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还是不理世子呢?”
春浅趁着春杪打开门的功夫,望一眼正屋里头,向她打听正屋里的事。
她已有许久没有近身侍候世子了,也没机会去正屋。
春杪还要出去,没细想她话里的意思,“别胡说,世子和世子夫人好着呢。”
“哼,你如今倒是忠心。”
春浅低头做活,没好气讥讽。
春杪见她最近越发不爱动了,天天就是待屋里,也不知做什么。
这么下去,只怕陈嬷嬷不高兴。
“咱们做奴婢的,不都是靠主子赏饭吃吗?”
春杪撇撇嘴,嗤笑道:“也就你上赶着往上靠,结果换来什么?也没见留你在屋里侍候。”
春杪不喜欢听她这样说话的语气,又见她最近越发连陈嬷嬷吩咐的事都不做,不禁为她担忧。
两人都是从临春院出来的,有几分交情,念着那几分交情,春杪平日没少劝她。
如今见她又拿出这幅样子,还当是以前在世子身边的时候呢?
今时早就不比往日,她若再不收敛,别说是管栖云轩的陈嬷嬷不高兴,只怕府里的主子也不高兴。
她这些日子冷眼看来,世子对世子夫人那是真的好。
实在不愿看春浅到最后落不得好。
只怕她那些心思,最后都成空,讨不到好便罢,把世子夫人得罪了,日后也没她的好日子。
便好心劝她:“咱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便说两句讨嫌的话,你千万要听。”
春浅不在意地撇撇嘴,没答话。
春杪道:“你还是尽早灭了那些心思罢,好好伺候,等过一年半载,求主子放出去,自行婚嫁岂不是好?”
可春浅岂肯听从?
心思让春杪拆穿,又臊又气,“腾”的一把站起来,把手中的活儿扔到篾子里,冷笑道:
“不过得了新主子两天青眼,就摆起架子教训人?告诉你,你想端着主子的身份教训我,还太早了罢!等你当了这半个主子再来给我摆脸子!”
春杪本是好心,让她这炮仗似的一通叱骂,心里委屈至极,咬着唇,眼眶瞬间就红了。
又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住回嘴:“你这是不识好人心!别以为大家看不出你的心思,人家不说,不过是在背后笑你罢了。我.....”
若不是以前两人最亲近,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可谁知她却是这样的态度。
罢了,人各有命。
春杪说到委屈处,忍不住抹了一把泪:“你就当我放屁吧,以后你想做什么,那是你的事,我再也不会多嘴半句。”
说着捂脸冲出门去。
留下生气的春浅,坐了一会儿,又拿起方才扔下的针线活继续做。
这是她给世子做的毛领,以前世子身上用的,毛领、护膝、衣裳等等,都是她准备的。
今年还没给世子做呢。
世子用惯了她做的,必定不会嫌弃。
“春杪怎么了?”
沈妍一早去书房那边听府里婆子来汇报事情,这才刚忙完,回来就看到春杪捂着脸跑过去。
“许是跟哪个小丫鬟争执了?”
青菱瞧她一下就跑得不见了人影,皱着鼻子胡乱猜。
沈妍还要出府去,便没再继续追问。
她那天只留了三日的药,这几天府里忙,都没机会出去,不知道袁伯伯这几天怎么样了。
“把给袁伯伯的毛领和护膝带上,咱们出府去。”
“好嘞。”
毛领和护膝是青菱熬了两天赶做出来的。沈妍那点手艺,只能给青菱打下手。
青菱很快收拾好东西,用布包成包裹。
主仆俩出了府,就直奔春花巷沈宅而去。
京生看到是沈妍和青菱,原本迷茫的目光陡然一亮,忙把两人迎进屋里。
沈妍环顾一眼,没见到袁伯伯出来,便问京生:“袁伯伯这几日可好?”
京生黑白分明的眼中,泛起一丝水雾,点点头,又摇摇头。
沈妍见孩子如此,暗道不好,忙急步往屋里去。
屋里还有大夫,看到沈妍来,忙起身来见礼:“见过世子夫人。”
沈妍心中诧异,这大夫还知道她是谁。
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袁伯伯,他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沈妍心口一紧:“袁伯伯他怎么了?”
大夫叹一口气,看一眼跟进来的京生,见孩子亦是用那期盼的眼眸看他。
他心知瞒不过,这才道:“袁老伯能拖到现在,全口自身的毅力撑着,实属不易。”
沈妍怔怔站了一会儿,悲从中来。
袁伯伯,他还能等到圣上还他们清白吗?
大夫已经尽力,但他病入膏肓,已经无力回天,只得劝两人:“老夫的药只是吊着他一口气,还望世子夫人和小郎君节哀,早日做好准备。”
这是让他们准备后事呢。
沈妍轻轻点头。
她不知大夫的来历,但看病总要给钱,忙让青菱给大夫付银子,却让大夫拦住:“世子夫人不用客气,老夫是受人之托,岂能收夫人的钱。”
沈妍怔松片刻,是谁知道她把袁伯伯祖孙俩安置在这儿?
“不知是哪位贵人?还请大夫告知,也好让我日后道一声谢。”
大夫倒也不隐瞒:“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世子夫人无需客气。”
原来是太子殿下。
怪不得那天谢清韵会说那样的话,想来是太子殿下跟她提起过。
“老夫先走了。”
大夫留下几服药,便背着药箱走了,连沈妍付给他的诊金都不收。
“爷爷,您感觉好点儿了吗?”
沈妍和大夫说话的功夫,京生看到床上的爷爷动了,忙跑过去。
袁政睁开眼睛,问孙儿:“是不是沈夫人来了?”
“嗯。”
京生点点头。
没一会儿,送走的大夫的沈妍也进了屋来。
“给阿妍添麻烦了。”
袁政见她来,忙挣扎着坐起来。
“袁伯伯快别这么说,为着京生,您也要好好养病,把身子养好。”沈妍见他客气,忙让京生扶着他躺下。
袁政摆摆手,他的身子如何,他心里有数。
“我一把年纪,死不足惜。只遗憾没有在有生之年,找到京生妹妹。”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京生虽说只有十一二岁,却已经厉过生死,眼神是超出他年龄的坚毅:“爷爷,您放心,我长大了,以后我来找妹妹。”
他这几天衣不解带照顾爷爷,心中其实已经猜到结果,却坚强的没有掉一滴眼泪。
袁政看着孙儿坚定的小脸,心中欣慰:“好,有你这句话,爷爷便是死了,也能瞑目。”
他解开身上的衣裳,从里头小心翼翼取出一包东西交给沈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