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屠狗辈2021-08-13 16:495,858

  晚饭后,朱佑樘拿着命李荣准备的给冯镜轩孩子的礼物来到冯镜轩的院子.

  他去的时候叶欣正在哄雨婷多用些白水,雨婷不愿意抓着冯镜轩的袍脚躲来躲去,一双小眼睛转的溜圆.

  朱佑樘站在院门口看着这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也替冯镜轩高兴.

  叶欣看到朱佑樘来了笑着和朱佑樘打招呼,又轻声的哄雨婷:

  “姐儿乖,跟娘回去,爹爹要说事情了.”

  雨婷还要挣扎下,只见冯镜轩将她抱起交给叶欣身边的婆子说:

  “你先回去,一会爹回去给你说故事.”

  雨婷撅了小嘴顺手将手指放进手中含含糊糊的说:

  “那你快来.”

  冯镜轩点头,看着离去的妻女满脸温柔.

  叶欣离开后冯镜轩伸手请朱佑樘坐下:

  “一眨眼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以前护法在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孩子。”

  从昔日的朋友口中听出朋友对他的怀念和感慨,这真是一种让人感怀的悲伤心情。

  朱佑樘点头将手中礼物送出:

  “昔年在崖上多谢冯长老照料,这是佑橖对于为雨婷备下的一些小玩意,还望长老莫要推辞。“朱佑樘弯腰双手捧上极为尊敬。

  冯镜轩站起身子不敢拿大,弯腰双手接下,抬眸的瞬间看到朱佑樘复杂感慨的神情一时不由悲伤。

  “这些年在宫中过的……可还好?”冯镜轩静静的看着朱佑樘终究还是问出声来。

  朱佑樘笑着回答:“好。”

  冯镜轩定定,叹息:“你师父为人平和仁义,若他如今在世也会愿我们将你送回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该盼你一生平安喜乐的吧。”

  朱佑樘作为冯镜轩口中那个平和仁义且逝去许久的人,此刻正站在冯镜轩对面羞愧着。

  头顶一轮明月圆圆的挂在星光熠熠的夜空,冯镜轩看着屋内妻女灯下透出窗纸的身影思量片刻对朱佑樘说:

  “太子如今也大了,教主离开神教日久,该回去了。”

  朱佑橖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声色:

  “这是教主的意思?”

  ……

  从冯镜轩那里回来,朱佑樘没有直接回到北宫远的院子,而是慢悠悠的坐到了外院的一丛花下,花枝连绵在夜色中分外阴沉,朱佑樘负手而立站在花影下,头顶是一轮明月。

  说起来北宫远没有心已经五年了,当年他在回宫的路上问危:若一个人没有心了该如何?危说:凤凰涅槃未尝不可。

  凤凰涅槃不就是新生从头开始吗?既然没有心都可以存活,那么用一颗真心换另一颗真心死而复生又有什么不可能?五年的时间,朱佑橖看着北宫远对他的态度由默然而变得有回应,他觉得他走的方向是对的,可现在怎么北宫远又要回平顶山了?

  人人都说神仙好,他从前并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漫长的生命在浩瀚的时间长河中太过寂寞。可如今他却恨自己不再是神仙,无法立即再给北宫远安一颗心。

  从前北宫远还曾经说朱见深还年轻,不逼宫他就不能快点当上皇帝,从前北宫远说的是戏言,如今虽没有要逼宫却也打算走了。

  刚才在冯镜轩院中时,冯镜轩对朱佑樘说过的话涌上脑海:

  “太子殿下不是迂腐的人,其实与其留着昏君祸国殃民不如及早取而代之,有神教做后盾,若是逼宫后完全可以大有作为。”冯镜轩在试探朱佑樘的意思。

  “不可!!!”朱佑樘反对的斩钉截铁,历朝历代兵变逼宫从来没有不流血便能胜利的,逼宫的代价太大伤及的无辜太多,这是朱佑樘绝对不会赞同的。

  冯镜轩复杂的看着朱佑樘,闭上了嘴,一时四周寂静,只余夏日的蝉鸣。

  许久朱佑樘涩声说:“他是当真不愿意在这深宫中陪我了。”

  在屋中等了许久不见朱佑樘回来的北宫远,抬头看看窗外夜色,从桌边起身。

  有侍女问:“教主可要出去?”

  北宫远皱眉:“太子走了多久了?”

  侍女回答::“一个时辰了……婢子去寻他?”

  北宫远止了手,声音淡淡:“寻件外袍与本座。”

  侍女有些不解,还是转向里屋熏香架上取了一件熏好的外袍递给北宫远。

  北宫远接过径直走了出去,身边侍女也没有跟上。

  刚绕过照壁出了一门,北宫远便看见了不远处负手站在花下的朱佑樘,纵然被花影遮了脸,那清俊的容貌还是在夜色中惹眼的很。

  原本紧绷的脸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柔和起来: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突然的声音将深思的朱佑樘唤醒,他抬了头身前北宫远穿着玄色的衣袍站在他前面,峻削的脸上隐隐有些笑意。

  朱佑樘收敛心神笑笑准备同北宫远回去,北宫远伸手将臂弯上搭着外袍披到朱佑樘身上,说:“晚间花丛露水大。”

  朱佑樘这时候才看到北宫远原来是带了外袍的,心上原本紧绷的着一根弦被北宫远拨的生疼,昆仑山的冰雪冰冻了万年,遇到北宫远之后他才觉得昆仑的冰雪太过寒冷。

  自从周太后知道朱佑樘很喜欢邵贵妃生的四皇子朱佑杬后,便时常叫邵贵妃带着孩子去仁寿宫坐坐,朱佑樘去仁寿宫请安时没少和胖嘟嘟一团紫的朱佑杬玩儿。

  仁寿宫里,北宫远穿着东宫大太监绯红绣云燕补子的圆领袍子,肃了手站在门口,他看着朱佑樘弯了腰笑着从袖中变出一些新鲜的小食逗睁大眼睛看着朱佑樘笑的朱佑杬。

  当年在明教朱佑樘还是沐听雨的时候,他也最喜欢从袖中变出一些新鲜玩意儿逗神教中的孩子们开心,一点没有大护法的架子,一张脸什么时候都笑的温柔。那时候朱佑樘在神教中人缘最好,不论大人小孩儿都喜欢他。

  北宫远又看着朱佑杬扑通一下扑上朱佑樘的小腿紧紧抱着,小屁股圆滚滚的坐在朱佑樘的鞋子上。

  屋子中大人小孩儿笑成一团。

  他小时候是没有在自己家中看见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的,那时候家中穷,弟弟妹妹常年吃不饱饭,地税负担大,他童年记忆最深的是被烟熏的黑糊一片的泥墙和父母永远弯下去劳作的身体……

  自从北宫远当上明教的教主后从前的回忆便鲜少涌出,愤恨已消,不平已去,如今对于情爱的执念都因为没有心变得浅淡,他淡淡将视线扭向窗外,如今这般思量或许是因为他开始老了吧。

  周太后宫中的大太监刘昌站在北宫远身边,平素灵力活泛的一个人今日站在北宫远身边总透着股子紧张。

  突然一直看向窗外的北宫远眼睛微微眯起,身边的刘昌凑近了北宫远低声说:“教主。”

  北宫远微微点头,在刘昌的掩护下默默退出大殿,在北宫远掀开门帘的离开的一瞬间,朱佑樘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了下北宫远的背影后,继续和朱佑杬玩儿的开心。

  北宫远出去后,径直走向仁寿宫后殿一处种满了百年老树的僻静处,陆不平戴着普通小公公的帽子遮住了一头白发,见到北宫远出现低声禀报:

  “教主,今日早朝商辂率重臣弹劾汪直,奏折中说汪直年幼,未谙世事,止凭韦瑛等主使。我们要加快速度了,若是汪直失势怕对我们不利。”

  北宫远沉着脸点头。

  陆不平说:“教主将此事交给属下来做吧。”

  北宫远此刻已经转身打算离开,听到陆不平这样说也仅是点点头。

  陆不平送北宫远回去时,正碰到朱佑樘出来送邵贵妃和朱佑杬出仁寿宫,他看着四岁的朱佑杬被奶妈抱着却挣扎着要扑向朱佑樘嘴角挂起一个冷笑。

  朱佑樘爱怜的摸摸朱佑杬的小手,身后侍候的李荣将一食盒的小食递给朱佑杬的奶娘:“殿下为小殿下备的新鲜吃食,既然小殿下喜欢便多拿些。”

  邵贵妃近来对朱佑樘戒心减少,见朱佑杬喜欢朱佑樘的小食也没有拒绝,笑着向朱佑樘道了谢带着朱佑杬出了仁寿宫。

  朱佑樘笑着将邵贵妃等人送走,扭头回仁寿宫时看见北宫远和北宫远身边的伪装的陆不平,没有在意直接回了仁寿宫。

  晚上朱佑樘来到纪妃所在的寿昌宫陪纪妃用晚饭,刚坐下寿昌宫宫外吵吵嚷嚷的。

  纪妃看了眼身边的大宫女:“去看看,吵吵什么,太子还在呢。”

  没等大宫女出去已经有人破门而入,吓得大宫女连退两步,两个摸样凶狠的太监直接闯了进来。

  朱佑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眼神冷冷一撇门口众人:“谁借了你们胆子敢硬闯寿昌宫。”

  两个太监冷笑,其中一个偏瘦的太监高高举起一个卷轴:“有圣谕,带太子朱佑樘往乾清宫。”两个太监身后是一队禁军。

  纪妃一脸惊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这么兴师动众用禁军。

  朱佑樘看了下形式,整个寿昌宫已经被禁军的火把照的通亮:“走。”说完走出寿昌宫。

  纪妃一把拉着朱佑樘满脸焦急:“不能去啊!”

  朱佑樘苦笑,这眼前的阵仗哪里容他拒绝。

  朱佑樘身边的李荣虽是一脸惊愕还是凑上前问:“可要告知张公。”

  朱佑樘想想点头。

  纪妃松开朱佑橖的手忙冲身边的大宫女说:

  “快去仁寿宫请太后!”

  大宫女点点头跑了出去。

  去乾清宫的路上虽然多了禁军看守,但朱佑樘的太子仪仗却还是能用,一路上朱佑樘都在想发生了什么事,蒙古人又打进来了?

  不久到了乾清宫,乾清宫外也是灯火通明,锦衣卫和东西厂的人都在,在进去的路上还有一些阁臣在陆续走进。

  朱佑樘更是不明白了,由人带着刚进入乾清宫,便听见万通的声音:

  “太子德行不正残害手足,当立废之!”

  已经夜晚,乾清宫的宫门大开,四周被锦衣卫死死把守着,锦衣卫们将左手牢牢按在左腰绣春刀上,视线全都放在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太子身上。

  十三岁的年纪,已经长得快要同寻常的青年一般高大,太子淡黄的蟒袍穿在太子身上越发显得他身态树立,君子端方。

  朱佑橖停在宫门口等待宫人通传,仰起头视线缓缓落在乾清宫的宫门匾额上,渐渐的视线又挪在夜晚中一轮明月下黑如剪影的宫殿檐角上。

  “殿下,皇上命您进去。”一位小太监出来躬身向朱佑橖禀告。

  朱佑橖扭过头微微颔首,抬脚进入乾清宫,脚迈过乾清宫的门槛,一阵穿堂夜风刮过吹得朱佑橖袍脚飞扬,宽袖鼓动,他的身后一轮明月明亮异常。

  朱见深坐在龙座上,他和他的大臣们看着朱佑橖神色淡淡缓缓走进乾清宫,举手投足间气度高远,心情复杂,最不喜欢的儿子偏偏最有才。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jī)。“臣列中参与听政的翰林院庶吉士谢迁轻轻叹口气,他身边的刘建只听他说这一句就明白他的心意。

  太子朱佑橖便如同那绿竹连绵中的君子,可惜,世道不容君子。

  朱见深的身边站着怀恩、汪直、万通等人,万通等人已经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摸样,汪直面无表情,只有怀恩看向朱佑橖满脸担忧。

  “太子,你可知错?”朱见深沉下脸反问朱佑樘。

  朱佑樘仰了头,眸光澄澈,语气朗朗:

  “儿臣不知。”

  “今日你将有毒的点心赠与四皇子,四皇子险些命丧你手!”朱见深还没有说话万通已经急匆匆的跳出来指责朱佑橖。

  他身边的汪直斜斜的看了万通一眼,微微皱了眉,这样粗俗跳手跳脚的人,若不是沾了万氏的光哪里会站到这乾清宫的大殿上。

  朱佑橖听到朱佑杬中毒有些吃惊,担忧朱佑杬的安危反问万通:

  “佑杬如今如何?”

  万通冷笑:“幸好发现的及时才没有让你得逞。”

  朱佑橖听到朱佑杬没有大事微微松口气,他看上朱见深认真说:

  “佑杬虽与儿臣非一母同胞,却也是儿臣的亲弟弟,儿臣已经是太子断不会对幼弟下如此狠手。”

  怀恩偷偷看了朱见深一眼,只见朱见深虽是沉思摸样,他却知道朱见深在万氏多年教唆之下废太子的心意已经成型,连忙走出身来跪在朱见深身边:

  “陛下是亲眼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当年太子殿下在贵妃宫中中毒险些薨了,救醒后说不计较就不计较,这般心善仁厚的人哪里会害四殿下,请陛下千万要明察!”

  朱见深看着跪在座下的怀恩犯了难,怀恩是太监,十五岁进宫,如今在宫中已经住了五十多个年头,十多年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让怀恩已经成为一个说话不得不让皇帝认真考虑的人。

  东厂厂督尚铭看着已经有些白发苍苍的怀恩冷笑着说:“怀公,皇上已经不小了,不用您在这里教皇上怎么做。”声音细声细气。

  怀恩抬起头看着尚铭,冷冷说:

  “还没长成个人呢,宫里的规矩都让你就饭吃了?跪下!”

  尚铭脸色一变,看了看朱见深的神色又看看自己身边没有帮话的人,乖乖的跪在怀恩身边,心里却在暗骂,老东西,且让你几日。

  一直不怎么说话朱见深扭头对汪直说:

  “你怎么看?”

  汪直一掀披风按着刀跪在朱见深面前,冷着脸回答:

  “四殿下的确是吃了太子宫里的东西才中毒的……”话没说完阁臣中以商辂为首的文臣哗哗跪倒在殿中:

  “汪直此人喜杀好虐,好大喜功任由韦瑛等人大兴冤狱,臣等以为此人意见不可取。”

  汪直扭头看向商辂脸上的不屑毫不掩饰:

  “大人还没有听完本督的意思,怎么就知道本督的话不可取?”

  商辂横眉待要站起身,见朱见深摆了手阻止了商辂:

  “汪直,你继续说。”

  汪直行礼:“是。”

  “四殿下的确是吃了太子宫里的东西才中毒的,可太子殿下却坚持说他没有命人下毒,为了防止有奸险小人陷害太子殿下,不如将此事交给刑部负责。”

  太子这个案子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好接,若是万通的人接了,结果下来商辂等文臣或是怀恩等不满意一定会上奏弹劾,反之也一样,掰扯来掰扯去没完没了,不如一开始就将这事情扔开。

  刑部尚书董方不乐意了,他年底就要致仕了,若是此刻接了这案子有点什么事,他连个安心晚年都没有,连忙走出来跪下:

  “今年各地洪涝灾害频繁流民甚多,刑部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接案子了,更何况臣年事已高实在有心无力……咳咳。”最后几声咳嗽简直是撕心裂肺。

  朱见深看着董方老朽的摸样心烦的挥挥手命他退下。

  万通笑着奏禀朱见深:

  “皇上,锦衣卫人手充足不怕麻烦,将这案子交给臣吧。”

  臣列中的谢迁着急了,交给万通,太子纵然是被冤枉的也会变得板上钉钉,甩了袖子就要出去被人一把拉了袖子扯住:

  “希贤你这是什么意思?”谢迁瞪着刘健。

  “平日最是你刘希先最为敢言,如今怎么却贪生怕死,太子还是我们学生呢。”谢迁义愤填膺。

  刘建无奈的说:“我是说我们两人力量不够,等等阁老,若是阁老没动静我们再一起上前。”

  谢迁看看他甩开刘建抓着他的袖子,默默扭头继续看着朱佑橖那里的动静。

  一群人争个没完没了,反倒跪在地上的犯罪嫌疑人像是个凑热闹的外人,朱佑橖看着眼前大殿内吵吵嚷嚷的乱样默默闭上眼神养神。

  乾清宫外,北宫远默默看着殿中朱佑橖挺直腰板跪着的背影对陆不平说:

  “你竟然用给朱佑杬下毒逼皇帝废太子。”

  陆不平还在得意:

  “我觉得这个方法很好,把几方人都搅进去了。教主你看,文臣、宦官、万氏,这不是已经一锅粥了吗?”

  北宫远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他了解朱佑橖对朱佑杬的心意,若是被朱佑橖知道他们为了逼得以怀恩为首的太子党联合西厂和文臣派逼宫竟然下毒险些害死他最疼爱的弟弟……

  陆不平什么都不知道,让陆不平负责这件事的人也是他,只怕这个锅还要他来替陆不平背。

  乾清宫的灯换了一盏又一盏,众人讨论的话题由朱佑樘毒害皇四子转变为废太子。

  最后在众方人的妥协之下由西厂厂督汪直接了朱佑樘的案子,朱见深下令暂时将朱佑樘关押文华殿。

  走出乾清宫后朱佑樘身后多了两班人,一班是东厂,一班是西厂。

  乾清宫外灯火通明,被人带出去的朱佑樘一眼看见乾清宫外站在一旁的北宫远,北宫远绷着一张脸,看到朱佑橖出来快步上前几步,将手中准备的披风为朱佑橖披上,朱佑橖笑着安抚的拍拍北宫远的手,迈步要走却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膝盖受不住踉跄几步。

  北宫远一把将朱佑橖背在身上,心中许久不见暴虐渐渐重新涌上心头。

  朱佑橖歪着头,看着北宫远峻削的侧脸上杀意越来越明显,不明白北宫远生气什么。

  跟在不远处的陆不平看着北宫远的神色越发心惊,当年北宫远还没有随朱佑橖回京,那时候朱佑橖在安定州被阁老万安和万氏安排的人伏击险些死在安定州时,北宫远就是这副神情。

  陆不平看着在夜色中北宫远背着朱佑橖越走越远,他就觉得北宫远在京中忍了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他开始觉得北宫远一直在等着,等着某一天将所有的罪过朱佑橖的人扒皮抽筋杀个干净。

继续阅读: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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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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