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迪离开小蓉后,回到公司,就把杨进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杨进点头哈腰地进来,陈文迪开门见山地问:“小蓉和赵总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杨进万万没想到陈文迪居然是和他说这个,当场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陈文迪知道到何种地步,就含糊地说:“我不知道您问的具体是哪件事。”
陈文迪笑道:“难怪赵总看重你,果然机灵。我知道你这会儿是在想,到底是帮我呢,还是帮赵总。你也不用急,我给你把现在的形势说说清楚。等我说完了,你再慢慢考虑。”
“前阵子法国品牌暴雷的事,你是知道的。为这件事,赵总和小关结了仇。医院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为这件事,赵总得罪了三甲医院的新开的修复科。公司融资的目的是上市,你肯定也很清楚。赵总冒险做这些,是为了扩张迅速,但是扩张完了,要上市的时候,公司就要干净些。那么这些黑历史,就要找个替罪羊出来。这个人,最好在公司职位足够高,参与的事足够多,如果再正好是赵总讨厌的人,比方说,跟他的小老婆有点暧昧,那就十全十美了。对不对?”
杨进听得冷汗直流,陈文迪说得是实情。他这种职位薪水高的,没事都有可能被公司卸磨杀驴,何况正值公司引入外来资本,本身就是容易引起人事变动的时期。
陈文迪又悠悠地说:“这两天我就想,小蓉能让赵总对她刮目相看,绝不仅仅是上个床那么简单。赵总这个人,最打动他的,就是钱。谁能帮他挣钱,他就喜欢谁。小蓉一个秘书,赚钱的事儿一窍不通,她能这么让赵总这么看重,我猜,你的贡献恐怕不小吧?”
这句话更是扎心,杨进和小蓉暧昧时,没少在小蓉面前卖弄。谁知小蓉转头就用这些去讨好赵洪建,有几次甚至把他的计划抢先说了。等小蓉成了赵洪建的外室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成了人家上位的垫脚石。
他当然恨她,也恨赵洪建,但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很快,他又开始怕小蓉在赵洪建耳边吹耳边风,找茬把他扫地出门。
此刻看老板娘的架势,一场夫妻内斗不可避免。如果是几个月以前,他当然会站赵洪建,因为赵洪建才是真正的老板。但现在,老板娘公司重要股东,和老板一同进入了新公司的董事会,和亚旭那些人的关系看起来比老板还好,事情便两样了。
他说:“陈总,我只是个打工的,也做不了什么。”
陈文迪微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在公司的重要性,有目共睹。鲁总一直跟我说,想请公司里的业务骨干吃个饭。公司在上市之前,这些隐患怎么弄干净,他得找个人好好问问。我正愁推荐谁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
杨建眼睛都亮了,他连忙说:“有有有!随时随地!陈总你放心,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不管是为了眼前,还是为了现在,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陈文迪满意地点点头:“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杨进出了办公室以后,转眼看见司机大刘也被叫了进去,便知道陈文迪这次是在酝酿大动作了。他越想越兴奋,简直有点感谢老板和小蓉乱搞,否则自己哪有上位的机会。
陈文迪对大刘的策略,和对杨进就完全不同了。她直接拿出一叠现金,对大刘说:“小蓉住哪儿,你肯定知道吧?”
大刘毫不犹豫地就把小蓉的住址给报出来了。
陈文迪笑道:“你连门牌号都知道了,去过她家?”
大刘也笑:“有时候送个东西上去,那是少不了的。”
说着,大刘干脆拉开了话匣子,主动爆料。身为司机,他能提供的内容可比杨进详细多了。他甚至推测出了小蓉和赵洪建第一次开房的地点。那是一次出差,大刘去机场接赵洪建时,意外地发现,赵洪建居然是和小蓉一起回来的。虽然小蓉表现得仍是个助理的样子,但是男女之间的气场,在封闭的车厢里,很容易感受到。
不久之后,大刘就经常送赵洪建去某个小区,有时候还让他送东西上去。他并没有见过那女人。但是他曾经在那个小区门口,见到过小蓉走出来。如今陈文迪再一问,便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了。
这秘密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过,赵洪建一直喜欢用他,也是因为他话少嘴严。其实他秘而不宣,是为了有朝一日,如果老板敢对不起他,他可就要好好地用这些秘密换点钱。
此刻,老板娘的现款就在眼前,他当然不会放过把秘密变现的机会。老板娘已经知道小蓉的存在,自己多说点细节出来,她就会知道自己不但有货,还很愿意出卖,这情报买卖便可以做得长久。
大刘猜得不错,陈文迪果然索性跟他谈了价钱。她不但拿到了小蓉和赵洪建来往的一些信息,还知道了一些赵洪建在生意上的秘密,比如医院里的一些劣质材料,就是来自河北农村的一个黑作坊,是大刘开车陪着赵洪建去看的。
两人正聊的投机,大刘的手机响了,赵洪建让他去家里接他,说他要出去一趟。大刘挂了电话,马上就汇报给陈文迪,两人的合作便正式拉开序幕。
赵洪建在家里养伤,对陈文迪这些小动作一无所知,满脑子还是上市的宏图大业。正在这时,小蓉打了电话过来,问他好点没有,又问要不要她过去伺候。
原来小蓉离开陈文迪之后,心乱如麻。她知道陈文迪八成在耍花招,但是她却不知如何应对才好。起初想靠怀孕上位时,她对怀孕这件事完全没有概念。此刻真的怀上了,胎儿一天天在腹中成长,赵洪建却仍然不肯离婚,她突然恐慌起来。如果他真的死活不认这个孩子,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偏偏赵洪建最近因为公司融资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又被李大师忽悠得收敛了些,到她这里就少了。小蓉像个突然失宠的妃子一样,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又怀疑赵洪建有了新欢,就只得去陈文迪哪里逼宫。
本以为陈文迪会和赵洪建大闹一场,然后离婚。可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在赵洪建身上下功夫。
赵洪建说:“我在家里,你过来不方便。等我好点了,我再去找你。”
小蓉一咬牙,说:“可是,我怀孕了。”
“不可能!”赵洪建脱口而出,“我最近都戴套了呀!”
小蓉说:“我也不信,可医生说,安全套也不是百分之百管用。反正你得来跟我商量怎么办。”
赵洪建暗骂小蓉真是能添乱,但也没办法,只得叫大刘过来接他。他上楼去见小蓉时,完全没注意到,大刘在从容不迫地给他的背影拍照片。
赵洪建进了屋,还没等说话,小蓉便抱住他哭了起来。赵洪建本来想训她几句,但看她一副可怜相,也有点心软,只是问:“你哭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小蓉就抽抽嗒嗒地说:“我这些天都想跟你说,可又不敢。本来我想自己去打了的,可是找了认识的大夫给看了看,还是个男孩。我就没了主意,只好叫你来商量。”
赵洪建一听是男孩,态度果然不一样了,问:“真是男孩?我听说B超可不准的。”
小蓉说:“我也怕不准,就做了DNA鉴定。”
说着就把报告拿了出来。
赵洪建惊喜地问:“真的?”
小蓉撅嘴道:“千真万确。你要是不信,我们就再去医院做一次,你可以把亲子鉴定也一起做了,看看是不是你的儿子。”
赵洪建没想到梦寐以求的儿子就这么来了,虽然来的有点不是时候,但总是个大喜事。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搂住小蓉,亲热地说:“既然已经做了鉴定,就别再折腾了。你好好地养胎,想吃什么喝什么,都跟老公说。”
说着,又看看房间:“这地方也实在太小了点。我马上去安排给你换个大点的房子。”
小蓉就趁势贴在他身上,撒娇说:“老公,我不要这些,我就想等咱们儿子生出来,咱们一家三口天天在一起。”
赵洪建笑道:“你放心,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个高级的月子会所,我天天过去陪你。”
小蓉嗔道:“老公,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嫁给你嘛。”
赵洪建当然知道小蓉的心思,以前推三阻四,但现在小蓉肚子里有了太子,那自然份量不同了。他哄她道:“乖,不是我不肯离婚,是现在公司马上要上市。我不能在这时候闹离婚。”
“一说这个你就说要上市。你这上市要上几年呀?难道到时候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我们娘俩还见不得光吗?孩子户口怎么上?我连个北京户口也没有。”
“你要是担心这个,我马上给你办个身份,送你去香港生吧。”赵洪建说,“公司上市我说了也不算,快的话几个月,慢的话,有时候也会折腾个一两年。上市完了也不能马上就离,她也是公司股东,很麻烦的。”
赵洪建说的是实话,但在小蓉听来,是十足的推诿。她试探地问:“那要是她想离呢?”
赵洪建马上警惕起来:“你可别乱说去。”
小蓉说:“我当然不会说啦。是她以前跟我抱怨过,说你难伺候,说要不是看在钱的份儿上,早和你离婚了。”
赵洪建皱眉:“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你以前怎么没提过?”
小蓉贴在他胸口,撒娇说:“以前我不敢说,怕你觉得我小心眼嘛。”
赵洪建就以为她只是在吃醋,说:“她就是嘴硬,她才不想离婚呢。我晚上回家晚一点,她都问三问四的。”
正说着,手机响了,赵洪建看了,皱眉道:“我还得去趟公司。”
说着嘱咐了几句让小蓉好好养胎,便匆忙离去。
小蓉恋恋不舍地送他下楼,心里却觉得赵洪建是因为逃避离婚话题才匆忙离去。
殊不知赵洪建并没骗她。他刚才收到的,是鲁总发来的一个链接,伴随着一句质问:“赵总?怎么回事?我们刚刚注资进来,你就搞出这种事?你看看,都上了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