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山带着李老凿和十几个弟兄，在夜色中摸向李家镇。
他们换上了从伪军那里缴获的衣服，打扮成巡逻队的样子。这一路上，李老凿一直嘟囔个不停。
“大哥，这衣服穿着真他娘的别扭。”
“闭嘴。”陈铁山压低声音，“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在这儿。”
李老凿立刻噤声，但脸上的不情愿谁都看得出来。
快到镇子时，他们遇到了真正的伪军巡逻队。对方举起枪，大声喝问：“口令！”
陈铁山心里一紧，他们根本不知道口令是什么。但他面不改色，大步走上前去：“哪来的口令？老子刚从据点调过来，谁告诉我口令了？”
那伪军队长愣了一下，打量着陈铁山：“你是哪个部队的？”
“军火库那边的。”陈铁山随口编道，“你没听说昨晚的事？老子们差点被土匪端了窝，现在调过来增援。”
提到军火库，伪军队长脸色变了。那场爆炸动静太大，整个县城都知道。
“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他摆摆手，“镇子里戒严，别到处乱跑。”
陈铁山点点头，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镇子。等走出一段距离后，李老凿才松了口气：“大哥，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不大点胆子，怎么救人？”
李家镇不大，主街道只有一条。鬼子把指挥部设在镇中心的一座大宅子里，被抓的百姓就关在院子后面的仓库里。
陈铁山观察了一圈，发现守卫比预想的要多。仓库门口站着四个鬼子，周围还有几个伪军来回巡逻。
“怎么办？”李老凿问。
陈铁山没说话，目光落在街对面的酒馆上。几个伪军正在那里喝酒，声音大得整条街都听得见。
“去搞点酒来。”他对李老凿说。
“啊？这时候喝什么酒？”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李老凿嘀咕着走了，不一会儿提着两坛酒回来。陈铁山接过酒，直接走到仓库门口。
守门的鬼子立刻举枪：“干什么的？”
“长官让我送酒来。”陈铁山用蹩脚的日语说，“慰劳各位。”
鬼子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接到这个命令。但酒的香味已经飘过来，其中一个鬼子咽了口唾沫。
“真的是长官让送的？”
“不信你去问。”陈铁山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放，“我走了。”
“等等！”那鬼子叫住他，“放这儿吧。”
陈铁山转身就走，李老凿跟在后面，小声问：“就这样？”
“等着。”
他们躲在暗处观察，果然，那几个鬼子没忍住诱惑，打开酒坛子喝了起来。陈铁山在酒里下了药，是从赵德胜那里弄来的蒙汗药。
半个时辰后，守门的鬼子一个接一个倒下。陈铁山带人摸过去，确认他们都昏迷了，才打开仓库的门。
里面关着三十多个百姓，男女老少都有。看到陈铁山进来，他们吓得往后缩。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陈铁山低声说。
一个老汉认出了他：“你是……黑风寨的陈大当家？”
“嘘！”陈铁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跟我走，别出声。”
他们刚把人带出仓库，就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一队鬼子正往这边走来。
“糟了！”李老凿脸色发白。
“分头走。”陈铁山当机立断，“你带人从后门走，我去引开他们。”
“大哥……”
“快走！”
陈铁山抄起一把三八大盖，朝天开了一枪。枪声惊动了整个镇子，鬼子们纷纷朝这边赶来。
他转身就跑，身后响起密集的枪声。子弹在他脚边炸开，溅起一片尘土。陈铁山翻过一道矮墙，躲进一条小巷。
追兵越来越近，他摸出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扔了出去。爆炸声中，传来几声惨叫。
但更多的鬼子围了上来，把整条巷子都堵死了。陈铁山靠在墙上，检查弹药。子弹不多了，最多还能撑十分钟。
就在这时，巷子另一头传来枪声。赵德胜带着人杀了过来，和鬼子交上了火。
“快走！”赵德胜朝陈铁山喊。
陈铁山趁乱冲出包围圈，和赵德胜会合。他们且战且退，终于冲出了镇子。
回到山上时，天已经快亮了。李老凿带着那些百姓早就到了，正在给他们分发食物和衣服。
“大哥！”看到陈铁山，李老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还以为你……”
“死不了。”陈铁山摆摆手，走到那些百姓面前，“各位乡亲，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
老汉握住他的手，眼眶发红：“陈大当家，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
“好人？”陈铁山苦笑，“我要真是好人，就不会让你们被抓了。”
“这不怪你。”另一个中年汉子说，“是鬼子太狠毒。”
陈铁山没再说话，转身走向议事厅。赵德胜跟了过来：“接下来怎么办？”
“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陈铁山点燃一支烟，“咱们得做好硬仗的准备。”
“要不要通知其他山头？”
“来不及了。”陈铁山摇头，“鬼子可能明天就会来。咱们只能靠自己。”
他走到地图前，仔细研究地形。黑风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鬼子有大炮，硬攻的话，山寨撑不了多久。
“必须想个办法。”他自言自语。
李老凿端着饭菜进来：“大哥，吃点东西吧，你一夜没合眼了。”
陈铁山接过碗，随便扒拉了几口。他脑子里全是战术，根本顾不上饭菜的味道。
“对了。”李老凿突然想起什么，“孙老三派人送信来，说有重要情报。”
“什么情报？”
“鬼子的指挥官换人了。”李老凿压低声音，“听说新来的是个狠角色，以前在关东军待过，手段特别毒辣。”
陈铁山放下碗筷：“还有别的吗？”
“他带来了一个中队的鬼子，还有十几门大炮。”李老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哥，咱们恐怕……”
“怕什么？”陈铁山打断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话虽如此，他心里也清楚，这次的对手不好对付。但现在退缩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