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咕噜鱼饼2025-06-12 09:142,625

三日后,进宫秀女的名单拟订完毕,送到了各府朝臣手中。

我深入宫闱前,见了容楚最后一面。

他得知了选秀名单上有我,竟不顾礼节地闯进了我的院落。

「告诉我为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可我又能怎么告诉他呢。

世间有关乎情字一事,本就没有两全法。

「容楚,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我忍住喉间泛起的哽咽,笑着看向对面神情惘然的青年。

「小侯爷你心善好骗,倒是给我过去几年添了不少乐趣呢。」

容楚步步靠近,双目通红。

「沈藏玉,你惯会骗人,可你看看现在是拿我找乐的时候吗?」

他不相信我说的话,或者说是他不愿信。

我垂下眸子,扯了腕间的银铃掷地。

这是我十二岁生辰那年,他送我的礼物。

我在容楚不可置信的悲恸眼神中把它踩了个稀烂。

「你知道吗?我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你给不了我。容楚,我就是这样一个趋炎附势、满眼权势的人。」

我看向青年的眼里满是轻蔑。

暖阳怡人,我心里却冷得发紧。

我亲手摘下这朵摇曳的高岭之花,最后又亲手将其折断。

13

进宫第一天,龙和殿里来人宣了我去侍寝。

精明能干的老太监在我面前伏了伏身,他说恭喜沈小主得承隆恩。

我坐着轿撵到了新帝寝宫,等到天亮都没等来那位天子。

接下来的时日我便频频受到旁人冷眼。

头日侍寝就被皇帝冷落,这样的「殊荣」也是独我一份。

和我一道进宫的尚书千金不知怎的总找我茬儿,日日堵着我嘲笑。

「沈姐姐运气也真是差,像我就没有你这样守空床的命。」

这种泼皮话压根比不上沈长莺骂我时的一分,我笑着就呛了回去。

「我是命不好,那怎么妹妹你连龙床都摸不着呢?」

她大骂我这种卑贱庶女只配老死在深宫里,等她位分上去定要赏我八十大板云云。

我只当听了个响。

谁说她一定爬得比我高了。

见到谢昭阳之前,我在宫里就是这么被戳着脊梁骨过来的。

新帝体弱,但新帝也爱瞎溜达。

我便是在独自一人坐在湖心亭吹凉时碰上谢昭阳的。他坐在了我对面,面色沉静。

我瞥了他一眼,随后望向池里的锦鲤。

「这池子里的鱼儿肥吗?」

「肥。」

他没想到我会和他搭话,有些讶异地答道。

「这一池的鱼儿都肥,可饵料只有一把。要想让喂鱼者和鱼儿们都称心,那该怎么办呢。」

在我的声音中,新帝缓缓抬起了头。

我定定看向他,接着说。

「国以何立,具官得以立。陛下若是烦恼朝堂之事,不妨试试用贪官、杀贪官。」

谢昭阳起了身站到我身边,目光深远地捻起我鬓边碎发。

「爱妃不愧是丞相之女,当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14

我被抬作了贵人,在当晚和谢昭阳同榻而眠。

他没有更近一步,只是规矩地躺在里侧。

谢昭阳问我怎么知道他就是当今天子。

我转过身去敛眸看他。

「臣妾就是知道。」

他忽然笑得极其爽朗。

「你是我见过最大胆的女子,朕对你愈发感兴趣了。」

谢昭阳错了,我胆子一点也不大,我之所以会这么说话只是因为他欣赏胆大心细的人。

都说后宫不得参政,但谢昭阳不顾这些。

从我和他见面之后起,他逐渐事事都与我说。

直到他在我面前不再自称朕,甚至开始叫我的名字。

我说我不喜欢被叫沈藏玉,我让他叫我姣姣。

在谢昭阳将我拥入怀中温声叫我「姣姣」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站在槐树下的那个少年。

我慢慢阖眼,应他。

「臣妾在。」

我总能抵着谢昭阳的心窝子说话,事事都让他欢心。

他时常抱着我喟叹,说我和他简直是天命所趋、天生一对。

但他不知道,我只是有个赖皮的本事而已。

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他舒心喜悦的时候,我总会故意用一种纯然到仿佛眼中只放得下他一人的眼神看回去。

我告诉谢昭阳,我喜欢他。

15

在我被封为玉妃的那天,我向谢昭阳提了件事儿。

他彼时正在批奏折,却依旧放下玉玺认真听我说话。

「陛下,你的婉贵人在背地里骂我呢。」

薛婉,那个曾经日日欺辱我的尚书千金。

我以为谢昭阳会细细询问我缘由,没想到他只是掀下眼皮就下了诏——婉贵人以下犯上,搅乱宫闱,赏八十大板。

八十大板,是要出人命的。

我裙下的指尖微颤,笑着捏了把谢昭阳的耳垂。

「少点吧,二十大板。」

「都依你好了。」

他伸手摩挲我的脸颊,眼神温和。

可我知道,谢昭阳压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

当时夺嫡之争,若是仅凭母家而无谋略胆识,又怎么能杀出重围。

更别提我当初为他参谋后,他在朝堂上雷厉风行的手段了。

16

谢昭阳问我想不想家,我说有点。

他便在中秋之时大设国宴,请来京中贵眷。

我的风头盛到什么程度。

谢昭阳对我是独宠,偌大后宫佳丽三千。

我是唯一的妃位。

我看着曾经欺辱我的沈长莺和嫡母面色僵硬地跪地叩拜,不由觉得好笑。

谢昭阳没有早死,我也没有陪葬。

这两位应该很失望吧。

在歌舞升平之中,谢昭阳多喝了些,忽然邀我父亲共饮。

「沈爱卿,朕要感谢你送来了爱妃这么个贤内助啊。」

平日里沉默严肃的父亲,被谢昭阳的热情吓得抖出了杯中清酒。

「陛下言重,折煞老臣了。」

觥筹交错,丝竹入耳。

我和谢昭阳招呼后便了离席。

那些臣子未免太聒噪,吵得我心烦。

我独自走到御花园,被拦了道。

时隔一年,容楚好像变了。

他的眉眼愈发清冷,在我看来竟有些陌生。

青年朝我走近半步,神色隐忍。

「姣姣。」

我的心口猛然一颤,缩在袖口下的手死死抠在一起。

他说他后来没有轻信我的话,知道我是因为沈长莺的缘故才没有来赴约。

「你别丢下我,好吗?」

容小侯爷,在京中闺阁女子的口中是冷静自持、清俊无双的。

却在我面前忍红了眼,眉梢皆是郁色。

容楚见我不作声,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他踉跄着贴近,要来抓我的手。

可最后也只抓到了我的袖边。

我轻轻推了他一下,满脸泰然。

「小侯爷莫要逾矩,你见了本宫理应下跪行礼。省得到时旁人说老侯爷教子无方,落人口舌。」

此时月色分明正好,但我却觉得这是我历年来最讨厌的一轮圆月。

容楚向我跪下,膝骨重重触地。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听到了响彻御花园的那句。

「臣,拜见玉妃娘娘。」

17

中秋宴后一连几天,我心头都堵得慌。

谢昭阳问我怎么了,我只说是日头太晒。

半个时辰的工夫,我的玉清宫就点上了冰,太监一趟又一趟地往里送着饮子和水果。

我的贴身婢子行云一脸倾羡地替我捏肩。

「陛下待娘娘可真好。」

我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当晚,我如常去了谢昭阳的寝宫。

殿内有着淡淡的酒味。谢昭阳身体不好,我向来是不让他喝酒的。

已着寝衣的男人早在榻前等着,我走上前去替他整理被褥,却突然被抓住了手。

「姣姣,你真的喜欢我吗?」

谢昭阳双眸含雾,神色迷茫地看着我。

酒醉之人的思绪乱得很,以至于我压根理不清他在想什么。

随着我的一句「喜欢」脱口而出,谢昭阳的怀间突然掉下一封书信。

谢昭阳的醉意退了些,他将我拥入怀中。

动作是那样温柔。

「我的暗哨告诉我他截到了一封要往威远候府送的书信,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

我透过谢昭阳的眼睛,明白了答案。

书信上,印有蛮夷首领的私章。

威远侯,有叛国之心。

「我不想为我的江山留下隐患。」

谢昭阳的声音有些闷,他无助地抱住我。

「可姣姣喜欢他,我不想你恨我。」

原来谢昭阳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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