明凤,则就势如同藤蔓般柔软地一旋身,精准地跌坐在他并拢的双腿之上,整个纤细的身子几乎完全窝进了他怀里!
她的手臂依旧松松地环着他的脖颈,脸颊距离他的下巴不过寸许,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线条优美的下颚。
一瞬间,软玉温香满怀。
青竹公子整个人彻底僵住,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握着椅扶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感受到怀中小小少女身体的柔软与温热,以及那即便隔着衣料也无法完全隔绝的、属于少女的独特馨香,与他自身的清冽竹香混杂在一起,产生一种极其诡异的暧昧。
他呼吸一滞,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与薄怒,想要推开她,却又因那过于亲密的姿势和怀中人那看似无辜实则狡黠的眼神,而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你……”他声音干涩,带着显而易见的窘迫。
杨明凤仰起脸,眨着一双璀璨耀人的星眸,唇角弯起一抹得逞的、带着几分痞气的笑意撩拨他道:
“怎么?方才给我解药时那般干脆,现在被我坐一下,倒像是被火燎了毛的猫儿?”
她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卷着他垂落肩头的一缕墨发,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温热的气息,直往他耳廓里钻:“青竹公子这般人物,难不成……还怕我一个小女子吃了你?”
“你,你才多大!说话……怎可如此浪荡?”青竹措辞有些慌乱,光洁如玉的额头竟沁出薄汗来。
他游走在风月经年,见过不知多少阵仗,却何曾想过自己会在一小女童面前露了怯,失了方寸。
杨明凤将他这难得的窘态尽收眼底,心中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快意更盛,星眸中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将身子又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触到他微烫的皮肤,声音愈发绵软,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浪荡?公子这话可冤枉我了。”
她歪了歪头,气息拂过他敏感到微微颤动的喉结,“我不过是身子发软,站不稳,借公子的地方坐一坐罢了。
是公子自己心绪不宁,胡思乱想……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