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子哲说得坦坦荡荡，一旁呆滞已久的姚墨全近乎崇拜地望着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他不是偷东西被抓，而是见义勇为的过程中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挫折，需要在别人的帮助下跨越这个坎而已”的错觉。
兴许是想抓住这个错过了可能就不会再有的机会，林子哲干脆把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末了还对自己的不正当行为表示了深切的反思与沉重的悔过：“这次是我们有错在先，对不起。”
坐在电脑前保持捏鼠标姿势的李书文差点没反应过来。
过了两秒，姚墨全几乎咬牙切齿地再次抓住了李书文的手臂，强迫他看自己的口型：“这个见利忘义、出卖朋友的东西！”
“想得确实挺周到的。”方子清沉默了一会，终于表明了态度：“也不是不行，但你们有一个关键性的错误啊。”
姚墨全挑了挑眉。
林子哲神色如常，波澜不惊：“什么？”
方子清拿起收银台后方失物招领柜上的一只招财猫，举到他眼前：“是不是想过收银台是盲区，所以可以不在监控里留下查监控的线索？有手机吗？”
“有。”
“打开摄像头，”方子清晃了晃手里保持机械地“招财纳福”的猫：“拍它。”
林子哲调整取景框，刚对上焦就注意到屏幕里多了个小红点。
是猫的左眼。
“监控的形式有很多种，”方子清轻轻松松地把猫放回了柜子上，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不一定只有挂在墙上的探头。也许还有不引人注意的摆件，和不被你们放在眼里的人。”
姚墨全感觉因为气氛缓和而消退的鸡皮疙瘩此时又一齐冒了出来。
收银台周围再次陷入短暂的安静。
“交换条件吧。”末了，还是方子清先开口：“一份我都懒得看的监控，竟然还被人这么苦心惦记。早说就行嘛，又不是不帮。而且像你们说的，洗脱冤屈发扬正义，这是好事啊！但是耽误这么久时间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然后她玩味般地笑笑，逐一观察着三人的表情，最后还是看向林子哲：“如果我帮你们，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随时提，在毕业之前，或者我毕业之前。”林子哲觉得这是自己能拿出的最好的条件：“只要我能帮，我就一定答应。”
方子清略微思索后，竟然真的当场就提了出来：“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今晚的事，包括以后见到我。没必要，举手之劳，别搞得像接受了天大恩惠似的，让我多尴尬啊。这个可以吗？”
林子哲轻笑一声：“那留个联系方式呗？也好把视频发给我。”然后他又看向李书文：“或者直接交给他？”
“直接交给他吧，留了联系方式我怕哪天心情不好跑去我妈那儿告状，反倒违背了契约精神。”一切都谈了个清楚，她轻轻敲着电脑：“现在关机，走人。”
姚墨全像一只受惊的猫，慌忙跳了起来。
待到终于离开了这个处处冒着诡异的地方，看清了虽有些空旷但足够给人安全感的马路，他一直紧绷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谢谢谢谢，不杀之恩。”
方子清冲她官方而礼貌地一点头。
“谢谢了，”林子哲站在马路口，前方就是斑马线，冲着往不同方向走去的女生说：“方子竹学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方子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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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梦中惊坐起，周六还他妈要上班。
蒋淮星从床上滚了下来，拉开卧室门时家里一片寂静。
早起的人也许会产生一种安心感，晨曦与薄雾都透着安宁，世界还在沉睡时只有自己是清醒的。于是这段时间像是强行抢来般的宝贵，恨不得抓一把藏起来，等这在开始一天的运转前独属于自我的时间过去后再拿出来多享受一会儿。
她撑着走廊的扶杆俯视着空荡的一楼，顺便打了个哈欠。
去你大爷的安心，藏你大爷的时间，老子只想睡懒觉。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卫生间走去。
门关着，把手拧不动。
她一愣，又扳了一下，还是拧不动。
爸妈的房间是主卧，自带厕所，而且知道自己要早起上班，为了“不打扰你上班的作息”是不可能大早上出来抢位子的。
她眯了眯眼，都不用确认，下一秒伸出拳头重重砸在了门上。
里面随即响起了蒋淮皓的声音：“我*！你干嘛！”
蒋淮星压低了声音：“你大早上的在里面干嘛呢？”
说完这话后两秒钟，隔着门响起了马桶冲水的声音，然后门把手倏地转动了九十度，门应声拉开了一道缝，露出了蒋淮皓愤怒而隐忍的脸：“你管我？
“嘶——”她朝后闪躲了一下，挤出一丝虚假的担忧：“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少来行吗？”蒋淮皓把门开到最大，侧身走了出来：“去洗去洗。”
蒋淮星却没急着进去，而是美滋滋地靠在门框旁，一脸看好戏的神态：“昨天晚上又偷偷出去乐了吧？”
蒋淮皓眼神躲闪，没有吭声。
“所以果然是因为你。”蒋淮星的目光多了一分锐利，直戳戳地拆穿了眼前的罪魁祸首：“你在外面鬼混，被爸妈发现了。震怒之下想到还有个女儿，一查发现也在外面惹是生非。于是一个带在身边管教，一个送去超市学做人！”
“蒋淮皓，”她重重地说：“你好狠的心。”
“我！”这突如其来的电视剧台词让他不知如何应对，第一反应是她再叫大声点自己前一天晚上溜出去玩的秘密马上就能被父母听到，情急之下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嘘——你小点声！”
蒋淮星感觉要疯了，两只手合力使劲挥舞着把罩在自己嘴上的蹄子扯了下来：“你他妈的刚才是不是没洗手！是不是！滚！”
“是是是，你都对。”蒋淮皓感觉现在自己的双手真的无处安放，怎么样都是错，但还是记挂着主要问题：“你别喊那么大声，我就跑出去过这一次！”
“我信你的鬼话？！”蒋淮星再次放低了声音，希望他能想到这其中隐含着“你让我小声我就小声，那你是不是应该从实招来”的意思：“你刚才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