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一次战斗中,他的班长在掩护撤退时中弹身亡。临死前,班长拉着他的手说:“铁山,你是个好兵,但要记住,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要靠大家。”
这句话深深震撼了陈铁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有个毛病:太相信自己,不够信任别人。
从黑风寨开始就是这样,他总是习惯于独自做决定,独自承担风险。但战争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舞台,而是需要团队协作的集体行动。
从那以后,陈铁山开始改变自己的作风。他不再急于表现,而是耐心地观察和学习。他发现,虽然这支部队有很多问题,但也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比如严格的纪律性,比如不怕牺牲的精神,比如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这些都是土匪队伍所缺乏的。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陈铁山从一个新兵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士官,也学到了很多宝贵的经验。
离别的日子到了。他向营长递交了退伍申请。
“真的要走?”营长有些不舍,“你是个好兵,留下来前途无量。”
“谢谢营长的栽培。”陈铁山敬了个军礼,“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营长点点头:“我知道拦不住你。去吧,祝你好运。”
陈铁山收拾好行囊,里面装着这一年来积攒的各种物品:药品、罐头、子弹,还有一些从日军那里缴获的武器。
他要回山上了,回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但他知道,这次回去,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土匪头子了。
他要用学到的知识和经验,重新组建黑风寨,真正成为保护百姓、抗击日寇的武装力量。
陈铁山背着沉重的行囊,踏上了回山的路。一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变得更加沉稳,但心中的那团火却从未熄灭过。
走了两天,终于到了熟悉的山脚下。但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原本繁华的小村庄变得死气沉沉,许多房屋都成了废墟。
“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一沉,加快了脚步。
越往山上走,景象越是凄凉。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被烧得一片焦黑,到处都是弹坑和残垣断壁。
当他终于到达黑风寨的旧址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震惊了。
整个山寨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废墟。那些熟悉的建筑,那些充满回忆的地方,全都化为了灰烬。
更让他愤怒的是,在山寨的废墟上,竟然建起了一个日军的据点。太阳旗在风中飘扬,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畜生!”陈铁山握紧拳头,青筋暴起。
他躲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据点有三十多个日军,还有一些伪军。他们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前进基地,经常出去“扫荡”附近的村庄。
正当他观察的时候,据点里走出了一队日军,大约十几个人,向山下走去。
陈铁山悄悄跟了上去,想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日军来到了山下的一个村子,开始挨家挨户搜查。
“出来!都出来!”一个日军军官用蹩脚的中文喊道。
村民们战战兢兢地走出房屋,老人孩子都躲在大人身后。
“你们谁见过抗日分子?”军官继续问道,“说出来有赏,隐瞒的话,死啦死啦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军官恼怒了,一脚踢倒了一个老汉:“八格牙路!不说是吧?”
他掏出手枪,对准老汉的脑袋:“我数三下,再不说就枪毙你!”
“一!”
“二!”
就在他要喊“三”的时候,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手腕。手枪飞了出去,军官痛得嗷嗷直叫。
“什么人?”其他日军立刻警戒,四处寻找射击者。
陈铁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支步枪:“我是你们要找的抗日分子。”
“八格牙路!”一个日军举枪就射,但陈铁山反应更快,一枪就把他撂倒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激烈的战斗。陈铁山利用地形优势,和日军展开游击战。他的枪法精准,战术灵活,很快就占了上风。
十分钟后,战斗结束。十几个日军全部被消灭,陈铁山毫发无伤。
村民们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英雄,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大哥,你是…”一个年轻人壮着胆子问道。
“我叫陈铁山。”他简单地说道,“以前在黑风寨。”
“黑风寨?”一个老汉眼睛一亮,“你是陈大当家?”
“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老汉激动地说,“当年要不是你们,我们村早就被土匪抢光了。”
其他村民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话。陈铁山从他们的话中了解到,原来这里就是当年黑风寨保护过的村子之一。
“陈大当家,你终于回来了!”村长拉着他的手,“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铁山问道,“山上怎么会…”
村长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陈铁山走后不久,日军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扫荡”。他们先是悬赏捉拿黑风寨的成员,然后又派重兵围剿。
赵德胜、李老凿他们虽然拼死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最后的决战中,黑风寨全军覆没,山寨也被彻底摧毁。
“德胜他们…都死了?”陈铁山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村长含着眼泪说,“他们都是好汉,死得壮烈。”
陈铁山闭上眼睛,心如刀绞。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
“还有其他人活着吗?”他艰难地问道。
“有几个跑掉了,但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村长说,“只有孙老三还在附近活动,但也是东躲西藏的。”
陈铁山点点头,至少还有一个老兄弟活着。
“陈大当家,你这次回来,是要重新拉队伍吗?”一个年轻人问道。
陈铁山看了看周围的村民,这些朴实的农民眼中都充满了期待。他们需要保护,需要希望。
“是的。”他坚定地说,“黑风寨会重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