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屠狗辈2021-08-13 15:384,504

  任百川点点头昂首阔步直接走在前面,任袅袅冲朱佑樘微笑示意,公孙弘路过朱佑樘时停下脚步:“你竟然是魔……魔教的护法。”

  朱佑樘侧了脸看公孙弘,笑的风轻云淡:“是啊,这便是缘分的奇妙之处。”

  白虎堂堂主跟在朱佑樘身后,他实在想不明白作为神教一人之下的朱佑樘有什么理由要和任袅袅合作迎回任百川。

  因为有朱佑樘在前面引路,任百川等人在教中如出入无人之境。

  这平顶山易守难攻,山上教众把守紧密井然,如果没有白虎堂堂主和朱佑樘与任百川勾结,任百川等人根本上不了平顶山。

  任百川等人跟在朱佑樘身后,仔细留意着神教近几年的变化,不得不佩服北宫远这几年成绩,确实将神教治理的很好。

  从神教神殿经过一条长廊到了花园,花园西首来到一间石屋,石屋门前一直默默不语的朱佑樘手抚在暗门机关上,突然顿住了手眼神迟疑。

  任百川眼疾手快一把按在朱佑樘手腕,掐上朱佑樘命脉瞪了眼睛:“有诈?”

  朱佑樘扬了眼角,迟疑退去,眸中冰冷如深海,不慌不忙:“任教主不信沐某?”

  任百川不松手掐上朱佑樘手腕举高说:“北宫远诡计多端不由得老夫不警惕些。”

  公孙弘看着朱佑樘犹豫着对任百川开口:“任伯父,我相信沐兄弟应当不会骗我们……”

  任袅袅意外的看向公孙弘,她倒不是不相信朱佑樘是正人君子,而是她没想到公孙弘会为朱佑樘求情。

  公孙弘看向任袅袅温柔解释:“衡阳时我受重伤是沐兄弟救了我一命。”

  任百川看了一眼公孙弘,一把松开朱佑樘的手,声音雄壮厚实:“既然我这女婿为你求情老夫便相信你一次,若你有诈,杀北宫远前老夫先要你的命!”

  朱佑樘笑笑扭身打开暗门,穿过一条幽暗的地道来到一处幽僻的院子,园中花开烂漫小舍精致。

  朱佑樘站到石子路上看着不远处的竹屋,想起第一次发现这处地方的时候他一脸惊喜同北宫远说:“想不到这神教里竟然有这样精致的去处。”

  那时北宫远坐在案前批示教中公文,看到朱佑樘一脸兴奋便笑着说:“你若喜欢,这院子便独独给了你,除了你我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朱佑樘打开竹舍的门带着任百川等人走进去,北宫远穿着一身妖冶如血的红色衣袍坐在竹制的床上,见到朱佑樘带着任百川等人进来,安然如常不动如山。

  任袅袅指着北宫远问朱佑樘:“沐护法,你这是何意?”

  朱佑樘说:“北宫远中了我的毒内功尽失,如今被我点了穴毫无还手之力,任教主只需要杀了北宫远一人,这神教便落入任教主手中,这不就是兵不血刃,北宫远死吗?”

  朱佑樘知道北宫远的视线一直停在他的脸上,可他就是不肯看过去。

  任百川哈哈大笑指着北宫远骂:“北宫小儿你也有今天。”说着便要动手被任袅袅一把拦下。

  “不是我信不过护法,还请护法见谅。”任袅袅说着掏出一柄短剑递给朱佑樘。

  朱佑樘抬眉看向任袅袅,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朱佑樘将任袅袅的手推回去,没有接任袅袅的短剑。

  任袅袅笑了:“护法不愿意?”

  朱佑樘看了任袅袅一眼,无声讥笑,转过身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刀。

  一直冷冷看着他们北宫远看着朱佑樘的动作眼波微动,随即看到朱佑樘拔开刀鞘向他走去,眼中光芒骤灭。

  朱佑樘穿着皂色的衣袍,冷着脸慢慢走近北宫远,这身衣服是北宫远一针一线亲手做的,冯镜轩说喜欢一个人便是心心念念的在意,朱佑樘还没有彻底领悟北宫远却已经深陷其中。

  北宫远从前对于朱佑樘感情难以把握总会露出恼怒的狠厉,如今亲眼看着朱佑樘拿了刀走近他反倒平静下来。

  “北宫远你不过一个不男不女的阉人,凭什么值得我低三下四屈居于你之下?”朱佑樘一字一顿的声音如同两人初在平顶山上相见时那般淡薄。

  不男不女!阉人!

  正是这样的淡漠惹怒了北宫远,撕裂了北宫远一脸平静,没有内功却想冲破穴道,最后狠狠的吐出一口血,眼中血色浓重狠狠的瞪着朱佑樘。

  朱佑樘眸心一缩扭过身子反问任袅袅:“还需要在下动手吗?”细看之下他手中握紧的短刀微颤。

  任袅袅扬起一个娇媚的笑容,扭身对任百川说:“爹爹,北宫远将你困在后山黑牢十几年,你若亲手动手杀他虽解气,北宫远却未必会痛苦……”说着任袅袅看了朱佑樘一眼。

  任百川抚掌大笑,脸上青白胡子颤抖:“好,沐护法,你替老夫杀了北宫远,老夫答应你的神教洛水以南漕运照给,还会让你做我身边的右护法。”

  公孙弘皱眉:“这,未必强人所难。”

  任袅袅摇头:“公孙大哥,北宫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北宫远嘴角鲜血未尽,峻削的脸因为任袅袅的话而微微抖动:好,这就是他精心疼爱十几年的孩子,将视线缓缓对正朱佑樘,朱佑樘也慢慢看过来。

  北宫远可以想到,朱佑樘那双眸子在阳光映射下会有海水般冰蓝的流光,他看着朱佑樘,亲眼看着,看着朱佑樘丝毫没有留情将一柄短刀捅进他的左胸。

  “北宫远,你该死!”

  二十七年中,这是北宫远受过最重的伤。

  “教主,你还不动手!”在北宫远又吐出一口血水后,绿乔凄厉的声音响起,四周纷纷响起哨声和刀剑脱鞘的声音。

  任百川公孙弘等人警惕背对背相靠,沈北洋冯镜轩带着精锐教众现出身来。

  任百川哈哈冷笑:“这才该是北宫小儿该有的手段,若是被一个小人玩弄手掌只见反倒让老夫小瞧了你。”说完一把扯过朱佑樘,脸上满是狞色:

  “老夫说过,若有意外一定先要你的命!”说完生生打折朱佑樘一双腿,白花花的腿骨断茬冲破皮肉显露出来。

  被冲出来的绿乔扶起的的北宫远眸中一痛,以朱佑樘的武功任百川未必是他对手,可他却丝毫不打算还手。

  被打断腿骨的朱佑樘一声不吭被任百川丢在一旁,垂了眼睛安静的呆在那里,自从绿乔沈北洋等人出现,他便是如今这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连任百川打断他的腿,他都像是没有感觉的一般。

  绿乔提了剑看着朱佑樘咬牙:“教主,让奴婢去杀了他!”

  冯镜轩赶忙伸手拦下绿乔:“教主。”

  北宫远胸前伤口还在淌血,血水染红了里面白色的里衣,他的眼神已经有了癫狂之色,咬牙笑着说:“留着,本座亲自处理他!”

  北宫远指了任百川:“既然来了那便痛痛快快打一架,缩头缩脑平白的丢人现眼。”

  任百川哈哈大笑,一把撤掉用来伪装的神教教众的帽篼:“正和老夫本意。”

  北宫远身受重伤却依旧和任百川缠斗在一起。

  冯镜轩和沈北洋也都和公孙弘等人接上手。

  任袅袅使得一长一短两柄剑和绿乔打在一起,任袅袅笑绿乔:“北宫远都自宫了你还对他这么痴心,他宁远迷恋一个男人都不愿正眼看你,你又是何必?”

  绿乔被任袅袅说到痛处,心中怒火正炙看到一旁的朱佑樘,恨意朦了眼睛,杀了任袅袅一个空提剑向朱佑樘杀去。

  任袅袅弯了眉眼,嘴里冷冰冰的说:“蠢女人。”

  朱佑樘丝毫不介意绿乔的逼近,在绿乔向他砍去时也一动不动,在剑快落下时朱佑樘伸手抓住剑刃,不惧利刃划开皮肉的痛楚,将绿乔往旁边一带,另一只手快速出动,短刀的寒光擦绿乔脸颊而过,直击绿乔身后偷袭绿乔的任袅袅。

  绿乔惊恐回头看去,任袅袅心口插得的那柄短刀正是刚才插在北宫远左胸的那柄。

  朱佑樘眸中冰蓝流光掠过,薄唇微启:“一个。”

  绿乔睁大眼睛看着朱佑樘,满脸不解。

  朱佑樘默默垂下眼睛又是刚才那种漠然的样子。

  公孙弘见任袅袅身死先是一愣随即双眼骤红,大叫一声冲向朱佑樘。

  北宫远抵抗任百川时看到公孙弘对着朱佑樘的拼命架势,不顾自身安危,手中寸长飞刃向公孙弘脑心攻去,后背生生挨了任百川一掌,又是一口血水喷出。

  朱佑樘明明没有看北宫远,却心口一疼缓缓闭上眼睛,嘴中喃念:“两个。”本来被公孙弘闪过的飞刃中途打转将公孙弘穿脑而过。

  又是一条人命。

  朱佑樘闭眼皱了眉,双手紧握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女儿女婿具亡,任百川身边只有左护法一人,白虎堂堂主见势头不对早投降了。

  任百川看着北宫远咬牙道:“杀得好!今天你我不死不休。”

  冯镜轩冷笑:“任百川,你以为你今日还逃得出去吗?”说完几百教众撑起强弓劲弩纷纷向任百川射去。

  射出的不是箭而是青龙堂堂主在悬空寺外用的腐臭无比的毒水。

  公孙弘一死朱佑樘闭着的眼便再没有睁开过,如今任百川左护法二人面对整个神教,北宫远绝不会再有危险,他在安心的等待争斗结束。

  朱佑樘闭了双眼,已经飞身到教众身后的北宫远,却心头一颤狠声喝道:“沐听雨!”

  朱佑樘眉心一动,北宫远只觉得心头紧绷的那根弦蓦的松开。

  朱佑樘只觉得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边开始聚集起一群人来,他听见有人说:

  “沐听雨勾结任百川背叛教主应当五马分尸。”

  缓缓睁开双眼,面前是北宫远满身鲜血,眼神复杂狠厉却又痛楚明显。

  朱佑樘缓缓转开脑袋不肯看北宫远。

  冯镜轩冲北宫远拱手:“教主,沐……听雨或许是有苦衷,他近些年来为神教做的功绩都是有目共睹的……”

  沈北洋也神色复杂,最后缓缓叹口气:“北宫兄弟,我老沈是你的兄弟,想害你的人我老沈第一个不放过,可是……这……沐听雨还是留他一命吧。”

  北宫远看着朱佑樘一身皂色的衣袍早已经满是鲜血和泥水,平日白皙的一张脸更是苍白,他由绿乔扶着站在朱佑樘面前,之前的癫狂退去眸中却依旧留有血色。

  北宫远咬牙冷冷的说:“送去刑堂!吊起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朱佑樘听到这句话突然扬起一个笑容,一脸释然。

  大山被掏空一部分设置成神教的刑堂,专门处理犯了错的教众和叛徒,其中刑法手段阴狠异常,扒皮、剔骨、取髓……

  因在山中终年见不到阳光,神教的刑堂竟比百姓口中相传的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

  朱佑樘就被关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还未靠近朱佑樘便感觉到了冲天的怨气和煞气,这是一个平常他绝不会轻易驻足的地方,今日他怕是要是葬身在此了。

  刑堂里朱佑樘双手带着铁环,被吊在扣进山壁的锁链上,双脚凌空。

  刑堂的严长老同朱佑樘有些交情,见朱佑樘腿骨白花花的露在外面叹口气问他:

  “我帮你寻些药材吧。”

  朱佑樘笑着摇头:“都是要死的人了不要浪费东西了。”

  严长老不解:“教主待你不薄,你好好的招惹那任百川做什么?”

  朱佑樘不说话。

  严长老见朱佑樘这幅样子摇摇头出去。

  沉重的大门咯吱咯吱的缓缓合上,关着朱佑樘的这间牢房内只有豆大的一点灯光闪动,墙壁就是山壁,岩水静静的自高处留下,仿佛已经这样流了万年。

  岩壁中有一个身着黄袍的年轻人缓缓现出身来,他问朱佑樘:“可要我为帝君治伤?”

  朱佑樘摇头:“你且回去吧,我无碍。”

  年轻人缓缓点头退进山壁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唯一的光源燃尽,整个牢房变得黝黑无比,让朱佑樘有种他仿佛已经和大山融为一体的错觉。

  又不知过了多久,刑堂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动,一盏孤灯燃起,北宫远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刑鞭。

  朱佑樘神色复杂的看着北宫远还穿着那身被鲜血染红的破旧肮脏的衣衫,默默转开头。

  北宫远看到朱佑樘被吊在山壁上,一脸愤怒,冷笑一声飞身上前,用了内力扬起鞭子啪的狠狠抽在朱佑樘身上,霎时皮肉绽开血肉纷飞。

  朱佑樘闷哼一声一眼不发。

  “本座哪里亏待于你?”

  又是一鞭子抽在朱佑樘胸前,皮开肉绽。

  “有什么是本座不能给你的?”

  鞭子一下接一下的落在朱佑樘身上最柔软的地方,结实的胸膛小腹血肉模糊,朱佑樘咬了牙死扛。

  “阉人,原来你竟这般看本座!”北宫远左胸伤口根本没有包扎,在抽朱佑樘的同时他的伤口也在崩裂流血,可身上的痛楚再都都比不上他心间被朱佑樘亲手割开的伤口疼。

  “你向本座求情,本座就饶你一条烂命。”北宫远双目通红,发丝缠在脸侧,抓着刑鞭的手指布满青筋。

  朱佑樘又是一阵沉默。

  北宫远怒火攻心飞身上前掐上朱佑樘脖颈,他只消一使劲便可以掐断朱佑樘脖子:“求不求情!”声音凶狠粗厚尾音却有些发颤。

  朱佑樘终于抬眸看上北宫远,他淡淡一笑:“北宫,杀了我吧。”

  北宫远心口一阵气血翻涌,翻涌上嘴边的血水被他狠狠吞下。

  松开朱佑樘的脖颈,北宫远说:“好。”

继续阅读: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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