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一股狂喜涌上心头。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翻倍、再翻倍!
贪婪,如同最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
他死死盯着杨明凤面前那堆越来越高的筹码,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恨不得一把将所有筹码都揽入自己怀中,恨不得这小子再快一点,再狠一点,把整个赌坊都赢下来!
“快……快继续下注啊!”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催促,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趁着手气好,全押上去!全押!”
他甚至忘记了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忘记了赌场暗桩那警惕的目光,满脑子只剩下对更多银钱的渴望。
这一刻,什么帮派任务,什么帮中地位,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在他眼中,杨明凤已经不再是一个威胁,而是一棵活生生的、会走路的摇钱树。
他贪婪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杨明凤的眼神变得无比炽热,仿佛在看着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
这反常的冷静和节节攀升的赢钱势头,很快引起了赌场暗桩的注意。
几个穿着普通但眼神锐利的汉子开始有意无意地靠近她所在的赌桌。
阿财到底是老江湖,他也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冷静下来,低声提醒道:“喂,小子,见好就收吧!再赢下去要出事了!”
杨明凤却像是没听见,她将赢来的近二百两银子全部推到了“豹子”区——这是赌桌上赔率最高的选项之一,若非运气逆天,极少有人能押中。
这一举动,不仅让周围的赌徒哗然,连那一直面无表情的荷官额头也渗出了细汗。
赌场暗桩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缓缓围拢。
骰盅在荷官手中剧烈摇晃,他的手法似乎比之前更加用力,更加复杂,试图干扰那既定的轨迹。
随着哗啦声落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黑色的骰盅。
杨明凤却好整以暇地双手按在桌沿,仿佛对结果已然成竹在胸。
荷官深吸一口气,猛地揭开骰盅——
三颗骰子,静静地呈现出三个相同的点数!
豹子!
桌旁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声和抽气声!按照赔率,这近二百两银子将翻上数十倍。
赌场管事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朝暗桩们使了个眼色,正欲让他们动手找茬。
觉察不对的阿财,也是一挥手,让丐帮的人围了过来。
杨明凤则在一片混乱和震惊的目光中,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几个靠过来的赌场暗桩,声音清晰地穿透喧嚣: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告诉他,花子帮来收账了。”
她赢钱,从来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用这种最直接、最无法忽视的方式,砸开那扇通往幕后掌柜的门。
眼见赌场暗桩与丐帮众人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男人急忙从后堂掀帘而出,正是福金赌坊的掌柜。
他脸上堆起圆滑的笑容,双手虚按,试图平息场面:
“诸位,诸位!何必动怒呢?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目光扫过杨明凤面前那堆惊人的筹码,眼角抽搐了一下,随即看向明显是头领之一的阿财,语气带着几分埋怨:“财爷,您看这事儿闹的……咱们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分红嘛,不过是近来银钱周转有些不便,这才拖延了几日。
何至于请来这样的高手,砸小店的场子呢?这……这未免太不讲情面了吧?”
阿财闻言,气得梗着脖子骂道:“我呸!姓王的,少他妈在这儿跟老子装蒜!
周转不便?你骗鬼呢!赌坊日进斗金,缺我们花子帮这几百两银子?
分明就是看如今风声紧,想赖掉我们这笔账!告诉你,没门!”
王掌柜脸色一阵青白,正要反驳,一直冷眼旁观的杨明凤却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王掌柜既然说周转不便,我们花子帮也不是不通情理。”
王掌柜一愣,没想到这邪门的小子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搞不清楚她的意思,却听杨明凤继续慢条斯理地道:“既然分红暂时给不了,也无妨。
从明日起,我便每日都来贵宝地‘照顾’生意,也不用多,就像今日这般,小赢几把即可。
想必以福金赌坊的雄厚实力,支撑我这点小小的‘开销’,总是没问题的吧?”
这话如同软刀子杀人,诛心至极!
王掌柜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转而涨得通红。
若真让这煞星天天来,不用多,就像今天这样“小赢几把”,不出十天半月,他这赌坊就可以直接关门大吉了!
这可比明刀明枪的威胁更狠毒!
“你……你放肆!”王掌柜气得胡子直抖,也顾不得维持表面和气了,指着杨明凤厉声喝道:“你定然是出了老千!否则怎么可能连豹子都能押中?想在我们赌坊浑水摸鱼,你还嫩了点……”
他这话几乎是耍无赖了,试图将水搅浑。
杨明凤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发出一声清晰的嗤笑,那笑声里的嘲讽意味让王掌柜脸上火辣辣的。
她好整以暇地指了指赌桌上那个刚刚开出豹子的骰盅,又指了指脸色发白的荷官,语气带着冰冷的戏谑:
“王掌柜,这骰盅,自始至终都在你们荷官手里。这骰子,也是你们赌场的骰子。
众目睽睽之下,我连碰都没碰一下,你说我作弊?”
她微微前倾身子,目光如刀锋般刮过王掌柜的脸:“好啊,那你来告诉我,我是如何作弊的?
或者,你现场给我演示一下,怎么才能在不碰骰盅的情况下,隔空操纵这三颗骰子,让它开出豹子?
你若演示得出,我今日赢的这些,连同本金,分文不取,双手奉还!
你若演示不出……”
她话语一顿,眼神骤然锐利如冰:“那就把你们赌坊招牌砸了,重新换上输不起三字!”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与汗液的浊气,此刻更添了几分剑拔弩张的凝滞。
杨明凤那句清冽如冰的“换上‘输不起’三字”,如同烧红的铁块淬入冷水,瞬间在喧嚣的赌场里激起了剧烈反应。
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一双双原本被赌欲熏得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光。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蔓延开,迅速汇聚成清晰的声浪:
“嘿!听见没?狗日的赌坊输不起了!”
“可不是嘛!人家凭手气赢的钱,凭什么赖账?”
“福金赌坊好歹也是算得上号的大赌坊,这点脸面都不要了?”
“要是今天黑了这小子的钱,明天就敢黑咱们的!这地方以后还能来吗?”
议论声、指责声、哄闹声交织在一起,像无数根针扎在王掌柜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