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茗，备用U盘我已经传好啦。但我找不着进你们住处的巷子了。这条老街边上的巷子多得跟蜘蛛网，我完全忘了刚刚怎么跟你们进去的。我就在大路口等你们吧。”伍寻阳给雷茗打电话。
想这两姑娘每次夜班晚归时，应该都是壮着胆子，提着一口气，一溜烟儿地跑回住处的吧？
云英为了节约生活开支，是在古城深巷中租的老房子。通往房子的巷子又深又窄，野猫野狗经常突然从身边窜过，把人吓得惊魂动魄。晚上若再撞见个流浪汉什么的，就算人家没有什么恶意，也够把姑娘家吓个半死的。
伍寻阳暗暗决定：作为朋友，雷茗以后下夜班他有责任送她回家。想到这，他不但不觉得是负担，反而还有一份期待。
伍寻阳正暗筹着，雷茗和云英出现在他视野里了。
三人进了足浴城二楼的技师休息室。薛老板坐在沙发上臭脸以待，刘炎在一旁哈着腰伺茶弄水。
刘炎一回头看见雷茗三人，忙迎到云英跟前假惺惺地说：“你也真是一时糊涂了吧？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何必在薛老板跟前耍心机！现在人家上门投诉，说你勾搭老板不成恼羞成怒，故意用火罐造成烫伤。喏，律师都带来了。”
和云英拉着手的雷茗明显感觉到一把怒火紧紧地拽在云英的拳头里，几欲窜出来。
雷茗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安抚了一下云英的手背，然后笑着对刘炎道：“刘领班，谢谢你愿意帮员工解决困难。这会儿摊上了这么大个难事，你倒是快想想办法怎么帮呀。”
刘炎在沙发边上坐下，端着个架子说道：“刚才我也跟薛老板说过了，按店里规定，员工有这种行为的话当月工资扣发，当年奖金扣除，再请自谋出路。我们这是个正规的大足浴城，讲的就是规矩和口碑。至于薛老板那边·····”刘炎把脸转向了沙发中央的那个男人。
“我已经到医院做过检查，开好伤残证明了。至于医疗费、怠工费、精神损失费，我律师会跟你们谈的，我今天来，就是要云英小姐当面道个歉。”
“对对对，道个歉，大家还是朋友。”刘炎站起身把云英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你就道个歉，跟薛老板交个朋友。薛老板宽宏大量，也许就撤回起诉，你也不必赔偿一大笔钱了。”
云英鄙夷地看了刘炎一眼，甩开了他的手。
“既然是赔偿顾客、开除员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你们老板在场呢？”伍寻阳问。
“我想咱们能私了就私了，不必惊动老板。若云英愿意道个歉，咱们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嘛。”
“好，那咱们就私了！”雷茗上前一步，来到刘炎和薛老板跟前问道：“刘领班，你的上头还有老板，足浴城这碗饭你要吃吧？薛老板，你的身后还有家庭和公司，声誉你要吧？如果饭碗和名誉对你们很重要的话，那我们先来听个故事。”
录音笔打开了，刚刚薛老板住处录下来的故事并不新鲜，甚至有点无聊。嘶嘶的电流声把空气摩擦地越发干燥。
薛老板低头摩挲着他大拇指上的玉指环沉默着，似乎在合计着什么。
“故事你们也听完了，”雷茗把录音笔往茶几上一扔，说道：“录音笔就留给你们了，一万元的精神损失费请24小时内转到云英的工资账号上。”
薛老板恶狠狠地抓起录音笔放进口袋里，然后阴着脸对刘炎道：“录音笔我拿走了，赔偿费只能你来出了，不然你们老板也会听到这个故事的，那你就保不住经理的职位了，而我最多不过向家里人认个错。”说完带着律师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炎的脸都灰了。
雷茗三人虽然打了个“胜战”，却也无心庆祝，草草在街边填饱了肚子，伍寻阳便赶到兼职的广告公司去加班了。
雷茗陪云英漫步在苏城的护城河边。河上游船往来不绝，西风不时传来船上甜蜜的歌板和导游极具感染力的解说。雷茗将目光从眼皮下的草径转向暮色中的河中央。
船客适意江风中，斜阳憔悴卧长波。
半江玫金叠细浪，几点沙鸥逐晚潮。
“雷茗，这一两天我就要回老家了。”云英把雷茗从遐思中唤回。
“我懂，不然我也不会让刘炎和薛老板出一万块钱私了。你肯定不愿再呆在足浴城和刘领班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你这是在帮我筹路费呀。”云英解嘲道。
“对于别人无意的过失，可以选择原谅。但对于蓄意的伤害，还是要让对方付出点代价的，要不坏人的气焰就更嚣张。你这一回，啥时候再来苏城呀？”雷茗拉住云英的手问。
“在苏城呆了三年，一睁开眼就是抱着别人的脚伺候。多美的城市风光啊，我都没有好好欣赏过一次。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这里，没想过，也不敢想。在这里没有什么记忆，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