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叶珩便被几个官员围住,大多是说些奉承的话,倒是户部尚书彭谦对他表示了欣赏和惋惜之情。
“豫王爷今日一番话,颇有见识,王爷若是专心于政事,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呀!”
叶珩淡淡一笑,“我都已经是王爷了,还能大到哪里去?”
彭谦一愣,有些尴尬:“下官是觉得王爷心系天下,一定也是想为大凌朝的社稷出一份力的。是下官失言了,还请王爷莫怪。”
“彭大人既然这么看重老七,何不说服父皇,让老七也一同去赈灾,到时老七得了彭大人的指点,一定会大有长进。”
太子忽然出现,彭谦有些意外,先是恭敬行了礼,继而不卑不亢地说道:“太子此言未免失了分寸了。下官和七王爷身份有别,哪里敢说什么看重不看重?更加谈不上指点与否,太子这么说是折煞老夫了。”
彭谦和太子素来不睦,这次的郦州水患太子秉持着要引灾民入都的想法,方才在乾元殿里,两人又吵了个不愉快,现在被太子明里暗里讽刺,彭谦的脾气立刻上来了。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昂着头微微侧过身子,对太子很是不屑。
太子有些愠怒,“是吗?七弟素来不参与政事,今日又忽然发表了一番见解,还很得圣意,别是有什么人教你说了这些话,好助长自己的势力,你说呢,彭大人?”
彭谦冷笑道:“太子这样揣摩自己的兄弟,老夫不敢苟同,哪里还能说什么呢?”
听着他们一来一回地互怼,叶珩也没有退缩,他不像往常一样乖乖挨太子的训,而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七弟不过是偶然表现了一次,谈不上什么。更比不上四哥,是被父皇寄予厚望的,四哥何必在意这一次的输赢呢?况且,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凌朝,父皇究竟听谁的,真的那么重要吗?”
彭谦应和道:“七王爷说的是,为人臣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谋福祉,并非是要取悦君王,虽然大臣们时常政见不一,但最后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只要社稷安定,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太子十分轻蔑地扫了叶珩一眼:“哼,废物就是废物,就算是提出了可行的策略,也担不起大任!老七,不管你想不想参政,这条路都没那么容易走!”
叶珩垂下眸子:“谢四哥提点。”
没讨到好处,反而被一个庸碌王爷和三品大臣讥讽,叶珹堆了一肚子火,扬袖而去。
另一面,如意阁增设了如意居两处客栈以后,宋妤忙碌于酒楼的生意,和叶珩的交流反而比以前少了许多。
等到宋妤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中旬。
太子大选后宫,兵部尚书宋业平的嫡女宋姝、辅国将军赵启明的嫡女赵月翎选为侧妃,另外又有几名品级稍低一些的官员的女儿和妹妹入选了奉仪、贵仪、品仪等。
大选结束那天,宋家张灯结彩,在门口放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鞭炮,和宋妤被赐婚的时候相比,这才是办喜事该有的样子。
次日,宋家还特意送了帖子到豫王府,邀请宋妤和叶珩去尚书府相聚,美其名曰是庆祝宋姝当选侧妃的家宴,可是他们想玩什么把戏,宋妤心知肚明。
这一次,她没有应战,不为别的,如意阁的生意越来越火爆,宋妤正沉迷于研究菜品,一时无心和那些小人浪费时间。
“爱妃,本王给你送来了新鲜的鲈鱼,清蒸还是炙烤都好,爱妃你来做决定!”
厨房里,宋妤的罗裙之上套着一件深色的粗布衣裳,手里搅拌的动作没有停下,她迅速扫了一眼地上的竹筐,随口回了句:
“许久未见王爷,原来是捕鱼去了?”
叶珩只是一笑:“那可不,有事相求于爱妃,怎么也不能空着手来!”
在一旁打下手的丫头和婆子们看着这对王室夫妇像寻常夫妻一样,一起做饭,有说有笑,不觉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他每回出现都有事,见到他进来的那一刻,宋妤就猜到了。
她脱下外头的衣裳,净了手,吩咐了厨娘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随同叶珩走了出去。
“怎么了?”
叶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她:“宋家家宴,你为何不去?”
宋妤眼神调皮地望着他:“你不是都看到了么?我忙着呢,哪有空去掐架?”
他失笑,说回正事:“郦州水患已经治理得差不多了,太子大选也已经结束,等彭大人从郦州回来,皇上应该会让我每日上朝,参政议政,到时,恐怕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浸在如意阁和厨房里了。”
宋妤一挑眉,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她都穿越到这里三四个月了。
她应得很快:“嗯,我母亲的事查得怎么样?”
叶珩猜到她会这么问,这丫头还真是从来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他想得到她的帮助,就必须及时给她相应的回馈,虽没有明码标价,却可以说是同等交换,很精明,也很省事。
“已经追查到了你外祖的下落,二位老人都还健在,不过已经搬往了北边一个叫临川郡的地方,等寻到了人,或许也就有了头绪了。”
她点点头:“那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两件事,第一,继续盯着欧阳霖,第二,从宋姝入手,对付皇后。”
欧阳霖来了这么些天,愣是没有露出一丝马脚,除了打理分内事,旁的也没有多说一句,没有多管半分,这些人比宋妤想像的要耐得住性子,她不禁叹了口气。
“天下霸业,经年筹谋,果然不是经营生意能比的。你蛰伏这么久,也不仅仅是等宛姑姑回朝,也是在等太子大选完,好摸清太子一党里的大臣都是哪些人,而太子和皇后也一直多思多虑,连你一个不参政的王爷都没放过,都够狠的。”
她分析得很透彻,让叶珩再次惊叹。
“如今形势明朗,知道了该先对付哪些人,还有爱妃从旁相助,也算没有白等。”
他玩笑似地说出这话,眼里却全是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