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正瞬间崩溃，哇哇大叫，手撕脚蹬，拼命抵抗。
直到浑身发软，没了丝毫力气，才停下来。
惊魂未定中，他拉开电灯，满屋子看了一圈。
哪有什么红衣女鬼呀？
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为了安抚自己，彻底打消顾虑，他下了床。
先去门后拿起了笤帚，攥在手上，四下里寻找着。
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上床躺下。
刚刚有了一点睡意，又听见了隐约的咔嚓声。
惊惶起身，朝着窗口望去。
沉沉的夜色之下，好像有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立在那儿。
“谁呀？谁在那儿？”
“嘿嘿……嘿嘿……”外面发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声。
妈呀！
王永正暗叫一声，寒噤不止，眼巴巴看着“鬼影”幻化成了一团雾气，从窗台飘然而下。
情急之下，他再次拉亮了电灯。
没了。
“鬼影”没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一切如常，连窗子都关得严严实实，甚至察觉不到一丝风吹的迹象。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接连二三的做这种恶梦呢？
王永正抬手摸了摸砰砰狂跳的胸口，用力眨巴眨巴眼睛，急促的呼吸才慢慢平缓下来。
不对呀，小时候爷爷说自己命硬，身上有“三把旺火”，邪恶之事不会轻易沾染到自己身上，怎么突然就不灵验了呢？
难倒是“女鬼”的冤屈深重，阴气过盛，上来就把自己“三把旺火”给吹灭了？
王永正浑身冰凉，透着彻骨的寒气，整个人落入了冰窖一般。
唉！
看来自己的确是胆小如鼠，竟然被几句瞎话吓乱了意识。
这样想着，他又躺了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把电灯拉灭，一直开到了天亮，总算稀里糊涂的迷瞪了一会儿。
一夜恶梦连连，折腾得够呛。
可他还是按点起床，用冷水洗了洗脸后，就去了教室。
进门之后才看到，教室里只有郑秀兰一个人，王永正问她：“你咋起得这么早？”
郑秀兰抬起头，仔细打量着他，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
“睡得还好吗？”
“一般，老做恶梦。”
“梦见啥了？”
“乱七八糟，挺瘆人的。”
“还不是被那些坏蛋给吓着了。”
见王永正没说话，坐到课桌前看起了书，郑秀兰接着说，“我帮你找个作伴的吧？”
“你帮我找算个啥呀？”
“还能算啥？我们是一个村的，互相关心一下怎么了？”
“不用！”
见有同学陆续进了门，郑秀兰不再说啥，只是偶尔抬头朝着王永正瞄一眼。
吃过早饭后，王永正觉得头昏脑涨，直犯迷糊。
为了不影响上课，他就趴在桌子上迷糊了过去。
刚刚有了睡意，就听外面有人喊：“你们班有个叫王永正的吧？”
有人接话：“是啊。”
外面的人说：“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王永正抬起头，见是另一个年级的老师站在门口，就走了过去，问道：“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你就是王永正吧？”
“是啊。”
“你赶紧去一趟教导处。”
“有事吗？”
“是啊，警察找你呢！”
王永正一猜就知道，警察肯定是为了荆玉龙的事儿找自己，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去了教导处。
站在门外打了一声报告，听里面有人说了声请进，才迈进了门槛，见两名警察正在跟校长说话。
“进来……进来，警察叔叔有话要问你。”校长朝着王永正招了招手，然后对着警察说，“这就是王永正，很不错的一个孩子。”
两个警察一胖一瘦，分别坐在那儿办公桌的两端，见王永正站到了跟前，立马收敛了笑容。
校长对着警察说：“那你们问吧，我手头还有点事儿。”
“好的，校长您去忙吧。”胖警察说完，把目光转向了王永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王永正规规矩矩报了上去。
“王永正，你听好了，要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要是胆敢做假证、作伪证，后果自负！”
“哦，我知道。”
旁边做记录的瘦脸警察说：“本该把你带到派出所去问话的，可校长亲自为你说情，不好不给他面子，只能在这儿问了。”
一听要带到派出所，王永正心里就开始发慌。
他担心荆玉龙把自己给出卖了，虽然没一起偷鹅，但偷胶水的时候自己是在现场的。
正思量着，胖警察大声问他：“王永正，是不是你让荆玉龙去偷鹅的？”
“没有。”
“至少商量过偷鹅的事情吧？”
“也没有。”
“你敢说假话？”
“我没说假话。”
“可荆玉龙交代了，说事先跟你说好了的，要弄些好吃好喝解解馋。”
“那是他说的，我没吭声。”
“没吭声就代表默许了，你为什么不制止他？”
“他又没说去偷。”
“那你之前知道他有偷东西的习性吗？”
“不知道，我才去他家住了两个晚上。”
“你说，为什么要选择去他家住？是不是就因为他那里有好吃好喝，能解馋？”
“不是……不是我自己主动要求住到他家的。”
“那是怎么回事？”
王永正就把过程说了一遍。
瘦脸警察听完后，看了一眼王永正，问：“你是王志明的儿子？”
王永正点点头。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下，再问过几个不痛不痒的话就算完事了。
临出门的时候，瘦脸的警察还告诫他，以后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孩子搅合一起。
王永正答应着，走出了教导处。
回到教室后，同学们呼啦啦围拢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王永正说没事。
“没事警察找你干嘛？”
王永正避开了荆玉龙的事儿，沉着脸说：“他们来调查是谁造谣说学校里闹鬼了。”
“警察连这事儿都要管？”有人提出了质疑。
“是啊，警察说了，那可不是小事儿，不但扰乱了民心，还造成了社会不稳定，搞不好要抓人的。”
“真的吗？”那个叫鲁志建的同学挤到了前边，瞪大眼睛望着王永正，“警察还说啥了？”
王永正说：“警察叔叔说，要是查出那个编瞎话的人来，要严惩。”
“你……你没出卖我们吧？”
“警察没急着让我说，要我回来好好想一想，等彻底想清楚了，再去告诉他们。”
“那就好，我可啥也不知道，啥也没说。”鲁志建说完，灰溜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其他同学也都四散而去，没人再多嘴多舌，问这问那了，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王永正貌似平静，可心里面却乌七八糟，一会儿琢磨着荆玉龙的事儿，一会儿又想到了夜里的怪梦。
一节课下来头昏脑涨，晕晕乎乎。
课间操的时候，郑秀兰走近了问他：“王永正，你是不是说假话了？”
“我说啥假话了？”
“警察不是来调查闹鬼的事情了吧？”
王永正一笑，说什么都瞒不了你。
“姓荆的那事儿没牵扯到你吧？”
“没有，只是问问情况。”
“那就好，以后交朋友一定慎重点儿。”
“谁跟他交朋友了？”
“都一起喝酒了，还不是朋友？”
王永正被噎住了，没了话说，一个人蔫蔫地往教室走去。
刚刚下了台阶，就看到邮递员小王等在那儿，看王永正过来，就招手打起了招呼。
“你找我？”王永正问他。
“是啊，其他学生可没有你这种待遇。”小王说着，从邮包里拿出了一张报纸，递给了王永正。
王永正看一眼，是一张《初中生报》，愣了一下，问他：“给我的？”
“是啊，以后每周都有一张，一直到年底，我会按时给你送过来的。”
“你送给我的？”
“肯定不是了，就算你爸曾经是我师傅，我也舍不得那个钱呀，一年要好几十块呢。”
“那是谁？我爸？”
“不知道，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尽管看你的就是了。”小王说完，骑上自行车，飞奔而去。
王永正觉得也没必要多想，除了自己爸爸，谁会给自己订报纸呢？
这下他又引起了“轰动”。
很多同学都过来蹭报纸看，正闹哄哄着，班主任厉老师走了进来。
他见很多人都围在那儿，就喊了一嗓子：“那是干啥呢？”
班长胡学良走过去，汇报道：“王永正拿来了一份初中生报，大伙都在抢着看着呢。”
厉老师问王永正，“你从哪里搞来的？”
王永正站起来，说：“是我爸给订的，邮递员刚刚送过来。”
“好，你爸爸能舍得投资给你订报纸，真是不错。他选的这份报纸也很好，知识面光，很实用，初中生读一下是很有好处的。”
胡学良问：“老师，咱班里能不能用订一份？”
“我早就有这个想法，请示了校长，说经费太紧张。”厉老师说完走到了王永正跟前，拿起报纸看了看，说，“王永正，老师跟你商量个事儿。”
“老师您说。”
“等每一期的新报纸来了之后，你先看，看完了再让同学们传递着看，你看好不好？”
“好。”
厉老师稍加思索，抬头对着同学们说：“要不这样吧，咱们干脆成立一个阅览角得了，我搞一张桌子来，放到讲台的边上，不光让王永正贡献出他的初中生报，你们也把自己看过的课外读物拿出来，放到上面，课余时间一起阅读，怎么样？”
“好啊！”
“好！”
……
同学们欢呼雀跃，但王永正心里却有点儿不是个味儿，就像喉头被鱼刺卡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