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
那妖女苏尘将她那正人君子的师兄推倒在那客栈门背后。只是轻轻一下,带些力度,全无伤人之意,好似欲拒还迎。
她先是推了人,推完了,作那慌张模样,忙背对着那人,声音里满是伤色:“我一颗白白心寄于师兄,师兄就这般回报我么?”
众所周知,妖女苏尘的师兄陆远行实在光风霁月,为正道表率,听她这仿佛以心换心的说辞,如何能不动容?
陆远行心情跟着她几句话一动,略微动摇,却又还记着大义,知晓今日寻她是来做什么的——大义与心上人总不能两全,实难选择。他只好闭嘴不言。
妖女苏尘便轻轻一笑后,黯自伤神:“罢了。我早知师兄会如此,是我一心妄求……但师兄,你便是再没有心,也见着我全数心意了,你的心呢?我问你,你的心就当真一时半会都没曾顾过我?”
“我…你…这……”
陆远行恨起自己笨嘴,不能把心底话全数说清楚,他何曾想过负她心意!
苏尘虽是背对着师兄,但师兄早已无法冷静下来,此时听她一声淡然却心如死灰,又听一声诘问,不由得满目痛色,只联想到她脸上会是如何伤心欲绝,更心痛得是说不出半个字。
然后陆远行便听见妖女苏尘故作轻松道:“师兄,下次,若你不让我走,便是喜欢我,乐意同我亲近,你可不能负我。”每句话都如钩子,搅得他一心支离,不知如何是好。
听她要走了,陆远行失神片刻,伸手欲挽留,口中却又说不出什么话。
他果真是笨嘴拙舌,想说话却紧张到咬了舌头,心慌意乱之下,忽觉得自己手被什么东西牵动,留意之下,才看明白不知何时,他手上绑了一个结——这长长的结,连到了苏尘的腰间,竟是她偷偷用腰带打的。
他一抬起这手,腰带绷直,轻轻牵动了妖女苏尘腰间,她原本是背过去的,此时却转过来,居高临下盯着他眼睛,笑靥如花。
她轻轻附身过来,手指抚师兄脸颊,“这却是你不舍得我走的。”
然后一吻温存,情愫似火,却如点水,一触即分。
而后苏尘以腰带覆上她师兄双眼,轻轻哄骗:“师兄你且听我说,捻住它……”她将腰带末端塞入他手中,轻轻一笑,古怪精灵,又如魅语:“对,师兄好生乖巧,正是如此。好……待我唤你一声,你便打开,好不好?”
如何不好。
陆远行被她左一声师兄、右一声师兄哄得简直不知东南西北,只觉得她吐气如兰,声声入耳,不知不觉全由着她走,早忘了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但过了好久。
陆远行一直等不到她唤。
直到这时,脸上温度终于消下去,神思回笼。他才恍然想到这只是一场骗局,他又一次,明明白白地着了她的道。
扯下脸上犹带温度的腰带,他手指轻轻一捻。果然温度只剩下他自己的。
那个骗子,早就跑了。
——摘自《师兄为我入红尘》第九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