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黎夜听到动静，下意识的朝后面狠狠的退了一大步。
他这一退，让身体失去了依靠的程雪沫一下跌在了地上，随着她的摔到，连床头柜上的玻璃水也因为受到牵连一起掉了下来。
玻璃杯掉在地上，瞬间就变成了四溅的碎片，陈雪沫惨叫一声，一道鲜红的痕迹从她的手臂流了下来，映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陈雪沫的眼睛还被泪水糊着，可是下一瞬她就看见，那个夜夜在他梦中出现的男人，已经紧张的走到季宛白身边，握着她的小手，紧张的问候。
“你没事吧，手有没有伤到？”
季宛白呆呆当着坐在地上的程雪沫，又抬头看看握着自己的手的慕黎夜，所有的疑问和愤怒，嫉妒，还有委屈都一下子冲上了她的脑门，她用力的从男人手里抽回了自己手：“我没事，不用你担心。”
慕黎夜看着女人嘟着小嘴，又难过又失望的模样，心底划过一抹柔软。
男人的自己牵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又把女人手给了拉回：“吃醋了？”
“吃你个大头鬼？”季宛白怒骂，下意识的转身。
她的鼻子酸胀的厉害，刚才要不是慕黎夜拉着她，她早就冲出门去了，这个花花公子，刚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现在还说她吃醋！
可男人长臂一伸，轻而易举的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别闹，刚才她认错人，做噩梦了。”
“你说什么？”季宛白脸上的余怒未消，只是将信将疑的看着男人。
男人得意的勾唇，温厚的手掌拍了拍女人的头顶：“不信你去问问她……”
程雪沫狼狈的坐在地上，看上慕黎夜低声哄着她，宠着她……
心酸的泪水在她的心里泛滥成灾，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吧，她不得不信那个慕黎夜真的……
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受么？
程雪沫脸上的泪痕未散尽，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强撑了自己站了起来，喉咙依旧嘶哑的厉害：“抱歉，我真的做噩梦了。”
程雪沫的声音里还透着倔强，现在不是时机。
季宛白站在原地，干楞了好几秒，终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程雪沫手臂上的血液，她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依旧满眼疑惑。
“我……我去帮你叫医生。”转身逃出了病房。
季宛白的脸色苍白，站在走廊的转角处好久，眼中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水雾，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只是刚才那一刻，她好难受……
慕黎夜那副云淡风轻的做派，真的当她是三岁小孩么！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季宛白才收拾好情绪，才叫了医生，一起回到了病房。
季宛白回来之前，慕黎夜一直在病房口抽烟，一张晦暗不明的脸隐在烟雾之后，像一段化不开的迷雾，惆怅之中带着那么一点令人兴奋的愉悦，尤其是看见季宛白回来的时候，眼角还有一抹未收拾干净的湿润。
程雪沫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么坐在病床上任由手臂的上的血液慢慢干涸，她正好需要一点时间默默收拾自己的狼狈。
医生在给程雪沫包扎伤口的时候，季宛白就站在大约三米远的地方看着，没有特意的离开，也没有有意的亲近。
只是她的一贯灵动活泼的瞳孔，此时却没有一点光彩，甚至有些呆滞。
护士在替程雪沫包扎伤口的时候，病房已经被清洁工给收拾了个干净。
“没什么事，就是没休息好，再就是情绪上受了点刺激，手臂上的伤口也只是皮外伤，这几天好好养伤，好好休息就行了。”这是医生对程雪沫的诊断。
这些话听到季宛白的心里，不由让她眸光内敛，受了刺激？
她能受什么样刺激？刚才么？
医生和护士出去后，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空气仿佛凝了十几秒钟，这期间没有人说话，三个人各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最后是慕黎夜上前了一步，伸出长臂将季宛白搂了过去：“既然程总监没事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慕黎夜说话的时候，视线是一直看着季宛白的，连一点眼睑余光都没有给她病床上的女人。
程雪沫的眼中荒凉一片，从季宛白踏入这个房间开始，慕黎夜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他对季宛白的宠爱，处处针对着他对她的无视。
甚至连恨意都没有，只有冷漠和蔑视……
“程总监，你好些了么？”可季宛白却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淡淡的看着眼前的恢复了高傲神情的女人。
季宛白的目光里掺杂了愤怒、疑惑和……嫉妒，这些程雪沫都感受得很清楚。
那样的画面，加上之前在慕老太的病房里，程雪沫的反常，再看不出鬼，季宛白就不是季宛白了。
程雪沫优雅的抬手，擦了擦眼角：“我没事，刚才做了噩梦，实在太失礼了，真抱歉。”
她跟慕黎夜的刚才说辞不一样，她没说她认错了人。
季宛白的心里某处炸起了一片碎石，然后便像堵着一样的疼，他们刚才明明……
而程雪沫却跟慕黎夜一样的云淡风气，略显得憔悴的脸上依然挂着娇俏的笑容，没有一丝愧色和慌乱。
季宛白不是小气的人，但也没有没心没肺到这个地步……
“哦？是什么噩梦？”季宛白的神情依旧淡漠，但是说话的时候眼中故意添了几抹笑意。
程雪沫一怔，季宛白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自觉的朝着慕黎夜的方向看去，可慕黎夜呢？
站在季宛白的身边，那一道道到这温和笑意的目光就像是关不掉的放映机一样，专注而神情的融化在季宛白浮着温怒的脸颊上。
在慕黎夜眼里，她就那么可爱么？
程雪沫强迫自己回过神来，扬起骄傲的脸直视着季宛白：“梦到有人在拆散我和我的爱人，很残忍对吧？”
“你的爱人？”季宛白缓缓出口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的轻蔑：“我从来都把狐宁小姐当成我的偶像，倒没听说，你的恋爱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