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水流而下，两岸是青山，山峦重重叠叠，掩映着远处的天空，让人看不真切。
花了一下功夫找这个不是明确的小寨，张九尘耗时三个小时，不禁哭笑。
他没有带上张岩，浒洲市里面还有些危机需要张岩去看顾，这件事情又不能让常人知道，难免有些瞻前顾后。
小舟渐渐靠近岸边，搁在岸边的底越来越浅，到了离岸差不多还有三米多的位置，张九尘没有停留，脚下一点，轻轻松松从船上飘下来。
“你是那个张先生？”
有草丛遮挡的地方，一个头戴布巾的苗女出声道。
她看向张九尘的表情带着羞怯，似乎多说一句话都要脸红了一般。
“你还是快些离开吧，我们山长已经说过了，不允许外来人再靠近一步。”
张九尘讶然，“前不久就来过，山长连我也开始拦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山上是说不允许任何陌生人进寨子？”
张九尘一笑，“我以为我不是陌生人。”
他的话说完，女人顿时局促起来。
仔细算来，张九尘确实不是陌生人。
“你不用着急，我看你们山长此时好像正是需要我的时候，不如你叫个人去通传一下，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像是被说服了，点了点头，朝着一个方向喊了一句，“小怪物，快来。”
张九尘目睹她叫人的全过程，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从她之前出现的地方再次出现。
小孩身上穿着一件破夹衣，今天这个时候，手脚确实干净的，看那泡的发白的手，估计是在水里面泡了很长时间。
脚上穿的还是竹藤做的鞋，是苗寨的一大特色，虽然如此，但是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即使浒洲四季如春，却还是能让人微微感到一点寒冷。
冻得有些发红的脚指头无可是从的缩在一起，好像是要找个微暖的地方躲起来，可惜就算是往鞋子里面钻，也阻挡不了那寒冷。
这孩子似乎格外的不抗冻，至少比起熟悉这些的苗寨人来讲，他就显得格格不入。
“春秀姑姑，什么……什么事？”
声音是出奇的稚嫩，保守估计他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你去叫山长，说前几天的客人来了，就问要不要请过去。”看到他出来了，春秀的脸色和善了许多。
那小孩怯怯地看了张九尘一眼，然后低着头，“……好。”
等他抓着衣服跑远了，春秀再看只有他们两个人，脸上顿时又开始不自在。
张九尘出奇的安静，他这种人，要想看出一个人的心中所想其实是一件简单的事，只是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他并不会那么做。
春秀又转到那篓子衣服前面去，这个时候洗衣服的人不多，零星只有几个。
张九尘问道，“那个孩子是你侄子？”
春秀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是，他们都叫我姑姑。”
一般在一个村庄里面，同姓的家族里面总会有几个长辈。
这些长辈或许不是德高望重，也可能只是因为年岁和家庭条件而出名。
“那那个小孩，他叫什么名字？”
春秀诧异地看着他，显然，她以为刚才就知道了，“他没有名字，我们就只叫他小怪物。”
说着还没有等张九尘问，他就开始一五一十倒豆子一般往外说，“小怪物一出生就没了妈妈，我们也不知道他父亲是谁，最后是我接手养了他，他以前行为举止都很古怪，老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候却又像是在和谁说话，这种情况还是等他大一些了才好一点。”
春秀一脸恐惧，显然还是被吓得不轻。
张九尘不解，这个好像也不是能让人直接把一个小怪物的名号按在一个小孩子身上的理由吧！
果然，春秀继续道，“之后又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他老是半夜起来吃东西，这让我的家人很害怕，因为那些吃食都是供给蛊神的，他那样不尊重蛊神，是会遭到报应的……”
春秀明显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说出来的话乱还没有什么价值，那个小孩一定是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九尘偏头想了一下，又问了一下对方的八字。
既然这个春秀知道的那么清楚，小孩的八字应该也知道才是。
“八字？这个我得想想。”
她看着张九尘，心里升起无限的期待来。
她想了一会儿，半天才从旮沓角里翻出记忆里的盲点。
可张九尘听完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卜算，反而是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上次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见过你，所以你也应该没见过我不认识我猜对。”
春秀的脸皮变得僵硬，站在水岸前很不自然。
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张九尘却有话要说。
“我没见过你，所以不知道你是不是春秀，但是拦着我不让进寨，这个主意还是打错算盘了。”
谁知刚才还有些扭捏的春秀此时讽刺一笑，“少天师还真是自视甚高，可惜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没有第一时间越过我，那就是失败。”
张九尘眼神一利，他确实没有在发现问题的一瞬间把这个女人揭穿，但他也只是想搞清楚这个女人要做什么，现在看来，对方分明是对苗寨充满着恨意。
之所以拦着张九尘，只是怕他搞破坏。
虽然这个担忧明显多余，张九尘早就一巴掌把春秀拍开。
脚下用力，只稍稍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之前山长的地盘。
今天院子里面没有那些妇女做织布活，连道路两旁的树都带着萧索的味道。
“咯吱——”
“你来的不是时候。”苗月状态不是很好，面容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
她左右站着两个张九尘上次没有见过的女人，两女呈现守护姿态，只要张九尘一有异动，她们袖中的毒物，绝对会朝张九尘奔来。
“我以为我来的正是时候，能解山长是燃眉之急。”
苗月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声音阴森古怪，张九尘却不怕。
“你随我来。”她转身就走，张九尘想了一下，对方就算是埋伏，他也是不怕的。
张九尘缀在后面，走道上时不时能看到受伤的村民。
如果不是早就心有准备，可能此时还在想这里面会发生的事情。
“到了。”
掀开的竹帘里传来一阵腥臭的气息，张九尘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