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梦
人歌小岁酒2020-12-17 00:013,320

  春桃败落之际,我成了一个酒肆的老板娘,我的腿边时常环绕着一只又懒又馋却漂亮的猫。

  疾冲变成了我手下的一个小长工 ,尽日里高傲得简直就像是他才是我的老板一般,有一天他走进了酒肆之内,摘掉了自己额头上的帽子,随意地弹了弹上面的尘土,阴恻恻地对我开口说道:“大小姐,附近山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波土匪,你平时你小心一点,免得被他们虏了过去。”

  我明明是酒肆之内正牌的老板娘,但疾冲也不知道犯什么毛病,尽日里非要喊我大小姐,平白地把我的身份往下拉低了一个档次。

  这个镇子之内是少有土匪出现的,因为我和疾冲在这里落户成立酒肆之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了附近的山。

  有一天,我琢磨着要不要和疾冲再一起行动一次,端了这土匪的老巢,我偷偷摸摸的上山先去探一下路,惊鸿一瞥之间,瞧得了那个土匪头头的脸。

  那土匪的头头满身疆场气,低头抬眉之际,却多的是俊美无双。

  我暗暗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也不知这长得一身贵气硬挺的人,到底是如何想不开,竟来这山上扎根做了土匪。

  “疾、疾冲,请、请问疾冲在这里吗……”有一天,我正在喝着茶,思考着进一步要采取的行动,方一突然敲响了酒馆的大门。

  “噗……”我一下子笑出了声,实在没有想到,疾冲心气比天高,却会有这样一个唯唯诺诺、一紧张还会有些结巴的好朋友。

  方一怯懦、结巴,一张充满病色的脸委实让人难以把他和之前风流轻挑的摸样联系在一起。

  方一道:“老板娘,小人家里遭了灾,唯一活下来的就是我了,平日里的好友走的走散的散,唯有疾冲这里还没有来求一求……老板娘,疾冲是您的下人吧……您行行好,能不能给我一个容身之所啊。”

  疾冲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他抱着傻丫,眼神闪躲:“我不认识你。”

  因为疾冲这句话,我一度以为疾冲和方一之间有什么私情,方一就是过来寻仇的。

  我收留了方一,他成了酒肆里面一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可是有一天,我悄然间撞见了方一拿着几块石头当飞镖把几个地痞流氓给耍得团团转的模样。

  方一发现我的偷看之后,对我讪笑着说道:“哎呀,这……怎么说呢,老板娘,小人在家里曾学过一些功夫。”

  我没有去深究,谁的背后还没有一段故事呢,只是从那之后,方一成了我手上的一把好刀。

  我很好奇,方一这样的人怎么会和疾冲成为朋友,方一又是一幅让人想入非非的表情,我只能无奈的打了两个哈欠,又把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

  “好朋友”会痴迷的盯着我的手看,有一天,“好朋友”问我愿不愿意为民除害,于是我就假装被山上的土匪掳走,被迫当了土匪头头的压寨夫人。

  上山的土匪头头楚有文是一个极其容易害羞的人,明明是一个眉目英挺俊美,身材高大挺拔的一个大男人,可是那目光每每和我相触碰的时候,脸上红的几乎都能够凝成血珠子滴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扯着我的袖子道:“夫人,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要擅自让我的手下把你虏到了山上,你会不会怨我?”

  我反客为主,对着他抛了一个媚眼的 :“哎呀,夫人我是求之不得呢。”

  我摸上他的脸颊,就像是一个温柔的情人:“小郎家小郎君,如果不是如此,我今日又怎么能够见到你呢?”

  楚有文捂着自己的脸,“哎呀”一声跑开了。

  我坐在雕花大床上有些无奈,真是的,楚有文这样的性子,又是怎么能够做到一山之首,又是怎么好意思来土匪的呢。

  土匪头头对我很好,可是我还是在成亲的那一晚杀死了他。

  那一天,我穿着沾血的衣服走下山去,恍恍惚惚之间,仿佛听到了山在哭。

  自此之后,寝不安眠,食不下咽,有一天,浑浑噩噩地拿起剑,竟然直接要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下去。

  方一把我手中的剑打掉,摇着扇子对疾冲说道:“哎呀呀,怎么办呢,又失败了呢。”

  疾冲抱着“傻丫”,在一旁沉默不语。

  这一次,我终于记起来了很多东西。

  我叫马摘星,是屏芜公主的女儿,当时后唐宗室被屠杀殆尽,怀有身孕的屏芫公主被马瑛救下,后来我出生,屏芫公主撒手人寰,马瑛一直把我当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养育。

  我是一个前朝遗孤。

  而楚有文,是一个自小被狼群养大的孩子。

  年少时,我与狼仔相识,成年后又被他所救。成年之后,我战袍加身,帮助狼仔从狼群中找回人性,我与狼仔青梅竹马,却因我的哥哥从中作梗,狼仔误以为我将他出卖。

  后来啊后来,我便阴差阳错死在了楚有文的不信任之下。

  战场之上,我是多么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呀,可是最终却被一支箭洞穿了胸口,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地倒在了楚有文的怀中。

  楚有文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说他是一个爱慕我的小兵,看着被他爱慕着的我倒在了我的爱人怀中。

  他是不是痛恨极了自己,甚至连爱我的身份都不敢去承认?

  那一天,疾冲冲到了楚有文的军帐之中,几乎掀翻了整个军帐。

  楚有文把身体都已经冷掉的我抱在怀里,呆呆地对着疾冲开口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摘星……我的星星,我的夫人……怎么可能就这样离我而去。”

  他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声音悲拗至极:“夫人……夫人……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疾冲上前打了楚有文一拳,啐了一声道:“你这个杂碎!”

  疾冲本以为我在楚有文身边能够平安无事,他不管不顾地带走了我,他找到了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竟硬生生地把我救活了一口气。

  楚有文几番追逐苦苦哀求,希望疾冲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的星星那样爱他,他不敢想象 ,若是星星今后的生活里没有了他,她该会如何难过。

  疾冲怀中却抱着一只猫,慢悠悠地对着楚有文开口道:“您老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摘星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从今以后她会有一个新的身份……我会一直陪着她……我会让她平安无事地活着……”

  “不……不可能的……”他踉跄着后退,却见疾冲拍了拍自己的手,一个小姑娘便从里屋的大门那里探出了脑袋。

  小姑娘唇红齿白,皮肤细腻得像瓷,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娇憨与灵动。

  那是楚有文从来没有见过的马摘星。

  疾冲走上前去,替我整理了整理我的领子,他有些嗔怪地开口道:“真是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出来见外人的时候要穿好自己的衣服,你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我脆生生地回道:“知道了!你平日里怎么尽像是一个老学究一样!”

  疾冲被我逗得哈哈直笑,笑够了,才指着在大堂里面的楚有文对我招呼道:“来,大小姐,这是一个慕名而来的叔叔,你和他打个招呼。”

  我听话地对着楚有文道:“叔叔好!”

  楚有文面如死灰。

  那个冬天下了好大的雪,楚有文就在雪中站了一夜又一夜,我有些好奇,便日日趴在窗户上看,我指着楚有文都快冻僵过去的身影对着疾冲道:“疾冲,外面这么冷,这个人为什么要一直在那里站着。”

  疾冲却轻飘飘地捂住了我的眼睛:“大小姐,他想和我打一个赌,他曾经失去了一个人,现在妄想把那个人求回去,可是你要知道,有些错误是不允许被原谅的。”

  我懵懂地点头。

  疾冲把我哄睡了过去,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院子之中道:“大小姐已经完全把你给忘记了,今后你能不能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楚有文嘴唇上都覆盖上了一层冰,但是他却执拗地摇着头:“……我不会走的……除非你答应和我打一个赌,我若是输了……自然会心甘情愿地离开……”

  我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眼神祈求地看着疾冲道:“疾冲,你就答应他吧……”

  被疾冲哄睡之后,我始终觉得心里面不踏实,便偷偷地爬了起来,去偷听他们的谈话。

  我想,楚有文一定是爱惨了那个人,以至于可以连命都不顾地在这里乞求疾冲。

  疾冲发出一声惊呼:“大小姐,你怎么不穿鞋子——”

  他把我抱在椅子上,用手替我暖着脚,我用手指戳了戳疾冲道:“疾冲,好疾冲,你就答应他吧……”

  疾冲开口,声音里尽是苦涩:“……好,都听大小姐的。”

  后来,他们共同演了几场戏,若是我亲手杀了楚有文并且毫无怜惜、毫无负担的活着,楚有文就要彻底把女主忘记,等过一段时间之后,疾冲把我送往他的土地,让我过上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安宁的生活。

  可是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我对楚有文的情意。

  每次把楚有文杀掉之后,我当时无知无觉,可是总是后劲极大地痛不欲生。

  脑子中有说不清的回忆在闪,我有些累了,便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我又一次地陷入了噩梦之中,只是这一次的噩梦却是一跳很长很长的路。

  路的两边,回荡着的是我的往事。

  我看见自己被杀,也看见自己杀了楚有文,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感觉,等我走完这条路的时候,她就彻底告别了这个人间。

  不仅是在梦中,而且是在现实。

  我的嘴角会挂着一抹笑,躺在床上彻底没了生息。

  这一次,是真的连神医都救不回来地没了生息。

  转角之处,我遇到了一个瘦小但矫健的孩子。

继续阅读:长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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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殿下:生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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