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是买不了了,王永正一瘸一拐回了家。
蹦进院门就喊开了:“妈……妈,我腿折了,快来救我!”
爸爸走出来,呵斥道:“你胡闹什么?”
“谁胡闹了?不信你看看,我腿上撕开了一条大口子,还在流血呢。”
妈妈扔下铲子从厨房里跑出来,低头一看,咋呼起来:“天老爷来!还真是弄伤了,快……快把他抱到屋里去。”
“没事,就是划破了一道小口子,别大惊小怪的,让人听见多不好。”爸爸说着,弯腰抄起了王永正,抱到了西屋。
村支书孙贵忠从屋里走出来,察看一番,问王永正:“咋就伤成这样了?”
王永正说:“被胡同口的一根木棒绊倒了。”
孙贵忠说:“我过来才没几分钟,咋就没看见胡同口有木棒子呢?”
王永正说:“有,很粗的一根木棒。”
“不会吧。”孙贵忠倒背着手走出了院子。
不大一会儿工夫就返了回来,对着王志明说,“有点儿不大对劲,八成是有人故意使坏。”
王志明一脸懵懂,问是咋回事儿。
孙贵忠说:“这会儿木棒又没了。”
王志明思索片刻,故作轻松地说:“没准是这小子自己摔昏了头,看花眼了了,没事……没事,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喝酒。”
王永正斜躺在西屋炕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扯着嗓子喊:“明明就是一根木棒把我绊倒的,咋就成看花眼了呢?”
孙贵忠问:“那你说,棍子是个啥模样?”
“比扁担还长,上面还有枝枝杈杈呢。”
“多粗?”
“跟我的小腿差不多粗。”
支书孙贵忠点了点头,说:“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儿害人的,怕事情败露了,就偷偷拿走了。”
“不可能吧。”王志明摇摇头,说,“谁会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呢?走吧……走吧,菜都凉了。”
孙贵忠边往屋子走边说:“明天我让治安主任过来看一看,真要是有坏人作案,直接把人抓了!”
“好……好,走吧,赶紧进屋。”王志明拥着他进了屋。
随后,一帮人进入了吃吃喝喝的状态中。
妈妈忙完手头的活儿,拿着一条鸡腿走进了西屋,说:“来吧,把这条鸡腿吃了,都说吃啥补啥,吃完就好了。”
说完,仔细查看了一阵子,这才知道二小子真的伤得不轻。
腿上的血一直在流,把缠在上面的厚厚一层棉布都给浸透了。
她走出去,打发大儿子王永秋去喊来了村医生,给做了简单的包扎。
再痛也抵不过美味的诱惑,王永正甩开腮帮子啃完了鸡腿,骨头都没舍得扔,拿在手上,时不时是舔一舔,好像那上面有止痛药似的。
他觉得支书孙贵忠的说法有一定道理,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害自己,要不然那么多的人出出进进,他们咋就没被绊倒呢?
甚至连那么粗的木棒都没看到。
很明显,坏人就躲在暗处,见他出了门,便投放了“暗器”。
可谁会跟自己过不去呢?
联想到最近的一些倒霉事,王永正觉得最值得怀疑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胡美丽;
另一个是贾志刚。
很快他就把胡美丽排除了,她是个女人,又是老师,怎么会对自己的学生使阴招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此以来,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贾志刚了。
一定是他误解了自己,觉得是自己把他放蝎子的事情告诉了郑秀兰。
还有今天那事儿,他当着郑秀兰的面摔破了鼻子,颜面扫地,就把坏账记在自己头上了。
可思来量去,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两个人一起长大,是最要好的伙伴,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怎么会干出那种缺德事呢?
“王永正,你小子是不是假摔?”哥哥王永秋走了进来。
“啥叫假摔?”
“切,还说自己将来要当作家,连这么简单的文字都理解不了,假摔就是假装摔倒。”
“我为什么要假装?”
“摔坏了有补偿啊。”
“有个狗屁补偿呀?”
“咱妈不是给你鸡腿吃了嘛,我连口鸡汤都没捞得着喝。”
“啥人啥心!”王永正调整了一下姿势,说,“我要是能学自行车,宁肯不吃鸡腿!”
“算了,不跟你聊了,客人们都走了,爸爸喊我过去谈正事呢。”
“谈啥正事?”
“暂时保密,一会儿再跟你说。”
看着哥哥走了出去,王永正心里面敲起了小鼓:难怪今天请了村里的“大人物”来家吃吃喝喝,看来一定是有啥重要的事情。
可会是啥事情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实情。
原来是镇上的农电所要招收几名临时工,据说待遇很不错,以后还有转正的可能。
农电所的所长是爸爸的朋友,隔三差五聚在一起喝几盅的那种,他说只要村里不阻拦,他那里没问题。
妈妈于桂花听了,反而不怎么高兴。
她提出了反对意见,说老大都已经上到高二了,再坚持不到一年时间就高考了,说不定真能考上大学呢。
爸爸王志明说他也想过那事儿,专程去学校,老师说王永秋的成绩太差,考大学几乎就没指望。
于桂花叹息一声,不再犯拧。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最终把决定权交给了大儿子,让他自己定夺。
王永秋说自己早就不想在那所破高中混了,条件差,师资弱,读八辈子也白搭。
既然这样,那就没用不着多想了。
王志明拍板决定:让王永秋办理退学,去镇上当电工。
他说:“老大考不上大学没关系,我们全力以赴支持老二读书,金榜题名就指望他了。”
妈妈于桂花朝西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那小子也未必指望得上,之前学习还行,可这一阵子老犯浑,不光跟老师较劲,还背后里跟胡美丽家的闺女私通,看架势好像是在搞对象。”
王志明喷一口酒气,质疑道:“这怎么可能呢?才十几的人就搞那个?”
“是啊,是不应该,可我就是觉得不太正常。”
“你的意思是……”
“其实也没怎么着,就是两个人时不时地聚到一块儿。”
“哦,怪不得呢。”大儿子王永秋插了一句。
妈妈问他:“怪不得啥?”
王永秋说:“今天下午,他们还一块在坡里玩了。”
爸爸扭头盯着王永秋,问他:“你亲眼看见了?我告诉你,这种事儿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