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下的水潭已将变成了一片瀑布,不断的有水冲下来,将已经平静的潭水再一次掀起了波澜,沉在水底的尸体翻滚上来,和白色的粉搅在一起,看着无比的恶心,无比的肮脏,仿佛这里就是一个臭水沟,第四人走到水潭边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混乱而恶心的场景。
他找了一块干净而且靠起来会舒服一些的石头安置了银月姬,最后走到了潭水的边上,他蹲下,用指尖沾了一些白灰,随后轻轻地捻了一些白灰放到了眼睛底下,这些就是已经枯萎的不生不死,它们的生命在一瞬间被剥夺,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第四人很清楚,不生不死并非没有任何的弱点,甚至于破解它的办法很简单,如果杀死他的速度足够快,比他们寄生到肉体的速度还要快,只不过,从古到今,能做到的,只有这一个人,“竟然真的有人能做到,他怎么会知道?还是······”
或者说那个人只是单纯的剥夺了生命,第四人轻轻地眯起了眼睛,就如同是神一样,肆意的剥夺,高高在上,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似乎就是神。
第四人忽然间把手收了回去,就像是有蛇要咬他一样,与此同时他几乎用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十分狼狈的窜到了十好几步远的地方,大喘着一口气,看着潭水忽然间发生了异变。
紫黑色的丝线一瞬间就布满了潭水,短短电光石火间,就看见水潭上全是紫黑的丝线,上面仿佛是已经覆盖了一片紫黑色的绸缎,第四人目光刚刚触及过去,那些紫黑色的东西全数变成了白灰,似乎是枯萎,有风轻轻的吹了过去,水面上有白灰被吹了起来。
“那些是······”银月姬瞪大了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他如今的视力还不算太模糊,所以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些是一根根的丝线,甚至于带着一种让人觉得晶莹的丝线,“不生不死。”银月姬艰难地吐出了这四个字,他们对于银月姬来说并不算很是陌生这些原本就与他的家族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没有想到,在这里,她还能看见这些东西。
看起来,它们似乎是被豢养在这里,这里是弭合虚界,人皇帝嫄的领地,即使是人皇帝嫄将他们封印到了深渊里面,可是他们仍然要承认,人皇帝嫄是一位伟大的强者,没有人可以在人皇帝嫄的空间里做到这一切,除了,人皇帝嫄本人。
想到人皇帝嫄在这一片空间里豢养着这些恶心的东西,银月姬的胃里就泛起了一阵恶心的感觉,仿佛有一只手在不断的捏她的胃,要把她的胃里的东西全部都倒出来。
“是帝嫄豢养在这里的?”银月姬的声音似乎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不止变得微弱了很多,似乎还透着一种衰老的感觉,“他,怎么会这样的邪术?”
“为什么不会?”第四人反问了一句,他并不理解为什么银月姬会如此的疑惑,而且似乎很多人都是如此,难道他们就认为透过层层的历史,看见的,推测出来的帝嫄真的就不会这些手段?似乎他们的笃定是毫无有来的?第四人转过头看向银月姬。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帝嫄在这里豢养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帝嫄,为什么?”银月姬当然不是没有由来的笃定的相信帝嫄,她只是不理解,银月姬并不认为帝嫄做这些有什么可以理解的原因。既然没有原因,也就没有道理做这些事。
“高深莫测的人,总会做一些高深莫测的事,至于原因,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必再去想,现在最要紧的是压下你身上的诅咒。”第四人走到了银月姬的身边,扶起了银月姬,带着银月姬到了潭水的边上,潭水上漂起了一层白灰,风一吹,吹起了一层粉末。
“你,不会嫌弃这里的水很浑浊吧?”第四人看着豆腐一样的湖面,干净的白色只是表面,水面底下已经变得无比的浑浊,甚至于还有一些尸体,很是肮脏。
“我都已经是一具腐烂的尸体了,又何必在顾忌这些。”银月姬任由第四人把他放到了水里,潭水很凉,银月姬半身都漂浮到水面上,她闭上了眼睛,湖面上隐隐约约开始出现一些青绿色,在一大片白色中看起来竟然都不扎眼睛,渐渐地,青绿色开始慢慢的扩大,仿佛是银月姬腐烂的尸体一样,银月姬的脸色并不没有变好,四周的白色的粉末却变得越来越发青绿色。
“看起来,姜星鸾,就是他。”第四人的语气带着一种笃定,诅咒发作的很是缓慢,但是诅咒的发作却是十分的狠厉,姜星鸾的实力不够,但是催动诅咒契机已经足够强大,所以诅咒发作起来也是尤为狠毒,就比如说是银月姬如今的状态。
按道理来讲,如此长时间还没有完全发作的诅咒,断断不会让银月姬的这样的狼狈,这说明,姜星鸾和一位大人物有这什么很是亲近,就如同是一个人的那一种亲近。
至于那些大人物,第四人想到最合乎他的想法,似乎就只有那一位了,姜星鸾和那一位之间的关系,姜星鸾和神皇之间的关系,这些让他觉得复杂,他不太了解那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毕竟每一个人做的事都让他觉得,很蠢,
第四人看着水面上渐渐变成青绿色的白灰,看来需要另外一批不生不死了,第四人看着悬崖,他并没有多犹豫,拿出一把刀,划开自己的胳膊,他下手十分的狠,就像是这并不是他的胳膊一样,鲜血哩哩啦啦的淌了下来,水面上一瞬间出现了一片红色,仿佛是朱砂一样。
他低下头,银月姬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既然如此,他就不应该,也不能退缩。
至于代价,他并不怎么在乎。
湖面再一次开始蔓延紫黑色的丝线,晶莹的像是一些让人觉得这是什么奇珍异宝,只有第四人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有多恶心,即使是豢养这些东西的人也没有第四人知道他们究竟有多恶心。第四人看着那些晶莹的丝线,他并不担心不生不死会将银月姬怎么样,毕竟那些家伙也应该知道,比起像是腐烂的尸体一样的银月姬,谁更有用一些。
果然,那些紫黑色的丝线,开始迅速的朝着第四人的方向靠近,大抵是因为他有一个巨大的伤口的原因,紫黑色的丝线迅速地沿着他的伤口,如同时入侵一样的贪婪地进入他的身体里,第四人看着那些丝线,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安,也不怎么害怕。
“你的伤口。”银月姬看向第四人的伤口,“你,会死的。”她不愿意欠人人情,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欠这个人的人情,但是她没有办法阻止。
“我没事,不会死。”第四人皱着眉头,看着那些贪婪的紫黑色的丝线,当然,他并不是因为担心,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于贪婪,所以他们钻进来的速度很快,这让他觉得伤口很疼,想到这里,第四人一把把紫黑色的丝线从伤口里扯了出来。
逃出来的丝线转眼间就变成了白色的粉末,粉末落到了水面上,第四人轻轻地捻了捻手上的白灰,这些东西,让他觉得很恶心,又想到了很多恶心的事。
于是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他看着手里的灰烬,他又看向他的伤口,那些东西有的向他的血肉里更深处生长,还有一些已经变成了白灰,就留在他的伤口里,但是他并不怎么在乎,不过是有一些东西长在他的伤口里,并没有什么,反正,伤口也会再度愈合。
银月姬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不想问,不想说,也不想知道,她知道她已经欠了第四人一个很大的人情,这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她不想问,也不能问,她更清楚的是第四人也不会想说。
于是事情就不那么重要了,银月姬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在看见。
第四人看着自己的伤口,又有一些紫黑色的细线爬了上来,他们似乎变得更加的贪婪,灰烬,不生不死不会入侵到银月姬的身体就已经足够了。
白灰不断地落到湖面上,转眼间,就变成了青绿色,看起来,银月姬的诅咒很是厉害,厉害到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看起来,似乎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他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似乎还会很痛苦,而且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如今他也只能这样。
白灰不断地落进了湖面,但是最后都变成了青绿色的存在,看起来,有一点缓慢,第四人看了自己的伤口一眼,皱起了眉头,现在看起来,在各一个伤口出来似乎不太理智,毕竟他是要时刻的保持清醒,如若不然,后果很可怕。
第四人想了想,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他看着湖面,上的青绿色的一片,心里没有来的有了一些恶心,那是死亡的颜色,就像是一具具的死尸被剥了皮,被平整的铺到了水面上,看起来不止让人害怕,还十分的恶心,第四人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但是他又不能不看着银月姬,于是他只好压下心里的恶心,看着银月姬。
银月姬的脸上的青绿色已经退下了很多,但是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脸上长了青绿色的斑纹,看起来反而是更加的讨厌了,看起来像是尸体上长出了青斑。
第四人并不怎么在意,很久以前,眼睛就已经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了,他没有瞎,甚至于他的眼睛比一般的眼睛要厉害很多,他所见的,皆是真元,神魂,没有什么能够逃过他的眼睛,所以对他来说,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色彩,但是银月姬是个例外,他可以在银月姬的身上看见月光,于是,他理所应当的不想银月姬去世。
没有色彩的世界未免有些太无趣了,第四人并不想让银月姬死,原因,或许很多,这个原因也就只算一个,但是其他的,他已经都想不到了。
第四人再一次,扯出了自己的手上的紫黑色的丝线,他轻轻地捻了捻手指上的白灰,他很无聊,想要找一点事做,但是又不能挪开在银月姬身上的目光,这让他觉得很是头痛。
能够延缓银月姬的诅咒的办法并不止这一种,但是第四人想到的最合适的办法就是这种,可以在他的掌控范围之中,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可能会很无聊,但是这也不对算什么,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什么了,于是,第四人再一次叹了一口气,看着银月姬,在他的眼睛里,银月姬四周都是月光的颜色,很漂亮。
四周隐隐出现了一股她很熟悉的气息,第四人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嗓子眼儿里,他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所谓第四人,除了他之外,第一到第九,还有八个,他并不知道来的是谁,他们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是一样的,就像是他们的名字一样。
第一人,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第五人,第六人,第七人,第八人,第九人,他们没有任何的区别,无非是一个又一个的工具。
“你是第几人?”第四人开口询问到,他不知道来着是否是善人,但是他没有任何的办法,他们彼此之间似乎总是势均力敌,如今他要看着银月姬,于是,他似乎陷入了下风之中,很危险。
对面的人一直没有说话,空气陷入了平静之中,一度十分的尴尬。
“我是第三人。”终于那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要进去。”他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冷冰冰的,但是声音,倒是和第四人的声音是一样的,“我要杀了他们。”
第四人听了这句话,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你杀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