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以难
人歌小岁酒2020-12-15 23:543,295

  ‍我突然陷入到了梦魇之中,有无数双手从血液汇聚成的地面之上伸出来,把我一个劲儿的往下拉,四面八方都是哭声,有大人的,有孩子的,有男人的,有女人的,周围仿佛是一个陷入修罗的战场,里面密密麻麻的躺满了已死之人的骸骨。

  这些已死之人分明只剩下了一道残坡腐败的躯体,可是他们的喉咙里面却发出了“嘶嘶”的声响,他们用自己那已经腐烂掉的、早就已经爬满了苍蝇和蛆虫的腐肉的手掌撑起了自己的身体,艰难地从地面之上坐了起来。

  风无声的刮着,天空之上下起了雨,有雨水滴落到了我的身上和脸上,我用手一抹,都是红的。

  我看不到那些尸体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股悲伤的、愤恨的、想要把一切都给扼杀掉、想要把我的身体我的骨头给踩碎嚼烂咽到肚子里面的感觉。‍‍

  方一和疾冲给我办了一场庆功宴,庆祝我第一次出任务就可以这般圆满的成功。

  ‍‍方一搂着我的肩膀道:“小摘星,你知道我二当家的地位是怎么得来的吗?我告诉你,我二当家的地位可就是这样踏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尸体走过来的。”

  疾冲皱了皱自己的眉头说道:“你别吓她。”

  方一摆摆自己的手无所谓的说道:“哎呀,这又算得了什么,就这,小摘星啊,我跟你说‍,你可真有我当年的风范,我看到现在的你,就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我一样,够帅,够狠心!”

  疾冲不说话,在旁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喧哗散去之后,他替我披上了一件衣服,就像是寻常家里的丈夫,他道:“大小姐,你不是累了吗?我扶你去房间里面休息吧。”

  ‍‍我的名声打出去了,从那之后,日日都有一些雇主老找我来接一些任务,后来时间久了,我发现这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恶人,只是人心不同而已。

  我不由得有些疲倦。

  我躺在庭院的躺椅之上,一边看着天,一边对着疾冲开口说道:“……疾冲 ,我还是觉得救人更有意思一些。”

  傻丫在旁边“喵喵”的叫唤,疾冲只对着我说道:“大小姐,你想干什么都好。”

  从那之后,心里面一直绷着的一根弦好像就断了,我的心里一下子就释然了。

  疾冲给我准备了一座开满桃花的庭院,我为何要将这般美景都给辜负了呢?

  我喝着疾冲为我可口的春茶,每日都过的悠闲无比,救救人,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任务,可是有一天在任务之中,我突然就失控了。

  没有一点征兆的,我突然就发了疯,我握着一把刀,刀身和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我蓬头垢面,就像是一个疯子。

  疾冲赶到的时候,我就像是一个已经失去了自己心魂的人,我的一双眼睛空洞无比,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在血泊之中走着。

  “大小姐,大小姐,你看看我。”疾冲一个劲儿地遥控着我的肩膀,他直视着我的眼睛,牟足了劲儿要把我从混沌之中拉回来,他大声的喊道:“大小姐,你别吓我,你看看我,你可还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我蠕动有自己的嘴唇,可是嗓子却完全像是被铁锈给封住了一般,始终吐不出来半个字眼。

  “……大小姐……你别吓我好不好……”疾冲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颤抖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是想要抚摸一下我的脸颊,可是却半天不敢靠近,只是虚空的在那边抓了一下。

  “大小姐……”他的声音颤抖,眼神里面几乎是让人都能够把心给碎掉的心痛,“……大小姐,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他哑着嗓子,到最后声音里都快带上了哭腔:“大小姐,你可还认得我吗?你……你可还知道你自己是谁。”

  我依旧痴痴傻傻,疾冲整个人都颓然了下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疾冲哭,这是第一次,疾冲在我面前,一副的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模样,其中的这模样一下又一下冲击着我的灵魂,我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快被撕裂了开来。

  身体好痛,心脏最痛。

  我不想见到疾冲怎么样,他应该永远是那个傲然肆意、打马而过的翩翩少年郎。

  “……疾……疾冲……”我终于吐出了疾冲的名字,要把我身体都给撕裂掉的疼痛化作止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大小姐,我的大小姐呀——”听到我的声音,疾冲一下子就抬起来了自己的头,他把我抱进了他的怀里,他抱得那样紧那样紧,仿佛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仿佛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撒手了,他一个劲儿地吻着我的额头和鬓角,喜极而泣地开口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疾冲……”我突然就哭得更大声了,我死死地抱着他道:“疾冲,我好害怕,我看见我杀了很多人。”

  疾冲摸着我的额头安慰我道:“没关系,我在这里呢。”

  我却抽抽噎噎得继续在那里说道:“我梦见有好多人要把我往一个血湖里面拉……我还梦见我要去找一个人。”

  “没事的大小姐,那些都只是梦,不用想太多的。”

  疾冲抱着我,温柔地亲了一亲我的额头,再次把我给劈昏过去。

  疾冲把我抱在怀里,一步一步朝着鸣春医馆的方向走过去,方一像一个鬼魅一般从旁边窜了出来,他看着躺在疾冲怀中的我,啧啧啧了两声开口道:“怎么回事?小摘星又陷入魔怔了。”

  疾冲朝着方一一记眼刀飞了过去,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杀人一般,他恶狠狠的开口说道:“你再多说两句话,我不介意让你把小命交代到这里。”

  方一急忙往后面退了两步,摇着自己的手说道:“别了,别了,师兄,我知道错了。”

  他托着自己的脑袋苦恼至极:“怎么办?小摘星又陷入魔怔了,楚有文的死又对她造成了一定的打击啊,怎么回事啊,明明小摘星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她真的……她曾经真的就这样爱楚有文吗?”

  疾冲怒吼:“不可能!”他把头贴在我的脸颊上,就像是自己安慰自己:“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明明是楚有文亲手害死了摘星,摘星怎么可能还会那样爱着楚有文……而且……而且我陪着摘星这么久,她对我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方一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这是我被小孩子砸破了脑袋,失去记忆醒来之后,疾冲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他喊我“摘星”,喊得那样温柔。

  可惜我被他亲手劈昏了过去,不能亲耳听见他吐出这两个字。

  这一次 ,等我醒来之后,前尘往事皆不记得,又换了一个身份。

  ‍“哟哟哟,这是哪里来的野男人,竟然敢在老娘我的面前撒野!”

  我扭着自己款款的腰肢,一步一摇,手中晃着一个扇子,风情万种地从酒馆的大门之处走了进来。

  “老、老板娘你终于回来了呀!”方一唯唯诺诺地对着我开口说道:“今日店里突然来了两个撒酒泼的客人,非说要亲眼看上你一眼,否则今日就直接在咱们店里睡下了,一个时辰见不到您,就砸一张店里的凳子,两个时辰见不到您,别砸一张店里的桌子,小人我和他们理论,他们却还要对我动手动脚。”

  说到这儿,他十分后怕地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还好老板娘您回来了,要不然小人我真不知道,不知道该怎样好了。”

  我拉开了一个凳子随意地坐在了那里,伸出藕臂撑着自己的脑袋,我无意识的用自己的手指敲着桌面。嗓音柔美的对那两个人开口道:“怎么,两个大爷,如今见也见到了,心里满足了吗?”

  今日我出门采办物资,远远的便听见有几个人在我家酒馆里面大吵大闹,我一阵头疼,心想,怎么又来几个闹事的?

  就在我走进酒馆大门的那一瞬间,我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和我家店小二争执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个客人一下子就呆在了那里。

  他们的目光发直,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恨不得连眼珠子都能从眼眶里面给瞪出来。

  我弱弱地朝他们瞟过去一眼,一瞬之间,他们就像是又喝了二两老酒,一时连站都快站不稳了,扶着桌子勉强才没有瘫倒在地上。

  我柔媚地说道:“两位大爷,如今你们已经见到了小妮子了,不如再给小女子我一个面子。”

  我拢了拢自己头上的簪花开口道:“小女子我呀,是一个生意人,两位大爷能来我店里,虽然让小店蓬荜生辉,但是多多少少也影响了小店的声意……不如今天你们先离开小店,改日必然带着好酒登门道谢。”

  两个人流着哈喇子相互搀扶着道:“老板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日我们兄弟俩总算是见到了老板娘的脸哦,满足,实在是太满足了,别说是先离开酒馆了,现在就是让我们兄弟两个立刻去死,我们都愿意啊。”

  我厌恶的看着两个醉鬼逐渐地消失在了拐角的地方 ,我对着方一抬了抬手指,方一便了然地点了点头。

  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径直冲出了酒馆之内。

  当天下午,我们这个镇子里便传出了一个谣言,说那两个平日里喝酒犯浑,欺诈乡邻的恶人不知道被谁狠狠的揍了一顿,揍得都快到了半身不遂的地步,然后被随手扔在了村边上的泔水塘里,简直就是老天开眼了一般。

  我成了一个酒肆的老板娘,养着一只又懒又馋却漂亮的猫,附近山上多了一波土匪,那土匪的头头满身疆场气,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俊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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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殿下:生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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