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则支起的水晶,在一刹那中碎成千片、万片,千万道琉璃碎片交相辉映,华光璀璨,漫如流星雨。
白衣许兰则因此吐出一口血来,他模样虚弱至极,似乎是无力将些危险的漫天流光阻下了。
岑漱的身影就在这光怪陆离的背景中倏然显现,那一瞬间,时间静滞,她抬手拂去碎片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写意得如同画卷。
随后,她凌空抬步走到许兰则身前。
对面袭来的、足以撕裂空间的凌厉攻势,在她看似随意的挥袖间,便如撞上无形壁障,无声溃散成点点流萤,悄然湮灭于此间。
岑漱就如此将对面二人此前的攻击一一化解。
而注意到岑漱已然醒来的辛远,冷笑着停了手。
白衣许兰则这才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摇摇欲坠的身影也停止了晃动。“咳……”许兰则气息紊乱不堪,眼睛却明亮得惊人,只是急促的喘息和苍白的脸色昭示着他已到强弩之末。
“就……都靠你了。我……能言之事已毕……剩下的,只能靠你了……”许兰则说,“我已经无法祓除……的干扰……新……回忆中……或许有你需要的……”
一声冰冷的嗤笑自辛远处传来。
岑漱看向辛远。
辛远负手立于数丈之外,气息尚未平稳,鹰隼般的眼睛死死钉在岑漱身上。那眼神复杂得惊人,有刻骨的憎厌,有冰冷的审视,更深处似乎还翻滚着某种被强行压抑、几欲喷薄而出的东西——
岑漱现下神光湛然,恢复修为让她整个人如同出鞘的绝世名锋,寒光内敛却又锋芒毕露。
现下,已经是辛远需要费些力气才能处理的“意外”了。
然而,岑漱并未立刻动手。一来,一打二终究不是上策,二来……她的目光落在辛远那张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上。
但岑漱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她对辛远发问,声音响彻了这只剩死寂的空间:“无明川,九霄天……所有的一切成为你囊中之物,镜中死物,这是你所想要的吗?辛远……师兄。”
最后那声“师兄”,唤得极轻。
却又重若千钧。
仿佛带着旧日山门清风叩门,将门打开了一瞧,故人往事皆已成了泡影。
她声音旷远,其中夹杂着至今都不曾放下的……不可置信。
辛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
岑漱的苏醒,她那洞悉过往的眼神,尤其是这一声“师兄”,如同点燃引线的火星,瞬间将他极力维持的温文尔雅灼出一个无法补上的破洞。
他脸上的笑容扭曲了,眼底那压抑的火焰骤然腾起,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尖利的刻薄,急促地喷薄而出:“你想听我说什么?忏悔?辩解?还是告诉你,这个站在你面前的辛远,早已不是你记忆中那个蠢人?!哈哈哈……”话到后来愈来愈急,几乎尖声刻薄,“岑漱,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自以为能做对每一件事,每次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可结果呢!九霄天没在你手上,而是在我手中!”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掷向岑漱。
寒凉又恶毒。
那声音里的怨毒,远比他方才的攻击更显狰狞,仿佛积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愤懑与不甘,在这一刻彻底倾泻出来。
“自以为是?”岑漱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平静淡然。
她并未因辛远的恶毒言语而动摇分毫,只是失望却是难免。
岑漱扬声道:“师兄,你告诉我,何为‘是’?是毁山门,灭同门,囚天地,化万物为镜中枯骨?这便是你所求吗?若师父至今尚在,你也要将师父化为镜中死物吗!”
“师父……”辛远喃喃自语,面色更是发寒。
他脸上的刻薄骤然凝固,一时间不知所以然。
“哈哈哈……师父?!”辛远的声音猛地拔高,尖锐得几乎可以撕裂空气,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癫狂,像是害怕,又像是惊惶:“提他作甚!他……他早就……”
不在了。
那么因果报应,便也无所谓了吧。
“那又如何!事到如今,岑漱,我们皆已回不了头了。”
“……”
岑漱无言,最后点了点头。
随后,岑漱出人意料地散作了一阵轻烟,竟是在许兰则的掩护下,使了一个精致的障眼法,跑掉了——同为镜子的本源,硬刚不是办法,但许兰则想掩藏一个人,却轻而易举!否则,祝忘也不会在辛远眼皮子底下藏那么久。
而岑漱,她的目的从来就不在是否能说服辛远,而只是为了能够彻底打碎这面镜子!
【作者题外话】:快要结束了,崩坏的战力体系就不说了)
嗯,要好好地想一下结尾应该怎么写,所以最近可能会比较少。
希望我的第一本小说可以有一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