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细细思量,即便当初太医院太医凋零,郑子澄再如何能把握机会,若是没有能打动隆安帝的本事,也不可能委以重任。
难道说,郑子澄真正的本事就是炼丹之术?靠着炼丹之术,得到隆安帝的信任,在极短的时间内坐上了医正之位?
苏菡对于炼丹术的了解不算多,只知道是道教的主要术法之一。古代也有帝王妄想长生不老,炼制所谓的长生不老丹,最后反而早死。
前朝的皇帝就是痴迷此道,荒废朝政,最后导致灭国。因此,大周朝开国皇帝留下过祖训,不允许迷信丹药,也不许后世追求长生不老术。
那么郑子澄炼丹的事情,隆安帝是否知道呢?
若是知道,碍于祖训必定是不敢抬到明面上。若是不知道,那么郑子澄公然使用禁术,乃是大逆不道之罪。
郑府后宅之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苏菡带着两个丫鬟若无其事地返回前厅去。
萧景辰他们不在前厅,苏菡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院子里对着一株雪松畅谈。
不得不说,萧景辰还真是能扯,明明是在说雪松,却已经从雪松延申到了君子的品格上。然后又借由此夸奖当朝的名人雅士。苏菡来的时候,他正好话锋一转,“若论到品格高尚,本世子窃以为非我皇伯伯莫属。昔年,先帝亲自夸赞过的,仁厚孝顺,有君子之风。”
他都怎么说了,郑子澄也好,孙家母子也好,自然也赶紧要拍几句隆安帝的马屁。这种时候,拍了马匹不见得有好处。可若是不跟风奉承几句,传出去怕被有心人做文章,比如对隆安帝心怀不满之类的。
苏菡若不是私下里听过萧景辰对隆安帝的评论,此番还以为他是个擅长奉承拍马屁的人呢。此时听得那一句“仁厚孝顺,有君子之风”只感觉相是正话反说。什么仁厚,什么孝顺,什么君子之风,分明就是狗屁不通!
萧景辰一抬眸看到了苏菡,笑问道:“郑小姐如何了?”
苏菡乃是借着给正郑兰香查看身体的缘由进到内宅的,此番当然少不得要汇报下病情咯。
于是就说了下她气血体虚,容易疲劳,须得好好补补气血,多多休养之类的。她给郑兰香把脉的时候,确实发现她有些虚弱,应该是葵水来了,所以补补气血也是没错的。
郑子澄倒是也没往深处想。主要也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苏菡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随身只带了两个同样弱不禁风的婢女。即便进入后宅,也难以靠近守备森严的后罩房。如果是萧景辰去了后宅,郑子澄肯定就不会那么淡定了。
“好了,说了这么多,本世子也累了,得去喝点茶润润嗓子了。”
苏菡也回来了,萧景辰吊着他们注意力的任务也算完成,便打头往厅里去。说真的,对着个破松树侃大山,还真是件辛苦的差事。
趁着走在前头,与郑子澄他们这些人拉开了点距离的空挡,萧景辰悄悄地问苏菡:“如何,本世子的口舌还算不错吧?”
苏菡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半真半假地夸奖:“不错,有做马屁精的潜力。”
于是就收获了萧景辰一个微恼的眼神。
在厅里小坐了一会儿,郑家那边就又来客人了。郑子澄本来还想唤管家去接待,萧景辰道:“郑大人自去待客便是,本世子又非第一次来,都是熟人了,用不着如此客气。何况还有孙少卿相陪。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免得叫人觉得郑大人您厚此薄彼。”
郑子澄便站了起来再三告罪之后,才出去接待客人。临出门前,再三叮嘱门外的守卫注意招呼客人,不要失礼。实际上是防着他们去后宅。当然,后宅女客都是非请不入的,男客就更加不会无故进去。郑子澄也只是以防万一才如此谨慎。
定安侯夫人和苏菡说起闲话来,说着说着就转到了医术上,最后居然还让苏菡帮忙把把脉搏。
萧景辰见此情况颇觉无趣,对孙鹤铭道:“县主既然要给夫人看诊,我们在此多有不便。孙少卿,不如再陪我去外面看看雪松吧?”
孙鹤铭一愣:“啊?又,又要看松树?”
他虽然有时候也会附庸风雅,可是实在搞不懂一个老松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萧景辰叹道:“没办法,我看了一圈,郑家除了那棵树之外,还真没有旁的能入眼之处。”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瞧不上郑家。
松树自然没什么好看的,萧景辰也不打算在松树上废太多时间。很快就将话题切入重点:
“听闻孙大人不久前才从梁国归来?”
孙鹤铭回道:“正是。承蒙陛下看重,委任下官出使梁国,传递两国信息,共建万世之好。”
萧景辰道:“说起来,梁国与我们大周能建立邦交,多年安稳,多亏了福安公主。不知孙大人此番可曾见到公主殿下?”
一听到福安公主,孙鹤铭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并不明显,可还是被萧景辰敏锐地察觉道了:“怎么?福安公主难道有何不妥?”
“非也,非也。福安公主甚好。”孙鹤铭的语气有些急促,回答得语速很快,好像晚一步就会被察觉道什么似的。
萧景辰唇角轻挑,笑了笑,“孙少卿是在何处拜见公主的?公主殿下可有带什么话回来?”
作为使官出使,于情于理都必须要拜见本国公主。
孙鹤铭忙道:“自然是见过的,在梁国的国宴上,殿下托下官向陛下问安,并说有她在的一日,必然让两国邦交永固,民众安享太平。”
萧景辰轻轻一叹,语气里似乎带上了淡淡的牵挂:“本世子记得公主殿下向来畏寒,稍稍吹些凉风就犯头疼之症。这个时节,大梁已然入冬了吧?殿下可有犯旧疾?”
孙鹤铭迟疑了一下才道:“公主身边有御医照料,已经不大犯旧疾了。世子不需过分担心。”
“哦?”萧景辰抬眸凝视孙鹤铭,“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