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成掐了掐眉心，嗓音依旧沉哑，“过来。”
蒋宇沉默片刻，往门口看了眼，穆先成道，“反锁着。”
蒋宇走到穆先成面前，弯腰看着他，“穆先生？”
穆先成的眼黑的发沉，蒋宇又开始烦躁，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穆先成捏了下蒋宇的脸，轻哼，“不情愿？”
“口臭。”蒋宇说，“熏到您了。”
蒋宇干干净净一张脸，黑白分明的眼透彻，穆先成放开蒋宇，“行了，去吧。”
蒋宇松一口气，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返程，穆先成在这个时候非逼着跟他做，蒋宇身上肯定会留痕迹。
走出门，冷空气扑面而来，蒋宇深吸一口气。太阳爬过山坡，微微颤颤挂在天空，夹着阳光的空气冷冽。
蒋宇去洗脸碰到了女记者，她朝蒋宇笑笑，“早。”
蒋宇对好看的女孩一向是礼貌有加，微笑以对，“早。”
蒋宇嗓音清越，他不笑的时候冷峻让人不敢靠近，但是一笑起来眉眼都绽放光彩，女记者一愣才回神，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早上水很亮，我去帮你找点热水吧？”
“谢谢，不用了。”蒋宇道，“没那么娇气。”
远处有人喊她，女孩才道，“那我过去了。”
蒋宇礼貌点头，洗了一把脸漱口的时候看到穆先成站在房门口隔着一段距离看他。蒋宇差点把水咽下去，吐掉水找到纸巾擦干脸。
穆先成走了过来，蒋宇说，“要热水么？”
穆先成没说话，打开水洗脸，蒋宇凑了个没趣，便不说话了。
雨是停了，但来路塌陷，车不能过。早上镇长就带人去抢修，早餐是村里人送过来，蒋宇喝着白粥又陷入了沉思。
“喏，给你个鸡蛋。”蒋宇抬头就撞入女孩弯弯的眼睛里，她笑着把一个鸡蛋放在蒋宇面前，脸上酚红。
穆先成的女士优先规矩，今天早上所有女孩都有鸡蛋。
蒋宇没回过神，“谢谢。”
随即就看到了对面穆先成阴沉的脸，蒋宇喉咙滚动，远处有笑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笑他。蒋宇低着头喝粥，含糊道，“我不喜欢吃鸡蛋。”
女孩没听清，转身就跑了。
蒋宇喝完粥，看到穆先成还在吃饭，就把鸡蛋放到他面前。
穆先成抬眸，“嗯？”
蒋宇站起来，也不看穆先成，“你吃吧，我出去看看情况。”
路是十一点才修通，蒋宇松一口气，明天能赶回去。穆先成跟周海打过招呼，晚上周海也发信息过来说让他自己安排时间。
别人客气，蒋宇可不能把客气当真。周海有多厌恶潜规则上位的人，蒋宇比谁都清楚，他进部队训练就被周海提点过。
回去的路上蒋宇依旧和穆先成同车，上车蒋宇打开水喝了一口，刚要找个舒服的位置睡觉车窗被敲响。蒋宇看到窗外女孩的脸，他迟疑了几秒降下车窗。
“蒋宇，你有微信么？”
“没有。”蒋宇立刻就明白过来，道，“你有事？”
“今天要回B市，不在镇上留。”言下之意，现在不留联系方式就没机会了。
蒋宇点头，“那注意安全。”
女孩脸涨的通红，半晌才说，“我走了。”
女孩离开，蒋宇升上车窗靠在座位上。
“很招女孩喜欢？”
蒋宇的皮立刻就绷紧了，倏然回头看穆先成。
穆先成似乎没看到蒋宇的表情，吩咐老董，“开车。”
车开出去，蒋宇踌躇许久，开口，“我知道分寸。”
“你最好知道。”穆先成深邃黑眸落在蒋宇身上，“之前你怎么样我不管，跟我这期间，不要招惹其他人。”
蒋宇脸上火辣辣的烧，即使穆先成不说，他也不会招惹。就他这样，他也嫌脏呢。
穆先成再没有跟蒋宇说话，靠在座位上闭目。
蒋宇原本想睡的心思被穆先成一下子就搅和了，他一路上坐的端正，眼睛看着前方的路。车开了五个小时到县城，已是下午，穆先成忽然睁开眼。
“停车。”
老董靠边把车停下，穆先成道，“下车。”
蒋宇回头，他知道这话是跟自己说的，但是穆先成这脾气也太阴晴不定了吧，早上还好好的，转眼就变了。
蒋宇没有立即下车，他看着穆先成。
穆先成蹙眉，“还不走？”
蒋宇有些烦，很怕哄穆先成，他没有哄人的经验。
“我下去抽根烟。”前面老董说。
穆先成没应也没拒绝。
老董识趣的下了车，蒋宇面上才好一点，想了一会儿伸手握住穆先成的手。也只是握着，没有其他动作。
“干什么？”
“生气了？”蒋宇试探着问。
“生你个小兔崽子的气？”穆先成冷哼。
蒋宇看到穆先成那张脸，很多话都说不出来。你他妈既然是GAY就长的姑娘一点，这么阳刚谁哄的下去。
“你最近还过来么？”蒋宇问道。
“过来干什么？”穆先成居高临下审视蒋宇，“嗯？”
蒋宇咳嗽一声，忽然按住穆先成压在车玻璃上俯身就亲到他的嘴唇上，潦草的一亲，转头就去拉车门。
“那我先走了。”
人没走出去，穆先成反身压下蒋宇，伸手拉上车门，吻就落了下去。蒋宇被亲的嘴唇都麻木了，脑袋里一片空白。穆先成手从他的裤子里抽出来，拍了拍蒋宇的脑袋，“穿好衣服下车。”
蒋宇腿软，手忙脚乱的穿衣服，看到穆先成抽纸擦手。他脸上烧的更狠，整理好衬衣，匆匆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慢着。”
蒋宇回头，心里仍是惶惶，生怕穆先成下一刻就把他按在车里上了。
穆先成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个盒子递给蒋宇，“带给老周。”
蒋宇抱着盒子，嗓子发干，“嗯，还有其他的话么？”
“滚吧。”穆先成皱眉，蒋宇到现在都不主动，他养这么个东西干什么？成天给他添堵，“碍眼。”
蒋宇下车，不远处的老董快步走了过来，看了看蒋宇点头，转身上车。黑色轿车绝尘而去，风吹过，蒋宇身下发凉。
蒋宇低头看了看盒子，是一瓶酒。
蒋宇先回酒店洗澡换衣服，才赶往剧组，开机仪式已经过了，官宣上没有蒋宇。周海怕蒋宇捆绑营销，他也最烦营销，所有官宣全没带蒋宇。
蒋宇是晚上九点到剧组，接人的是负责后勤的中年女人，她看到蒋宇拖着行李箱，“怎么没带助理？”
“过几天过来。”
“跟我来吧。”
蒋宇被带到酒店，她把房卡给蒋宇，说道，“我姓常，叫我常姐就行，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谢谢。”蒋宇拖着行李进房间，房间在最里面，只有一方小窗户，狭小逼仄。
“那我先过去了。”
“导演睡了么？”蒋宇问道。
“睡了，明天要早起定妆，你也早点睡吧。”小演员有些花花肠子的想方设法接近导演，常姐见多了蒋宇这样的，也就没有客气。
房间不止狭小还潮湿，没有空调，蒋宇打开窗户。换上睡衣坐在床上点了一支烟，打开手机发短信给刘峰，“帮我联系个人。”
很快刘峰电话就打了过来，蒋宇先关上窗户，再去浴室打开了水才接通电话，刘峰说，“联系谁啊？哎对了蒋宇，你跟穆总去D县了？”
“你怎么得到的消息？”蒋宇弹落烟灰，靠在墙上，“刚回来。”
“央视有个记者发了你的照片，什么时候播？”
“不知道。”蒋宇咬着烟，半晌呼出烟雾，白色烟雾冉冉升起融进了空气中，“你让刘旭签个人。”
“签谁？”
“陈茜，前一段参加过歌王。”
“我查查去，没听说过这号人。”
“你想想办法让刘旭出面把人签了，别透露是我的意思。”
“这是什么人？”
刘旭是GAY，不会碰女人，把人放在刘旭那里最合适。
“回头跟你说。”蒋宇拿下烟，“公司最近怎么样？”
“周柏估计要爆，他顺利进入五十强，网上评价非常好。徐少答应给一个前三的位置，周柏的声音有特点，大赚是必然。”
“嗯。”蒋宇不否认周柏的才华，他只是不想太早露出锋芒，毕竟树大招风。但刘峰强行把人签下来，蒋宇也不希望做赔本买卖。
“到六月，分红就能把你的房子还上。”
几百万的房子抵押了几十万，蒋宇赌上了身家。
“那不急。”
“这个人必须签么？”
“刘哥，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蒋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一荣俱荣。”
刘峰没说话，从蒋宇卖房押上这个公司，他就知道自己被捆上了船。
“这人我有用，用好了我们一起飞黄腾达，用不好，我毁了你也不会好过。”蒋宇把话说到了明处，“想办法把我们撇干净，其他的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你真是——”刘峰一时间找不到话，半晌才叹口气，“行，我去办。”
“梁天翔那边还盯着么？”
“嗯，盯着。”刘峰说，“我们拍到梁天翔和经纪人在一起，要不要曝光他？这个经纪人可是有夫之妇。”
“离婚了，曝光也影响不了梁天翔什么。”蒋宇说，“继续跟，不要打草惊蛇。把他最近一个月的动向先发给我，回头我再跟你说这件事。”
“还有，梁天翔确实吸毒。”
蒋宇是第二天见到周海，他把酒送给周海，还未开口周海一拍他的肩膀，眯着眼笑了起来，“有心了。”
周海爱酒，穆先成给他准备的又是好酒。
蒋宇刚要解释是穆先成要他带过来，身后脚步声，随即听到王铮的声音，“周导。”
蒋宇回头看到一身军装的王铮走了过来，他已经换上了剧组的衣服，他看到蒋宇就皱眉脸色瞬间很难看。
“蒋宇你还没拍定妆照吧？”周海知道王铮和蒋宇不对付，说道，“去忙吧。”
蒋宇朝王铮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王铮从裤兜里抽出手，看了蒋宇一眼，才面向周海，“他送的？”
周海耸肩，这酒蒋宇也找不到，估计穆先成借蒋宇手送的。他叫助理过来，把酒交给助理，揽着王铮的脖子，“别老跟那孩子过不去，人又没惹你。”
“看不起他那趋炎附势的样。”
周海松开王铮，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什么？”
“会他妈投胎。”周海收回手，“去看看场地。”
王铮瞪了周海一眼，“我的也不是爹妈给的，我靠的是实力。”
在这个圈子里有实力的人也不少，能顺到王铮这地步的也没几个。他不用削减脑袋去抢角色，自然有导演来求着他。
王家，就是他最大的靠山。
“行，你全靠实力。”
王铮活动脖子冷哼一声，“能跟金主塞进来的花瓶一样？”
周海啧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军事题材后面得有部队的支撑，王家在这里面有发言权，以后用着王家的地方还多着呢。
都得罪不起。
蒋宇换好衣服被拉去拍了一早上的照，其实拍不拍并没有多大关系，官宣不带他玩，拍照就是走个过场。
王铮和周海去看场地，找不到人影。蒋宇并没有接到任务，待在酒店里把剧本倒背如流。他就这么百无聊赖的混了两天，周海才通知他进组，已经拍完一场戏。
蒋宇换好衣服进剧组先看到了邢飞，邢飞穿着军装异常帅气，她在剧里饰演他们的教官。这场戏是他们被挑到特种部队，第一次见到邢飞。
“飞姐。”蒋宇点了点头。
邢飞笑着抬起下巴，“别怕。”
蒋宇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怕。”
旁边的周海看的头疼，手里握着本子在原地转了两圈。
周海不怕王铮和邢飞出岔子，他们两个都是一手调教出来。其他人周海都能随便骂，但蒋宇，穆先成的人，不好随便骂，又是个花瓶。
“蒋宇。”
蒋宇立刻回神，跑过来，“周导？”
“台词背了么？我给你准备了文替，不行就让人上。”周海拉着蒋宇到场地，指着操场上的圈，“你就站这里，我不需要你有什么演技，别出错就行。”
蒋宇咽动喉咙，点头，“我知道。”
“不要抢镜，找好你的位置，尽量不要拖其他人的时间，懂么？”
蒋宇脸上火辣辣的烧，依旧点头，他没有辩驳。
“有什么不明白现在问我。”
蒋宇摇头，这场戏在他脑袋里过了无数遍，蒋宇倒背如流。蒋宇是半道入行，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他演过戏。
“确定没问题？”
蒋宇点头。
“在片场我有时候脾气有点大，你别放心上。”
“没事，你随便骂。”蒋宇说，“我是新人，有很多地方不懂。”
周海心不在焉，对蒋宇实在不放心。但到这一步也没有其他办法，又给蒋宇讲了一遍，“台词我跟你过一遍，你就两句话。王铮的话落，你再开口。”
周海抬头看天，再不开拍就很难取景。
“各部门注意了。”周海走回去，偏头吩咐副导演，“都准备好了？”
“是的。”
周海又看了蒋宇一眼，坐回去，手压在下巴上，“让他们开始。”
这一场戏是邢飞来新兵营选人，王铮看她是个女人出口调戏，两人当场过招。蒋宇的台词确实不多，他的角色比较腼腆，刚进军营就被欺负，王铮罩着他。
所以在过招的时候，他比较紧张，只有一句台词是阻止王铮打架。
从站到自己的位置，蒋宇就入了戏。蒋宇入戏还是很快，以前有一个导演夸蒋宇就是他入戏够快。
邢飞目光如炬扫视这群新兵蛋子，忽然下面有人低笑，随即听到一句美女教官。立刻抬眸直射过去，冷着脸指着王铮，“出列。”
蒋宇站在王铮身边，立刻用眼神看过去，表情有着担忧。他演的角色性格温吞胆小怕事，连看到自己兄弟犯错被罚也不敢回头。
“刚刚说什么？”
“报告领导。”王铮梗着脖子，他演技确实好，把兵痞演的活灵活现，他声音慷锵有力，“你长的很美。”
邢飞抬脚就踹，一脚把王铮踹跪在地上。
全场瞬间寂静，下一刻导演喊了卡，工作人员全跑了过去扶起王铮。原本的套招是王铮还手，不知道怎么他就没动。
邢飞皱了下眉，“没事吧？”
王铮推开助理站起来，周海没起身，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半晌后拿着扩音器喊了一声，“还能拍么？”
王铮挥开助理，“能。”
“一镜二次。”
一镜到底，王铮和邢飞也是老搭档，老戏骨。这样的拍摄根本不是问题，周海前面几秒注意力在蒋宇身上，一镜拍完，周海被带进戏里，已经忘记这个人的存在。蒋宇融合的太好了，他完全就是那么个人。他的表演不夸张，不突兀，就那么平静的把这个角色演活了。
反倒是王铮一直不在状态，周海看回放，怎么看都不满意，总觉得差点。
他也说不上来哪里的问题，卡到第六次，周海扔下剧本站起来，“王铮你过来。”
邢飞扔给蒋宇一瓶水，蒋宇拧开喝了一口，站了一早上口干舌燥。他目光落在周海身上，竖起耳朵听他们讲戏。
“感觉不对你懂么？”
“你想要什么感觉？”
周海一时间也形容不出来，手停在空中始终落不下去，他想要什么感觉。周海目光转了一圈落在蒋宇身上，蒋宇扬起头喝水。
“蒋宇。”
蒋宇差点呛到，放下水跑向周海，“周导。”
“你跟王铮对场戏。”
“演谁？”蒋宇目光里闪烁着光亮。
周海原本是想激发王铮的戾气，看到蒋宇湛亮的眼，“你想演什么？”
“我试试铮哥这个角色行么？”
王铮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周海倒是乐的看热闹，这都中午了，再不结束今天就不能拍了。他嗤的笑出声，不以为然，“好。”
“跟铮哥对戏么？”
王铮脸上带着嘲讽，“你以为你是谁？”
蒋宇偏了下头，目光一下子就变了，他扯起嘴角笑的特痞，“你有男朋友么？”
周海原本看热闹，忽然表情就变了，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去，抬手示意其他人不要靠近。王铮脸色顿变，挥拳就砸了过去。蒋宇偏头避开，人就往王铮身上贴，王铮恼羞成怒。转眼间两人就过了十几招，最后是蒋宇先弱了一招人被王铮反剪压在地上。
“王铮！”周海回过神，立刻出声。
王铮也反应过来，松开蒋宇，阴沉的脸居高临下看着蒋宇。蒋宇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扬眉站了回去。
“痞劲儿不够。”周海说，“你刚刚的戏太正了，缺点江湖味。”
王铮转着眸光，眼落到蒋宇身上，蒋宇已经敛起情绪，走到邢飞身边拿起了地上的水。他更喜欢王铮的角色，但现在的蒋宇，他没资格去拍男一号。
一个配角还是用身体换来的。
蒋宇把水喝完，王铮调整好情绪，“再试一次吧。”
周海再看蒋宇表情全变了，这小子可不单单是长的好看。刚刚那股劲儿太惊艳了，他的长相偏冷峻，高岭之花。可演起来痞子，完全没有违和感。
最后一遍，王铮找到感觉，他们终于顺利的拍完了这一场戏。
蒋宇在周海面前强行表现，自然是得罪了王铮。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离王铮十万八千里，尽量不和王铮正面接触，惹不起还躲不起。
下午还有一场戏，蒋宇演的白面书生能被选进特种部队是因为枪技好。百发百中，蒋宇到片场就开始准备。
早上那一场戏之后，周海一句话都没说，他看走眼了。蒋宇实在挑不出来错，王铮拿着两瓶水递给周海一瓶，阴沉着脸坐下来打开水喝了一口，眼睛看着不远处摆弄枪的蒋宇。
蒋宇原本就长的好看，在军营训练的时候，蒋宇是高冷的帅。现在要进入角色，他就换了一种儒雅的俊秀。
“有空和他多聊聊。”周海把水放在一边，端起自己的保温茶杯喝了一口，“秦铮这个角色需要一些江湖气。”
王铮这个人有演技，原本挺能放得开，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大约是有蒋宇在这里比着，他今天端的厉害。
“烦他。”王铮灌了一大口水，转头盯着周海，“真不能换人？”
他越看蒋宇越烦，已经影响到他的心境。
“他做错了什么？”周海抬眸。
王铮声音卡住，直视周海，一时间没说话。
“王铮。”周海放下茶杯，目光沉下去，“你看不起他，觉得他是靠关系上来。他跟你拼演技拼实力，有什么问题？”
王铮捏着水瓶，手指上的筋尽显。
“别太过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蒋宇在部队学过射击，周海这人非常认真，道具枪和真枪比例重量是一模一样，蒋宇趴在地上架着枪。他是因为射击被选入特种部队，他在拿到枪的时候心态应该是坚定，这是他的长项。
下午蒋宇和邢飞有一场对戏，邢飞怕蒋宇紧张，蒋宇趴在地上调整姿势的时候她走过去，刚碰到蒋宇的肩膀。蒋宇侧身避开，仰面躺在地上枪口就对准了邢飞，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邢飞一怔，蒋宇也回过神，他刚刚沉浸剧情里连忙收起枪放在一边，“飞姐。”
“很紧张？”
蒋宇抿了抿嘴唇，他的表情线条是柔和的，“有点。”
邢飞拍了拍的胳膊，“没事，拍不好老周才凶，你状态还不错，老周不至于骂你，别怕。”
蒋宇没什么可怕，他刚刚是进入角色的情绪。但面对邢飞，蒋宇总是多了份柔软，“谢谢飞姐。”
邢飞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好看，英气逼人，“你一直叫我飞姐，我以为自己多老呢，叫我邢飞吧。”
“好。”蒋宇也笑，他笑的时候特别耀眼。邢飞怔了下，才站直，“好好调整心态，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很好。”
“谢谢。”
邢飞对蒋宇印象非常好，她也听过一些传闻，但那些东西在她耳边过去就算了。她在这个圈混了十年，什么人没见过？蒋宇并非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贸然出头。”邢飞走出去两步，停住，回头看着蒋宇，“你的努力都看在眼里。”
下午蒋宇和邢飞的对手戏一条就过了，挑剔如周海也没找到蒋宇的毛病。站位台词动作，无可挑剔，他小细节抓的非常好。
蒋宇拍完自己的戏份就坐在一边看其他人拍戏，王铮又陷入了卡中，一场戏卡了十次，打破了王铮一直以来的记录。他拍戏从来没出过这样的问题，周海最后忍无可忍，叫起蒋宇，“你先回去吧。”
蒋宇没回过神，周海有些烦躁，掐了掐眉心，“嗯，早点休息，明天有你的戏份。”
戏里蒋宇和王铮还是兄弟，掐成这样，怎么兄弟？周海有些头疼。他越看这王铮越是奇怪，蒋宇在戏里算男四号，至于影响他这么深？
王铮也是烦躁，看到蒋宇离开才松一口气，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水还回去，看向周海。
周海很无奈，挥挥手，“最后一次，不行就收工。”
王铮这次倒没出差错，明显的放开了。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拍完这场戏，周海更加头疼了。
明天王铮和蒋宇有对手戏，总不能每次都把蒋宇清出来，他的戏里也不存在替身到换脸的地步。
收工后，王铮脱掉脏兮兮的外套扔给助理，大步往场外走。周海叫住王铮，走了过来，“晚上叫蒋宇一起喝酒。”
王铮脸色陡然变了，“不去。”
“你怕蒋宇？”
王铮猛地回头直视周海，“你说什么？”
“你不去就是怕他。”
王铮的脸阴晴不定，夕阳下显得格外诡异。
“你们在戏里是兄弟，以后还有对手戏。”整个剧组都知道王铮和蒋宇不和，周海很头疼，这俩人怎么拍？
“跟那种人做兄弟。”他冷笑。
“哪种人？”周海冷下脸。
他们对峙许久，王铮揉了一把脸，“行，我去，你烦死了。”
说完大步就走。
周海也烦死了，王铮这脾气越来越大少爷，比刚出道那会儿差远了。
蒋宇洗完澡换上衣服，接到周海的电话。
“晚上过来我房间。”
前面有穆先成的潜规则，蒋宇脑袋嗡的一声，以为听错了，“去您房间？”
“对，过来喝酒，尽快来。”周海挂断了电话。
蒋宇脑筋转的飞快，系好衬衣扣子，拿起手机往周海的房间去。周海的房间在顶层，蒋宇在电梯里碰到了王铮。王铮换了套休闲装，斜睨蒋宇。
蒋宇立刻就要退出电梯，王铮居高临下看他，“别耽误我时间，进来。”
蒋宇简直想和王铮打一架，皱了下眉走进去，看到电梯上楼层显示的是顶层，顶层只留了一个房间，导演住的。他也是去找导演？蒋宇忽然觉得自己好笑，又不是所有人都是GAY。他真的是被穆先成折腾出毛病了，看谁都像会潜规则的。
电梯很快就到了顶层，蒋宇让王铮先出去，王铮瞪了蒋宇一眼，大步走出去。果然是走向了导演的房间，蒋宇也跟过去。
门被打开，导演助理说，“周导在里面，你们进去吧。”
蒋宇看王铮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估计早知道这么回事。心里不明就以，人还是进了房间。房间里已经摆上了菜和酒，周海看到他们招手，“过来。”
王铮先过去坐下，蒋宇朝导演点点头也坐下。
周海拿起酒杯要倒酒，蒋宇说，“我来吧。”
他给三个酒杯都倒上酒，周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叫你们两个过来呢，就是喝喝酒，聊聊戏。”
蒋宇放下酒瓶，依旧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电影是需要交流，是一个团队协作，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自己能撑起一整部电影。”
王铮端起酒一饮而尽，看着蒋宇。
蒋宇被看的莫名其妙，王铮半晌才黑着脸，“倒酒啊。”
操你爸爸！
蒋宇忍着怒气给王铮倒上酒，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辛辣的酒入胃，蒋宇才压下那火气。
周海取出一支烟点燃，手指上夹着烟继续开始长篇大论。整整说了二十分钟，蒋宇听明白了，他希望王铮和蒋宇关系处好。
蒋宇低头吃饭，他酒量好，陪着喝了一瓶酒，面不改色。
王铮只是喝酒不说话，这里大概只有蒋宇能吃下饭。这个没心没肺的，王铮想到他当着自己面撒尿，就想把蒋宇按在地上捶一顿。
他们两个不吃，蒋宇把第二份米饭吃完，说道，“你们不饿么？空着胃喝酒伤身。”
“你助理不给你弄吃的？”周海忍不住问，他们下午都吃过了饭。
“没带助理。”蒋宇抬起头，忽的笑了起来，有些羞涩，“我工作不多，要助理也没用。”
周海一时间哑言。
片刻后，他盛汤给蒋宇，“回头我问问看有没有闲人，给你安排个。”
“不用了，我能处理。”蒋宇双手接过汤，“谢谢周导。”
王铮又喝了一杯酒，起身，“我先回去了。”
周海脑壳都气炸了，蒋宇连忙放下筷子，“我送送铮哥吧。”
王铮瞪他，大步出门，蒋宇紧追上去。
“铮哥。”
王铮回头，拧眉盯着蒋宇，不耐烦道，“说。”
“我只是想拍好这部戏。”蒋宇说，“今天中午我不知天高地厚有得罪之处，希望您能原谅我。”
说完他鞠躬，态度诚恳。
王铮又陷入了烦躁，根本不想搭理蒋宇，“说完了？”
蒋宇长出一口气，直起身注视着王铮，“拍完这部戏，以后在任何场所，只要您在场我都不会出现，我保证不会再碍你的眼。机场那个事不是我干的，我如果有踩着您上位的行为我不得好死。”
王铮看着蒋宇，他脊背挺的笔直。站在走廊里，身后是灯光，他目光黑的发亮。对峙了大约有半分钟，王铮收回视线，“希望你能做到。”
王铮离开，蒋宇叹一口气，其实讨厌一个人真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蒋宇单手插兜站了一会儿，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周海，他挠挠头，脸上不是很好看，“周导。”
“你也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有你的戏。”
蒋宇说不出多余的话，他朝周海鞠躬，转身走向楼梯。从楼梯往下面走，蒋宇走了两层一脚踹在墙上。
电话铃骤然响了起来，蒋宇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是穆先成。深吸气，强行把怒火给压回去，他掐了掐眉心，接通电话的时候声音软了下去。
“穆先生。”
“吃过饭了？”
“嗯，刚刚在周导那里吃的。”蒋宇不想走了，他蹲在楼道里把手盖在脸上，心里难受极了。
“戏拍的怎么样？”
“还挺顺利。”蒋宇说，“导演很照顾我。”
“现在在哪里？”
蒋宇不敢让情绪泄露出来，他很烦躁，索性坐在楼梯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开口道，“出来抽根烟，楼道里。”
“受委屈了？”穆先成听到蒋宇的声音不对，他走到窗户边看着遥远处的黑暗，问道。
“没有。”蒋宇觉得自己很可笑，“有点感冒，鼻子塞了。”
穆先成那边沉默，蒋宇顿了下才接着说道，“您回B市了？”
“只要你还跟着我，就不用怕任何一个人。”穆先成嗓音很沉，“我不是摆设。”
“我让你别惹事，没让你怕事。”
蒋宇把头靠在墙上，闭上眼手里捏着烟，很长时间，他才开口，“谢谢，我知道。”
穆先成短暂的沉默，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蒋宇掐了掐眉心，点燃香烟。他深吸烟雾，闭上眼。握着手机的手很紧，喉结滚动。他一支烟抽完，沸腾的情绪才压下去。拿起手机又打给穆先成，响到第二遍穆先成才接起来，“说。”
蒋宇把烟头摁在地板上，握着烟头，“没事，您别多想。”
穆先成直接挂断电话。
操。
蒋宇烦躁的不行，又点了一支烟，不知道穆先成闹什么别扭。
蒋宇抽到一半，再次打穆先成的电话，这回接的很快。
穆先成低沉嗓音落过来，带着怒意，“想死呢？”
“周导给你打电话了？”
“想说什么？”穆先成不耐烦。
蒋宇把大半根烟摁灭，捏着烟头，咳嗽一声才叹气，“王铮——过了那个劲儿就好了，也没什么事。这部戏我戏份不多，也没多长时间。”
王铮恐同，也看不起潜规则上位。从跟王铮见面，他就很明显的表现出来。
蒋宇说不出更多的话，他也不能辩解，他什么都做了。活该被人看不起，有些东西蒋宇逃避不了。
电话那头打火机的声音，大概穆先成在抽烟。许久后，穆先成开口，“最后问你一遍，需要帮忙么？”
“不用。”蒋宇说，“我能搞定。”
“那好。”
穆先成挂断了电话。
蒋宇没有再打过去，他还有用得着穆先成的地方。怕得罪穆先成，刚刚才连着打了两个电话。
这次穆先成的话给了他定心丸，蒋宇不怕穆先成这边出变故。
同性恋这个词，蒋宇不陌生，但他惧怕。
蒋宇狠狠揉了一把脸，拿着烟头下楼。他走上这条路，就回不了头。
晚上蒋宇难得的失眠，他下楼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瓶酒，进门的时候老远看到王铮。蒋宇立刻退出去，绕到后门上楼。
蒋宇喝完一瓶酒，才有了睡意。
第二天他和王铮有对手戏，蒋宇今晚上必须要睡着。第二天早上蒋宇先到片场，蒋宇演的角色贴近他本人，不需要怎么化妆。
他走出化妆间的时候碰到王铮，蒋宇朝王铮点了点头，王铮看了蒋宇一眼，转身大步就走。蒋宇在片场晃了一圈，也没什么事干，他就帮场务搬了两箱东西过来。
“蒋宇。”周海到片场就看到蒋宇在帮忙布景，抬眉，“过来。”
蒋宇小跑过来，他一笑整个世界都明媚起来，露出贝齿，“导演。”
“干什么呢？”
“闲着没事，帮弄下道具。”
“剧本看的怎么样？”
蒋宇点头，跟着周海往里面走，“挺好的，都背好了。”
周海停住脚步回头看蒋宇，想到昨天晚上蒋宇面对王铮赌咒发誓时候的样子，很难描述他当时的感受。
周海沉默半晌，点头，“好好背背台词，以后路还长呢。”
“我会的，谢谢导演。”
九点半开始拍今天的第一场戏，蒋宇和王铮的对手戏。蒋宇演的角色在剧里是个受气包，他唯一的特长是射击，除此之外就只有懦弱。
蒋宇再次被欺负忍气吞声，王铮就爆发了，拉着他到训练场，几次把蒋宇撂倒又命令他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最后直到蒋宇还手，一拳打翻了王铮，他才满意。
王铮的情绪太外放，没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劲儿。卡了两次，蒋宇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鼻子。
周海把本子拍在桌子上，拿着扩音器喊道，“王铮你行不行？演技被狗吃了？这都不行滚回电影学院重修去！”
周海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王铮被骂的阴沉着脸，但始终没说出话。
“再拍一条，不过今天都跟着你耗到晚上。”
初夏的天气，烈阳之下，三十多度。几十号人目光灼灼盯着王铮，王铮接过水狠狠灌了一。
“化妆师补妆。”
重新进入镜头，蒋宇活动脖子，冲王铮笑了一声，“铮哥，真那么想打我，马上下戏了我不还手让你打可好？别耽误拍戏。”
他声音不大，只够让王铮听见。
王铮脑袋嗡的一声，但很快就回神。
蒋宇又补了一刀，“不敬业。”
王铮一拳挥向蒋宇，蒋宇立刻就还手，两人没有招数，最本能的打架方式。拳头往对方身上招呼，工作人员惊呼立刻要上去拦，周海喊了一声，“都别过去，让他们打！”周海拉过椅子重重拍在地上，“我看他们能打出什么花样！”
王铮踹了蒋宇一脚，蒋宇翻身膝盖就顶在王铮的肚子上。王铮身体蜷缩，蒋宇下一刻拳头擦过王铮的脸砸在训练场地面上。
他们一上一下，王铮看着头顶的蒋宇，蒋宇忽的扯起嘴角笑了下，黑的渗人的眼因为这一笑显得有些邪魅。非常短暂，蒋宇就恢复以往冰冷的模样，起身伸手到王铮面前，“铮哥，得罪了。”
王铮晃了下神，挥开蒋宇的手才站起来。
他们两个滚了一身的土，王铮带了两个助理，他们扑过来给王铮整理衣服。蒋宇也不想管身上的灰，走到角落取了一瓶水拧开仰头一口气喝完，捏扁水瓶扔进垃圾桶。
“给你们五分钟调整时间。”周海开口，“五分钟后开始拍。”
蒋宇坐在小凳子上点了一支烟，他很少在这么多人面前抽烟，但现在他忍不住，他快疯了。他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他把自己压的快爆炸了。
一根烟抽完，蒋宇起身漱口，整理好衣服走向了镜头。
再次碰到王铮，蒋宇闭眼深吸气，睁开眼，他又变成了那个懦弱胆小的傻大个，白面书生。
王铮恍惚了一下，听到action，他也很快就入了戏。越来越顺，他恨铁不成钢，他希望的兄弟不是这样。
“打我啊！”
蒋宇摔在地上，眼睛发红。
“站起来！”他指着蒋宇。“别他妈跟个娘们似的。”
蒋宇猛地站起来扑向王铮，一拳砸翻了王铮。
“卡。”
蒋宇还没从戏里出来，他整个人的情绪还处于一个愤怒的状态。他不是娘们，他是个男人。
人被拉住，蒋宇回神看到副导演。
王铮捂着鼻子从地上站起来，嗤笑一声，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他揍了蒋宇一早上，蒋宇打他一拳，也算公平。
“医生过来。”
“别！”周海还坐在位置上，敲了下桌子，“继续拍。”
原本的剧情里没有流鼻血，王铮和蒋宇同时回头，对上周海的视线。
“清场。”
第二场戏是个长镜头，非常意外，王铮和蒋宇没有卡，顺利的拍完。周海盯着画面，若有所思。
王铮被随队医生拉过去检查。
周海才站起来目光落在王铮身上，王铮看蒋宇的眼神不太对。
他们在训练场拍了一个月的戏，打过一架后，他和王铮就再没有发生过冲突。井水不犯河水，两人拍对手戏的时候勉强能凑到一块，拍完掉头就走。
两看两生厌。
拍完训练场的戏，他们要进山拍戏一个半月。
与此同时，蒋宇再次上了头条新闻。他参与的慈善活动，全国瞩目，过去的大多是商界人士，只有两个明星。一个是陈松，在央视担任重要职务。另一个就是默默无名的蒋宇，而且蒋宇名下有捐款信息。
蒋宇顿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跟这些大佬站在一起了？
刘峰借机推波助澜炒作，水军引导，蒋宇立刻被炒成了某二代。进山前一天蒋宇看到这些信息，立刻打电话给刘峰，刘峰接的很快，“蒋宇。”
“停止营销。”蒋宇直截了当，“适可而止。”
刘峰知道蒋宇说的是什么，解释道，“你这个电影拍时间太久，这期间你又没有曝光度，会被人忘了。”
“炒到现在这个程度正好，不要过度消费。”蒋宇想了一会儿说道，“不会没有曝光度，老实点，会有人送资源。”
“谁答应了你什么？”
蒋宇皱眉，很快就松开，“给我招个助理，要女的，靠谱点。”
“行。”
“对了，不要太丑。”蒋宇颜控，实在受不了太丑的人。
“……行！”
“上次的事查的怎么样？”
“梁天翔做的几率很大，但没有证据。我们既然和梁天翔有仇，不如搞梁天翔吧？把他那些料放出去，能恶心死他。”
“千万别，你捂的严实点，实在忍不住去买水军给梁天翔营销。”
“我操，有病吧？给他买营销？”
“对。”蒋宇眯了眼，他要的不是梁天翔声誉受损，他要的是梁天翔的命。“让他膨胀，要么你就什么都别做，千万别碰他的负面新闻。”
“你真是——”刘峰后半段话没说出来，叹口气，“听你的。”
挂断电话，蒋宇拿了一支烟，刚要点燃，电话响了起来。蒋宇拿起手机看到来电，目光沉下去，拿掉烟扔在桌子上，走到窗户边接通，“穆先生。”
“在什么地方？”
“酒店。”蒋宇听着这话怎么有些不对。
“我让老董去接你。”
蒋宇一怔，“您过来了？”
“嗯。”
操，明天进山拍戏信号全断，今天穆先成过来这不是意图很明显？
“您在什么地方？我现在过去。”剧组人这么多，穆先成的车那么有特点，尽管现在有不少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蒋宇还是自欺欺人，总觉得不在众人面前坐上穆先成的车就不会有人发现自己是穆先成养的。
蒋宇挂断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换了一套休闲T恤，搭配牛仔裤。在一楼碰到邢飞，邢飞招手，“蒋宇。”
蒋宇连忙摘掉口罩走过去，“飞姐。”
“干什么去？”
“有点感冒，去买点药。”蒋宇揉了揉鼻子。
“我去叫队医？”
“不用了。”蒋宇说，“明天就走，今天都挺忙的，医院就在前面我过去看看就行。”
“用陪你过去么？”邢飞还是不放心蒋宇。
“谢谢飞姐。”蒋宇笑道，“我又不是小孩，能照顾好自己，你忙吧。”
邢飞耸肩，长的好看又乖巧的男孩子，总是容易惹人怜爱，“需要帮忙打我电话。”
“行。”邢飞对蒋宇很好，蒋宇能感受的到。“谢谢。”
“既然生病，晚上吃饭你就别过来。”邢飞一指周海住的地方，吐槽道，“周导太能喝，跟他吃饭就不得安生。”
“好。”
“邢飞。”身后一个声音，蒋宇回头就看到了王铮，他穿着军绿色短袖，迷彩长裤显出姣好的身材，斜视蒋宇冷哼一声。蒋宇朝邢飞点了点头，转身大步就走。
越过王铮，话都没说，走出酒店拦了辆出租车。
王铮脸色更难看，阴沉着脸，“操，他什么意思？”
邢飞掩饰不住笑，摊手，“如你所愿。”
邢飞转身上楼，王铮回头盯着蒋宇离开的出租车，目光阴沉。
穆先成约的是酒店，蒋宇在酒店附近下车，左右巡视找到一家花店走了进去。十分钟后，蒋宇在酒店门口碰上老董。
老董看到蒋宇就把烟掐灭，走了过来，“过来了？”
“董哥。”
老董笑着打量蒋宇，“你上去吧。”
蒋宇很不喜欢老董的打量，但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点点头。蒋宇上楼，穆先成喜欢住顶层，电梯在十一楼停下。蒋宇走出电梯，过去敲门。
酒店环境一般，小镇上能找到环境好的酒店也难，蒋宇听到门里有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他就跟穆先成对上视线，穆先成穿纯黑色衬衣，一如既往的西装长裤。黑眸扫过蒋宇，蹙眉，“怎么黑了？”
“晒的。”蒋宇进门反手关上门，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还要进山，回来估计会更黑。”
穆先成回头，目光落在蒋宇手上，“什么？”
蒋宇连忙把外面的包装纸取下来两层，露出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脑袋来，“花。”
穆先成嘴角动了下，眯眼目光危险，“送我的？”
蒋宇点头，抬头看着穆先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路过花店，很漂亮就带了一束。”
这熊孩子给他送玫瑰，蒋宇想什么呢？很欠揍了。
穆先成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审视蒋宇。蒋宇把外面的包装纸扔在桌子上，只剩下很单薄的一束花，他连配的草都没要，非常干净的玫瑰。
穆先成一直觉得红玫瑰俗艳，不讨喜。
蒋宇拎着花站在面前，黑白分明的眼干净透彻，说不出的高贵冷艳，显得玫瑰花也可爱起来。蒋宇和穆先成见面什么都不带不合适，但是带什么呢？穆先成不缺钱。太差的东西又跌份，想了想，花最合适，“我以为你会喜欢。”
到底谁给他的错觉？穆先成会喜欢玫瑰？穆先成抬手半晌后落在花上，摸了一把，皱眉，“还成。”
谁他妈要你送玫瑰！
蒋宇往后退了半步，靠在柜子上，顺手把花也放上去。眼睛注视着穆先成，他笑了下，嗓音很轻道，“那您喜欢什么？回头我去找。”
人猛地被按到了墙上，穆先成的手垫在蒋宇的后脑勺，没立刻撞到头。穆先成低头碰过蒋宇的嘴唇，蒋宇看到他眼里的暗火，浓烈而外放。
“穆先生。”蒋宇嗓音哑了下去。
“嗯。”他抱住了蒋宇。
异常的激烈，他们从玄关做到卧室。蒋宇每次爬上穆先成的床，都担心再也没命下来，窒息般的疯狂。
终是结束，蒋宇趴在床边抽烟，穆先成去洗澡。水声隐隐从里面传出来，蒋宇掐了掐眉心，看着白色烟雾飘散，融进空气中。
如果不开灯，忽略穆先成那种过于硬朗的脸，蒋宇还是能忍得下穆先成。毕竟他技术还是不错，不粗暴的时候，蒋宇也能舒服。
身后开门的声音，蒋宇回过头。穆先成裹着浴袍出来，他的头发还是湿着，黑色发丝滴水。胡乱擦了一把，穆先成抬腿上床坐在另一边，嗓音依旧低沉沙哑，“去洗澡，出去吃饭。”
蒋宇咬着烟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他隔着烟雾看穆先成。看的有些糟心，穆先成还是穆先成，还是那个硬朗的男人。他又不会变成妙龄姑娘，他要是个姑娘蒋宇能死心塌地对他好，但他不是，睡的时候眼一闭就过去了。如今睁着眼，他就很看不下去。
这么个糙老爷们，几分钟前他怎么在心里生出还能忍的念头呢？
蒋宇收回视线，继续抽烟，“等会儿，累，快死了。”
穆先成拉起被子盖住蒋宇，这小子跟他睡过几次，现在一点形象都没了。拿出手机查看信息，手落在蒋宇的腰上，“去山里多久？你最近黑了不少。”
他喜欢白净的蒋宇，太黑就没劲儿了，穆先成也是颜控，太丑的没兴趣。
蒋宇任由他摸，他知道穆先成不会再做。
“一个多月，山里条件不好，会更黑。”
“防晒做好。”
“做再好也没用，那种环境。”
穆先成俯身过去，低沉嗓音从后面落过来，卷着热烘烘的阳刚气息。“再黑我把你扔非洲，与黑人为伍。”
“那我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不黑啊，男人戏都这样，得吃苦。拍感情戏不黑，不过得和人亲近。”蒋宇避开穆先成的吻，回头对上穆先成深邃的黑眸，终于是问出了这句话，“您愿意啊？”
蒋宇接下来肯定是要接戏，接什么戏？怎么接？他有目标，但能不能拿下来。蒋宇在赌，赌穆先成的在意程度，他不能直接伸手要。
穆先成拿掉蒋宇手里的烟探身按灭扔进烟灰缸，手穿过腋下到前面，“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蒋宇忽然呼吸急促，趴在床上，“穆先生……”
许久之后，穆先成松开蒋宇，抽纸擦手。蒋宇生涩的不行，快枪手，穆先成不想打击他也就没说出来。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人跟别人亲热，亲热戏我接受不了。”穆先成起身，拍了拍蒋宇的腰，“起床，别赖着了。”蒋宇再瘦下去，穆先成怕在床上把他折腾散架了，蒋宇太瘦弱。
蒋宇脑袋嗡嗡的响，还在回味刚刚。他到底是年轻，经历的事儿少。穆先成一撩拨，他就受不住。蒋宇趴在床上闭上眼，很长时间才找回声音，睁开眼，“相比之下……我也更喜欢拍男人戏。”
穆先成并没有立刻回应，“想不想出去吃饭？不想出去我让老董送过来？”
“嗯。”蒋宇情绪缓和，声音正常起来，“出去还得换衣服，累。”
蒋宇重新闭上眼感受余韵，额头上那根筋跳了跳，他想要的剧本穆先成能碰到。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提一次。
晚饭清淡，倒是符合蒋宇的口味。蒋宇给穆先成盛汤，穆先成看了蒋宇一眼，蒋宇下了床就又恢复冷清模样。
“穆先生。”
穆先成接过汤，拿起勺子慢条斯理的喝汤，蒋宇道。“你不喜欢我黑？”
“不如白好看。”
“也不一定。”
穆先成眯眼，并没有继续跟蒋宇废话。蒋宇要真黑丑黑丑，穆先成肯定不会再要他，谁睡的下去？
吃完饭穆先成没有再碰他，蒋宇明天要回剧组，这几天有裸上身的戏，总得给蒋宇留几分面子。
蒋宇在刷微博，穆先成电话响了，他走到露台接电话。蒋宇隐约听到他叫穆沐的名字，蒋宇有些羡慕穆先成，他有女儿，有可以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蒋宇恍惚了一下，他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有孩子什么都没有。
穆先成进门的时候看到蒋宇坐在沙发上抽烟，又是乌烟瘴气，他拧眉把手机扔在桌子上，“烟掐了。”
蒋宇抬头看到穆先成阴沉的脸，老实掐灭了烟。
穆先成转身往里面走，道，“进来睡觉。”
蒋宇揉了揉鼻子，起身先去洗手间刷牙漱口，才回到卧室。上次他们同床之后，穆先成发现床上多个人并没有多难受，便容忍蒋宇上他的床。
蒋宇掀开被子上床，穆先成放下手机斜睨他。
“穆沐现在好么？”蒋宇没忍住，问道。
“嗯，已经出院了。”穆先成躺下去，掐了下蒋宇的脸，注视着蒋宇的目光沉了下去。
蒋宇对上穆先成的视线，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你女儿很可爱。”蒋宇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见她。”
穆先成上次警告他的话，蒋宇还记得。穆先成若有所思，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收回了手。
“我明天得早起，你要嫌吵的话我睡外面？”蒋宇拿起手机调闹钟。
“废话那么多？”穆先成面色不悦，“睡你的。”
翌日蒋宇醒来的时候穆先成已经在穿衣服，他拿起手机看了眼视线，早上五点。蒋宇坐起来穿衣服，以前大多是他醒来的时候穆先成已经离开。这个场面还是很尴尬，蒋宇穿上裤子。穆先成目光落到蒋宇身上，修长的手指系上衬衣扣子，“王铮还欺负你？”
蒋宇进洗手间洗漱，门没关，“井水不犯河水，躲着他就没事了。”
“欺负你的理由呢？”
蒋宇刷牙的动作一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恐同。”
穆先成表情阴沉下来，没有再说话。
蒋宇洗好脸出来，看到他，“你几点走？”
“现在。”穆先成拉过蒋宇把他抵在墙上忽然就亲了下来，异常的激烈，亲的蒋宇又开始飘。穆先成松开蒋宇，揉了揉他的头发，“用送你么？”
蒋宇摇头，他按在洗手池的上发紧。
“拍完戏我过来接你。”穆先成捏了捏蒋宇的脸，“少抽点烟。”
他摸过蒋宇的手心，没发现有新伤。
“嗯。”
“行了，走吧。”蒋宇找到手机拿着出门，外面天将亮，阴沉沉压在头顶，这个小镇寂静。偶尔有出租车，蒋宇伸手拦车。
穆先成站在窗前看蒋宇离开，把烟按灭。
“穆先生。”老董进门，“走了。”
穆先成看到玄关处扔着的玫瑰花，顿住脚步，“把这个拿着。”
穆先成大步离开，老董看到桌子上的玫瑰，惊的下巴都掉了。
蒋宇赶早回剧组，就是怕碰到剧组的人，不好解释。结果也是巧了，等电梯的时候就和王铮碰上了。
两人对上视线，蒋宇顿觉头疼，点了下头就往电梯里走。人被拦住，王铮审视蒋宇，“去哪里了？”
蒋宇皱眉，关你屁事？
他看着王铮，脸色沉了下去。
随后王铮就看到蒋宇耳后的吻痕，他的表情顿时变了，收回手跟蒋宇拉开距离，“离我远点，恶心。”
蒋宇猛地回身抓住王铮的衣领就把他按在了墙上，蒋宇目光全冷下去，“你说什么？”
王铮眼睛猩红，想挥开蒋宇没成功。蒋宇抬起下巴，他目光阴冷盯着王铮，半晌后，忽的笑了起来，“王铮，就算我是GAY，我也看不上你。你放心，我挑食。”
王铮的脸刷的一下通红，死死瞪着蒋宇。
蒋宇松开他，转身进了电梯。电梯门阖上，王铮一脚踹在墙上，他恶狠狠的骂了一声操。
蒋宇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手压在额头上。许久后，蒋宇放下手坐起来点了一支烟，他阴沉着脸抽完烟，起身换了套衣服，收拾行李。
早上八点，他们在楼下集合。蒋宇走在后面，拖着行李箱，周海先看到蒋宇，回头吩咐助理去帮蒋宇拿行李。
蒋宇措不及防行李被夺走，他愣了下才看到周海。
“让他给你安排助理，安排到现在都没影，办事效率太低了。”
“我拿得动。”蒋宇回神，连忙说，“我拿吧。”
“让他拿。”周海揽着蒋宇的肩膀往车上走，“你跟我一辆车。”
蒋宇简直是受宠若惊，跟着周海上车。
周海的车是房车，比较舒服，上车之后周海跟副导演讨论剧本，随手指了指最里面的位置，“你去躺着吧，到了我叫你。”
一车人都看了过来，蒋宇也很尴尬，揉了揉头发，“不用了，谢谢。”
周海皱眉，“让你去就去，开车六个小时。”
蒋宇坐在最后一排拿出手机刷新闻，微博上乱七八糟的新闻没了，只剩下正规官方报道。刘峰的水平做不到，穆先成的人干的？
蒋宇若有所思，翻看着刘峰发过来的信息。梁天翔最近也进了剧组，他在不进剧组的时候，每周三都会和徐少一块在私人会所一整夜。这个会所的主人是刘旭，蒋宇抿了抿嘴唇。
他还得一个月，拍完回去正好赶上梁天翔也拍完戏，他们能有交集。徐少的那个项目，还没说动穆先成，他还会来找自己。
徐少之前给蒋宇发过两次信息，蒋宇都以在片场给拒了，蒋宇从他那里拿到好处，他不会死心。
山路颠簸，没一会儿蒋宇就晃的快吐了，放下手机闭目养神。
再次醒来他们已经到了非常偏远的山村，手机都没信号。蒋宇晃了几次都没信号，死心把手机装回口袋，取了一支烟还没点燃就被周海给掐了。
“过来，帮我拿个东西。”
蒋宇跟在周海后面进了房间，周海把一箱子材料递给蒋宇，“帮我搬到那个房间。”他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助理又不知道跑什么地方了。”
“好。”
蒋宇搬着箱子往房子里走，看到里面有一份剧本初稿。搬到房间，蒋宇打开箱子翻开剧本，第一页就看到王铮的名字。
蒋宇皱眉把剧本放进去，走了出去。
第一天就是各种忙布景，看场地，安排住宿。
地方不多，主演把房子都占的差不多，分给蒋宇的是角落的房子。蒋宇进去就和一条蛇面面相觑，短暂的沉默，蒋宇拎着行李出来决定住帐篷。
他怕蛇。
到第三天才正式开拍，问题不断，潮湿的环境腐蚀着机器，还有带毒的蚊子攻击着肉体。条件非常艰苦，周海想压缩时间，尽快拍完。
但拍戏这种东西，越是着急越出不来质量。
王铮的焦躁更严重，拍一场王铮从树上跳落的戏，需要吊威亚。他和蒋宇是一前一后，王铮虽然对蒋宇矫情，但拍戏是真拼，从不用替身。王铮跳的时候，蒋宇蹲在树上摆好位置。扫了一眼王铮刚要移开视线忽然伸手就抓，王铮身后的威亚接口铮的一声，蒋宇被王铮带的身子往下倾斜，他用脚勾住树干死死抓住了王铮。
王铮真他妈沉，蒋宇瞬间血液全涌上了大脑。
操。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剧组的人就把王铮拖到了安全区域，但对于蒋宇来说似乎持续了一个世纪。他手腕脱臼，队医在帮他接手腕。
“不行的话得去医院了，这附近没医院，开车去镇上。”
“先对吧。”蒋宇皱眉，“不行再说。”
那边王铮也吓的不清，树很高，真摔下来。这戏别拍了，周海和邢飞都围着王铮，到底还是王铮跟他们关系更好。一个是王铮同门师姐，一个是王铮最好的拍档。
蒋宇看了眼就收回视线，剧烈的疼他瞪了下眼，队医说，“你活动试试。”
蒋宇活动手腕，只有一些疼，“差不多了。”
“我给你处理腿上的伤吧。”
蒋宇腿上擦伤严重，血淋淋的糊在裤子上，蒋宇把脸别到一边，他不喜欢看到血。疼倒是可以忍，但是那么恶心的血腥，他忍不了。
在这里药品有限，擦上碘酒，蒋宇疼的汗都出来了。
有人递过来一瓶水，蒋宇抬头看到王铮，他不看蒋宇，“谢了。”
蒋宇没接水，并不领情，移开视线。
“今天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蒋宇让医生给包扎，抬起头，“做人的底线让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并不想救你。”
蒋宇现在最理智的做法是跟王铮交好，王铮家世很好，是个结交的好对象。但蒋宇恶心，他也不屑。
他骨子里最后那点高傲，他挣不脱。
“你——”王铮指着蒋宇，“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王铮！”邢飞喊了一声，她怒起来很有大师姐的威严，“你闭嘴吧。”
王铮转身大步就走，蒋宇处理好腿上的伤，站起来。
周海才走过来，皱眉看着蒋宇，“行不行？还能拍么？”
“没事。”蒋宇抬起头，活动手腕道，“没骨折就能拍。”
周海阴沉着脸拍了拍蒋宇的肩膀，“要不是你——今天事儿就大了。”
周海放开蒋宇的肩膀，回头就滔天怒火，直怼组里负责威亚的人。周海骂了一下午，这场戏放到了第二天继续再拍。
一夜过去，蒋宇膝盖上结痂，走路都打不过弯。但是这戏必须得拍完，不拍这个机会就错过了，周海可以给他砍戏份，安排别人来顶替。
蒋宇走到片场的时候汗都流下来了，他擦了擦汗，假装没事。在丛林里拍的动作戏多，这里还有一场蒋宇和人对大的戏。
丛林是最后一场恶战，他们在这里配合当地警方阻击国际毒贩，蒋宇饰演的角色为了救王铮就是在这里被打死。这里动作戏最多，蒋宇拖着腿跟着拍了一天，晚上停工后蒋宇简直站不起来。他坐在地上喝水，掩饰脸上的苍白。
一瓶水兜头砸了过来，蒋宇手忙脚乱接住，抬眼就看到王铮。他顿时沉下脸，打开水灌了一大口，低头不说话。
王铮气的想上去踹他一脚，喉结滚动，刚要骂人邢飞过来就把他拖走了。蒋宇把一瓶水喝完，站起来拖着腿往回走。
每一步都是酷刑。
晚饭蒋宇吃的并不多，他只剩下累和疼，吃完饭他早早就回去帐篷。刚闭上眼，外面轰隆一声，蒋宇睁开眼。帐篷门被打开，露出王铮那张棺材脸，“出来。”
蒋宇头疼欲裂，“你干什么？”
王铮阴沉着脸，“让你出来就出来，废话那么多呢？”
蒋宇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出不去，死了。”
拿起枕头盖住头就睡，帐篷就被拆了，王铮回头喊了一声，“过来把他抬到我那个房间。”
王铮一共带了三个助理，他又叫上道具组的三个人，一哄而上。
蒋宇：“……”
王铮莫不是有病吧？
蒋宇深吸一口气，来不及挣扎人就被抬到房间，王铮的房间豪华多了。他把蒋宇的行李扔进来，居高临下看着蒋宇，“我欠你的，我还给你。”
蒋宇嘴角抽搐，话都没说出来。王铮大步离开，蒋宇躺在柔软的床上，眨眨眼。王铮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怎么看都是一二百五。
接下来半个月，王铮都跟抽风似的，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盯着蒋宇。蒋宇想干什么还没碰到他的助理就把东西递了过来，恨不得上洗手间都替蒋宇脱裤子。
蒋宇的戏份本来就不多，拍完这半个月就闲下来了，他在这里还有最后一场戏，就是他死在王铮面前。拍完这里，他们去越南再补拍两个镜头，蒋宇就彻底杀青了。
山里没信号，他们还要再拍半个月，蒋宇随时都要补拍，所以他也不能立刻剧组。每天都要准时到现场，跟着跑全程。
王铮这个人虽然恶心，但拍戏没的说，进入状态后简直教科书般的演技。他把这个角色演活了，邢飞也是拿过影后，两人飙戏非常精彩。
蒋宇看的入神，半个月过的飞快，到了蒋宇死的那场戏。
头一天下雨，丛林潮湿，他们在丛林里匍匐前进，转眼身上的衣服就全湿了。热烘烘的潮湿黏在皮肤上，王铮按住蒋宇的头。
“我出去。”
他们进入了包围圈，援军还没有到。他们的任务是把这些毒贩抓住，接到命令，只要他们小组还有一个人活着，这个人就得把命令执行下去。
活捉毒贩，在这样危机四伏的丛林里抓到毒贩头子，简直比登天还难。蒋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握着枪趴在丛林里，他是王铮最好的兄弟，他把后背交给了战友，他也就把命交给了战友。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懦弱的新兵蛋子，他是一名中国解放军战士，他是军人。他眼睛盯着丛林，找寻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一个两个……王铮为诱饵，蒋宇配合。
短短几分钟，他们解决掉了一个小组。子弹没了，王铮拿着匕首和毒贩头子搏斗，他制伏了敌人。
王铮回头，偏了下头痞笑，满脸脏污露出白牙。蒋宇猛地推开他，端起枪就朝身后射击，一个人应声倒下。
这是一个长镜头，蒋宇摔在他的面前。子弹打穿了他的脏器，血顺着嘴角往外毛。他一直黑白分明的眼暗淡下去，失去了颜色。王铮脑袋嗡的一声，他忘记了这是戏，踉跄着冲到蒋宇面前猛地抓起蒋宇，颤抖的手紧紧抱住蒋宇。
嘴唇阖动，他的声音变了调。“蒋宇？”
“卡！”
蒋宇睁开眼想踹死王铮，王铮说错了台词，蒋宇坐起来吐掉嘴里的血浆。
助理递给蒋宇水，他漱口站起来。特别不喜欢血包的味道，蒋宇一瓶水用完味道才压下去。
周海举着扩音器喊道，“王铮，你搞什么？”
现场收音，这喊错名字怎么着都过不去。
王铮怔怔看着蒋宇，看了一会儿起身一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他阴沉着脸还要发脾气。周海放下扩音器，大步过来拉着王铮就扯到了旁边的树林。
蒋宇又灌下一瓶水，才没那么恶心。
刚刚就差一句台词他今天的戏份就结束了，蒋宇看着西斜的太阳，周海和王铮两人迟迟未归，他点了一支烟靠在树上抽。
今天拍完，明天就赶往越南，终于能有个手机有信号的地方。不然他再待下去，每天面对王铮的歧视，他要抑郁症了。
一支烟抽完，蒋宇把烟按灭，周海和王铮从林子里出来，王铮眼神有些古怪，看了眼蒋宇。很快就移开视线，助理连忙给他递水，化妆师上前补妆。
“你们酝酿下情绪，从蒋宇倒地开始拍。”周海不担心蒋宇，蒋宇不会出问题，但王铮不一样，王铮身上变故太多了。
“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连着卡了六次，天都暗了。蒋宇吐掉血浆，起身大步就走。这没法拍了，周海也不得不停止拍摄。
蒋宇脱掉脏兮兮的外套拎在手上，周海喊了他一声，“蒋宇。”
蒋宇回头，逆光之下，他高挑挺拔的身材，冷清面孔显得格外精致。王铮抬头看了眼，怔住，随即脑袋被周海拍了一巴掌。
“晚上一块喝酒。”
“好啊。”蒋宇这才露出点笑模样，“行。”
蒋宇好酒，且毫不掩饰。
条件简陋，这里洗澡也非常不方便，蒋宇没脱裤子，赤着上身冲洗身上的汗臭。王铮走了进来，看到蒋宇他本能的往后退，退到一半又走进去。
蒋宇已经洗的差不多，直起身擦身上的汗，他被晒黑了一部分，但衣服包裹住的皮肤仍旧是白。
蒋宇端起水盆和衣服，绕开王铮就走。
“你躲着我干什么？”
蒋宇觉得好笑，皱眉回头，王铮有病吧？
“铮哥，我按照您的要求做，我错了？”
王铮喉结滚动，回头注视着蒋宇，一时间说不出话。他只被蒋宇身上的白晃花了眼，皱眉半晌道，“你把衣服穿上。”
“我乐意裸着。”蒋宇把湿衣服搭在肩膀上，走了出去。
王铮差点没吐血。
蒋宇回去换了套干净的T恤，外面已经彻底黑了，剧组有厨子，现在在烤肉。香气四溢，蒋宇过去的时候没看到邢飞，导演一个人坐在小桌子前吃烤肉。
“蒋宇，过来。”
蒋宇过去拉开小马扎坐下，“飞姐呢？”
“先回去了，这两天没她的戏。”
蒋宇嗯了一声，拿起烤串咬了一口。肉很新鲜，大概是在附近村庄买的，蒋宇端起酒杯喝完半杯，一串肉才吃完。
“王铮就是小孩脾性，被宠大的，没受过什么挫折。”周海忽然提到王铮，说道，“人没什么坏心眼。”
“嗯。”蒋宇对王铮只有厌恶，点点头，也不多说。
“王铮。”周海看到王铮，喊道，“过来。”
王铮也换了套衣服，头发还湿着，过来坐下。眼神就不断的往蒋宇身上瞟，周海拿起酒杯到他面前，“来陪我喝一杯。”
王铮喝完酒，对面蒋宇还是没抬头。灯光下，他的睫毛浓密。蒋宇吃相很斯文，他不说话的时候真是形容美的词汇用在他身上都不过分。
蒋宇抬起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铮哥，我敬您。”
王铮被呛了下，拿起杯子。
蒋宇一饮而尽，他站起来又倒了一杯酒，说道，“你们是前辈，我进组之后学了很多东西。谢谢铮哥，谢谢周导。”
蒋宇快杀青了，他没多少戏份，在越南最多拍一周。
蒋宇再次把一杯白酒喝完，看着周海，忽然蒋宇眼角就有些红，他半晌后才深吸一口气，到底什么都没说就坐下了。
蒋宇这一出弄的周海也有些感慨，他喝完面前的酒，“你们都不错。”
蒋宇吃了不少烤串，酒也喝的差不多，月亮正圆，蒋宇仰起头看天。他内心并没有波动，甚至很冷漠。
这个剧组，除了邢飞，他对所有人都没有感情。
热闹的人渐渐散了，场子冷下去。王铮和周海在聊戏，蒋宇出去找地方小解，这地方，遍地是洗手间。
蒋宇提上裤子，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看到王铮。
蒋宇顿时想骂娘，阴魂不散。
他抽纸擦手，王铮走过来递给蒋宇一支烟，蒋宇看着烟又看王铮。
“你给我塞嘴里吧，我手脏。”
王铮顿时就联想到刚刚蒋宇的行为，黑着脸把烟塞给他，蒋宇含糊道，“还没点呢。”
“操！”王铮骂了一声，还是给蒋宇点燃了烟，蒋宇吸了一口。转身找水洗手，道，“有事？”
“你是GAY么？”
蒋宇洗干净手，拿下烟弹落烟灰，回头垂下眼皮审视王铮，审视了一会儿就笑了，“你觉得是就是呗。”
王铮很烦，“是还是不是？”
“跟你有关系么？”蒋宇也在想，是不是呢？也许是吧。他跟穆先成都睡过那么多次了，算什么呢？
蒋宇靠在墙上抽了一口烟，猩红的烟头照亮了他的脸，王铮心里铮的一声，“蒋宇……”
蒋宇叹口气，抬头看月亮，“我不喜欢男人。”
蒋宇捏着烟抬头，昏暗的林子，远处有蛐蛐在叫。这地方寂静，远离了喧嚣，蒋宇不是傻子，王铮都问的这么明了，他再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是真脑残，“铮哥。”
王铮不说话，手里的烟已经烧完大半。
“你入戏了，出去就好了。”蒋宇单手插兜，笑了一声，“出去就好了，走了，睡觉去。”
回去的时候碰到周海，蒋宇把烟按灭，“周导，明天还要拍戏，我就先去睡了。”
“嗯，去吧。”
蒋宇回到房间立刻收拾铺盖搬到了角落的小房间，草，王铮这孙子怎么说变就变了？好好的忽然搞这么恶心的事，蒋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二天在剧组和王铮见面，他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鄙视态度，蒋宇才松一口气，还是熟悉的配方，昨晚他可能喝多了。
戏拍的异常顺利，一场戏一镜到底，他们谁也没卡。蒋宇先结束这场戏，之后有王铮的打戏。蒋宇脱掉外套只穿军绿色短袖坐到周海身边，看镜头里的王铮，王铮的演技没的说，打的也漂亮。
“拍完这部戏有什么打算？”周海问道。
“还不知道。”蒋宇笑道，“没剧本找我啊。”
“你演技不错，红是早晚的事。”周海这句话不虚，蒋宇形象好演技佳，他只是差一个机会，“别急。”
蒋宇点头，“谢谢导演夸奖。”
周海笑了笑，把烟按灭，回头看着蒋宇，目光深邃，“以后尽量别跟王铮见面。”他的手掌落在蒋宇肩膀上，很沉，“我知道你懂。”
蒋宇嘴角抽了抽，半晌后道，“周导，我没自虐倾向。”
周海一下子就笑出声，“行了，去准备准备，明天返程。”
周海这边确认了蒋宇的猜测，他顿觉人生操蛋。他到底哪里像女人？这一个两个的没完没了。
蒋宇挺恶心王铮。
返程到市区，再转车到越南，两天路程，蒋宇除了吃饭的时候露头，其他时间都在房间睡觉看剧本。
在越南拍，因为王铮的情绪不对，拍摄不是很顺利。两天之后，周海决定砍蒋宇的戏份，蒋宇连句台词都没有就杀青了。
这很糟心。
但蒋宇什么都不能说，王铮是男主角，导演的嫡亲。蒋宇是什么？就是穆先成硬塞进来的配角。
蒋宇抽完一支烟，电话响了起来，蒋宇拿起来看到来电是周海，犹豫了片刻才接通，“周导。”
“晚上给你准备了杀青宴，你过来我们聚聚。”
“胃病犯了。”蒋宇说，“恐怕去不了，谢谢导演，您有心了。”
蒋宇根本不想去这个杀青宴，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得罪人。蒋宇不成熟，他就是个毛头小子。
“那我让助理过去看看你，给你送药？”
“谢谢导演。”
“那你休息吧。”
蒋宇放下电话，躺到床上烦躁的不行，他又点了一支烟。刚抽了两口，电话再次响起来，蒋宇拿起手机，目光沉下去。
蒋宇皱了下鼻子，接通电话，“穆先生。”
“拍完了么？”
“刚杀青。”
“订最近的机票回来。”
蒋宇屁股有些疼，穆先成真会掐时间。
“我马上查机票。”
“需要我派人去接你么？”
“不用不用。”蒋宇翻身起来把烟按灭，说道，“我马上去订票。”
“我在H市，你那边有直飞，订好机票把信息发过来，我让老董去接你。”
蒋宇想到上次被穆先成干的快死的经历就不想回去，这回还没有其他理由脱身，蒋宇后脊背发凉，穆先成能折腾死他。
最近的航班是晚上六点，到H市是十点，蒋宇订好机票就开始收拾行李。穆先成让他回去，他就必须得回去。
蒋宇收拾好行李，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给周海。他要离开也得跟周海打个招呼，和邢飞告别。电话没打通，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蒋宇按下电话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铮。
蒋宇皱了下眉，“有事？”
王铮越过蒋宇看到他身后的行李箱，喉结滚动，他攥紧的拳头松开，“现在走？”
“订了六点的机票。”蒋宇面上很平静，微抬下巴，目光又恢复以往的淡漠，他重复了一遍，“有什么事？”
“你先别走，我去跟周海谈。”王铮挡住门，抬头盯着蒋宇，他声音很沉，“你的戏份还没结束——”
“我希望这部电影更好。”蒋宇打断王铮的话，忽的笑了起来，“我在你还能拍戏？”
周海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这部戏就这样了，蒋宇多拍两天并不能改变什么。
“你——”
蒋宇注视着他，蒋宇不笑的时候黑眸锐利，让人难以忽视。王铮说不下去了，整件事都很操蛋。蒋宇看的出来，周海看的出来，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这个时候周海把蒋宇弄出剧组，不单单是为了让王铮顺利拍戏，他们之间一旦传出绯闻，王铮的前路就断了。国内大环境如此，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出。
蒋宇只要不傻，他是穆先成养的，砍戏这件事他就不会告诉穆先成。牺牲蒋宇，损失最小化。
“我得去和邢飞姐道个别。”蒋宇下了逐客令。
王铮转身大步就走，走的气势汹汹。蒋宇关上门目光就沉了下去，阴测测的咬了咬牙，压下情绪，拿出手机给周海打电话。
周海对蒋宇走这件事并不意外，他也觉得对不起蒋宇，但没有其他的办法了。王铮是他看着走到现在，一旦发生负面绯闻，电影还有他全毁了。
“马上我让助理开车送你到机场。”
“谢谢周导。”蒋宇没客气。
“向穆总带个好。”周海叹口气，“如果有机会，我是希望再跟你合作。”
场面话都会说，蒋宇点头，道，“我是这么希望着。”
挂断电话，蒋宇想了想，他想当面跟邢飞道别。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邢飞，电话也没打通。看看时间不早，周海的助理已经在门口等着帮他搬行李，蒋宇悻悻罢休。
他到机场不死心又打了一遍邢飞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蒋宇接过行李，朝助理点了点头，“麻烦了，那我进去。”
“注意安全。”
蒋宇拉上口罩，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进去。
他过了安检，把航班号发给穆先成，手机发出电量不足的提醒，蒋宇靠在座位上拉下帽子闭目养神。
身边坐下一个人，动静很大，蒋宇睁开眼。回头就和刘旭对上视线，四目相对，蒋宇迟钝的大脑神经经过漫长的思索，终于是连接上了信号。
“刘旭哥。”蒋宇拉下口罩，眯眼笑道，“好巧。”
刘旭措不及防看到蒋宇，一怔才回神，哧的笑出声，跟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趾高气昂判若两人，“蒋少。”
蒋宇目光扫过去跟刘旭身边的男人撞上视线，某个网剧的男一号，新晋小鲜肉，靠卖直男形象走红。
蒋宇点了下头，那人没有直接搭理蒋宇，而是转头目光落在刘旭身上，征询他的意见。
“蒋宇，蒋少。”刘旭介绍，指了指身边的男人，“邵琦。”
蒋宇和邵琦对上视线，特别奇异的感觉，这个邵琦不直。
“你怎么在这里？”
“拍的戏刚杀青，回去。”
“你也H市转机？”刘旭问。
“嗯。”蒋宇点头，没有多说。
“那正好，一起。”刘旭抬手搭在蒋宇的肩膀上，笑道，“碰到你不容易，晚上一起吃饭？”
“到B市我请您吧。”蒋宇不喜欢刘旭身上浓重的香水味，他倾身靠近刘旭，“有朋友在H市。”蒋宇再坐回去，已经和刘旭拉开距离，道，“一直想请你来着，刘哥说你忙，难请到。”
“瞎忙。”刘旭摆摆手，“你电话多少？回头电话约一块喝酒。”
蒋宇拿出手机，“我存了你的号码，我打过去。”
响了一声蒋宇就挂断，刘旭眯着眼睛笑，“那我记下了。”
说话间，广播在提醒登机，蒋宇订的普通经济舱，自然和刘旭就分开了。上了飞机，蒋宇是靠窗的位置，他戴上眼罩歪头靠在夹缝中就睡。
王铮今天把他挤出剧组，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蒋宇醒来人已经到了H市，他迷蒙了一会儿才清醒，先拿出手机开机。看到老董发来的信息，“我在出口。”
蒋宇刚要回复，手机没电自动关机。蒋宇皱了下眉，站起来把口罩戴上随着人流下飞机。机外燥热，蒋宇穿过长长的走廊，T恤都被汗湿了。他走到行李区才感受到空调，呼出一口气，蒋宇找到行李拖着往外面走。
H市的机场不大，很快就到了上车点，燥热从四面八方齐涌过来。蒋宇拖着行李找老董的车，手机没电，附近没临时充电的地方。
可以说是非常倒霉了。
蒋宇找了一圈没找到，想打车先离开机场，找个酒店住下把手机充上电。身后一声喊，蒋宇回头看到刘旭大老远就挥手，“蒋少，你朋友来了么？”
“手机没电了。”蒋宇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联系不上。”
“你记得号码么？”刘旭说，“你可以用我的。”
“谢谢。”
蒋宇接过手机，按下个号码。很快老董就接通，冷漠嗓音落过来，“你好。”
“我是蒋宇，我手机没电了，借的朋友手机。”蒋宇说，“我在第三出口。”
“好，我马上过去。”
蒋宇把手机还给刘旭，说道，“你们怎么走？要不一起？”
“方便么？”刘旭在猜蒋宇的朋友是谁，因为怀着好奇，也就顺水推舟。
穆先成应该不会在车上，这么掉逼格的事他肯定不会做。
“现在机场应该不好搭车。”蒋宇说，“同去市区，没什么不方便。”
说话间蒋宇就看到黑色奔驰开进了视线，穆先成换汤不换药，到哪里都是同一款车。他指了指车，道，“过去吧。”
车在蒋宇面前停下，老董下车帮蒋宇拿行李。蒋宇摆摆手，把行李箱装进后备箱，“我还有两个朋友。”
刘旭认出来老董，上前跟老董握手，“你好。”
老董跟穆先成多年，也学来了一股装腔作势。审视刘旭跟他碰了下手，点了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刘旭电话也响了起来，他走过去接通，半晌才回来，“那蒋少，我们得回头见了，我朋友过来接人。”
“那好，B市再约。”蒋宇拍了下刘旭的肩膀，转身上车。
车开出去，老董皱眉，“那是你的同行？”
蒋宇点头，靠在座位上，掐了掐眉心。
老董看蒋宇不想说话，就没有再问下去。蒋宇毕竟不是那些人，穆先成现在放在床上的人，他还不敢敲打蒋宇。
一个小时后，车在H市最豪华的酒店停下。老董把车钥匙扔给门童，带着蒋宇上楼，他拖着蒋宇的行李箱。
“拍戏辛苦吧？”
“还好。”蒋宇心里想着其他事，有些心不在焉。
穆先成依旧住在顶层，老董敲门，蒋宇站在他后面单手插兜。片刻后门打开，老董把蒋宇的行李箱拎进去，蒋宇抬头对上穆先成的视线。他穿浅灰色棉质衬衣，休闲长裤。显得不那么冷厉，整个人柔和了很多。
蒋宇看他，走进去。
“让他们送餐过来。”穆先成低声跟老董说话。
“嗯，那我过去了。”
穆先成摆摆手，老董走的时候带上了门。
蒋宇思索着怎么面对穆先成，穆先成走到沙发坐下，指了指对面，“坐。”
蒋宇过去坐下，抬起头直视穆先成。
穆先成先皱眉，“黑了。”
蒋宇看到桌子上有茶，给自己倒了一杯，抬头，“能喝吧？”
穆先成松开眉，颔首。
蒋宇喝下两杯水，才抬头，“那还能看么？”
穆先成目光沉下去，手指点了下桌面，嗓音低沉，“凑合。”
蒋宇先笑了，他放下茶杯，“早知道我就应该擦两层粉再来见你。”
蒋宇黑了也瘦了，整个人更像一把锋利的剑，他笑的时候眸子黑不见底。穆先成收回手，抬起下巴颏，“过来。”
蒋宇看到穆先成黑眸里的暗火，灼烧着蒋宇的神经。
他没有立刻起身，他先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随即站起来两步走到穆先成面前。俯身，手撑在穆先成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很近的距离，他看进了穆先成的眼。
蒋宇先开口，嗓音压的很低，“穆先生。”
穆先成没动也没说话，凌厉黑眸落在蒋宇身上。
“嗯？”
蒋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穆先成长的太他妈爷们了，蒋宇睁着眼亲不下去。嘴唇擦过穆先成的额头，潦草的一亲，滑下去碰到他的嘴唇。话没出口，人就被穆先成扯下去反压到了沙发上。
“欠操了？”
疯狂而激烈的热吻席卷而来，淹没了蒋宇的理智。男人在这种事上征服欲是一样的，蒋宇猛地翻身就把穆先成掀到地毯上，扑过去就压在穆先成身上。他咬在穆先成的脖子上，穆先成头撞到地上，这没轻没重的小子。
抬腿就把蒋宇从身上掀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穆先成动作顿住，身下蒋宇也回神，仰着头看穆先成，干净的眼里有着迷茫。
穆先成先失笑，跟个小孩闹什么？
拍了下蒋宇的头，低叱，“胡闹。”
蒋宇仰躺在地毯上，抬手盖在脸上。穆先成起身，脚尖碰到蒋宇的腰，“起来吃饭，马上收拾你。”
他嗓音低沉，整理衣服。
蒋宇揉了揉鼻子，坐起来穆先成已经去开门，他又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压下燥热。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穆先成走到餐厅，蒋宇垂着头跟着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穆先成盛汤给蒋宇，蒋宇不说话，埋头喝汤。
菜色依旧清淡，符合蒋宇的口味，服务生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十分安静。穆先成下午吃过饭，蒋宇这么挑剔，肯定不会在飞机上吃，菜是为蒋宇点的。
穆先成点了一支烟，靠在椅子上，注视着蒋宇。“剧组吃的不好？”
“挺好的。”蒋宇咽下饭，抬头看了穆先成一眼，继续低头吃饭，“运动量大，吃了也不长肉。”
“胆子都练大了。”穆先成冷哼。
蒋宇一怔，随即笑道，“你喜欢我胆小？”
穆先成不说话，烟灰弹落，白色烟雾袅袅升起，融进空气里。蒋宇拿起汤碗给穆先成盛汤，放到他面前，“你试试，还不错。”
穆先成按灭烟，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就把勺子放下。
“戏拍完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蒋宇皱眉想了一会儿，耸肩，“再说了。”
穆先成也就打住了这个话题，饭罢，穆先成指使蒋宇去洗澡。反正今晚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与其躲，不如主动点。
蒋宇洗到一半的时候穆先成就进来了，他回头看了眼。热气氤氲中，穆先成脱掉上衣走向蒋宇。
什么斯文，可拉到吧，全是败类。在穆先成的床上，没有温文尔雅，也没有适可而止。蒋宇被按在洗手池上干的魂都飞了，恍惚中人被抱到了卧室，又是一波无休止的侵略。
结束后，蒋宇连抽烟的力气都没有，把脸埋在枕头里。穆先成捏了捏蒋宇的后颈，他抬腿下床进了浴室。
蒋宇在恍惚中睡着，梦里一直不安稳，他先是梦到了姐姐带他去骑马。他说长大了，他们买一片草原，那是他们的草原。然后他梦到了邢飞，邢飞站在他面前，逼问他，你是GAY么？你喜欢被男人操？
蒋宇急促的喘息，他紧紧攥着拳头，他想辩解，可他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蒋宇猛的睁开眼，声音也在那瞬间发出来。
床头灯瞬间就亮了，蒋宇回头对上穆先成的视线，他皱眉。穆先成起床气很严重，阴沉着脸，“干什么？”
蒋宇满头冷汗，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他看着灯光下穆先成那张线条冷硬的脸。他确确实实是个男人，他那东西刚刚插进过蒋宇的身体。
蒋宇喉结滚动，他把脸埋在手心，狠狠揉了一把。
穆先成从盛怒中缓过来，躺回去掐了掐眉心，嗓音沙哑，“做噩梦了？”
蒋宇心脏抽搐着疼，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蒋宇什么都计划到了，可很多东西，他潜意识在抗拒，蒋宇骗的了所有人，他骗不了自己。
“嗯。”蒋宇掀开被子下床，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他随便扯了件衣服穿上，拿了烟盒往外面走，“你睡吧，我去外面静静。”
“站住。”穆先成手还压在额头上，嗓音却沉下去，带着怒意。
蒋宇站住脚步，回头。
穆先成终于是放下手，指了指角落的盒子，“里面有睡衣，穿上。”
蒋宇收回视线，翻到睡袍裹上，扯掉了身上的衣服。
凌晨三点，天空没有一颗星，闷热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蒋宇在三十九层的高楼露台上，点燃了香烟，猩红的烟头在风里燃烧。蒋宇眯了眼，靠着墙望着遥远处的黑暗。
很长时间，蒋宇把脸埋在膝盖上。身后有脚步声，蒋宇回头，穆先成走了出来，他揉了揉蒋宇的头发，嗓音沙哑，不耐烦道，“你事儿怎么这么多？”
蒋宇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穆先成，许久后他把脸靠在穆先成的腿上，抽了一口烟，“梦到故人，心里不舒服，抱歉。’
他嗓音极哑。
最近两次，蒋宇在床上极其配合，他让穆先成舒服。穆先成难免对蒋宇多了一份宽容，他的手背落在蒋宇的脸上，“明天早上八点有个会议，非去不可。”
蒋宇咬着烟，听下去。
“闹的头疼。”穆先成揉了把蒋宇的头，嗓音很沉，“给你五分钟时间冷静，五分钟后看不到你的人，自个回去。”
自个回去的意思就是滚蛋吧，以后别再出现了。
蒋宇失去了穆先成那条腿的支柱，人滑下去靠在墙上，他深吸一口烟，全清醒了。穆先成跟他并非朋友关系，也非情侣。他是金主，蒋宇舔过嘴角。片刻后把烟按灭起身回去找了一杯水漱口，才推开卧室门。
老实睡到穆先成身侧，穆先成闭着眼伸手关灯，手伸进蒋宇的衣服里，搭在他的腰上，“别动，别发出声音，睡觉。”
操！
蒋宇再次醒来，穆先成已经不见了，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绪渐渐回笼，手机响了一声，蒋宇拿起来看到是穆先成的短信。
“我中午回去。”
蒋宇扔下手机，谁在意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到浴室冲澡，换了套衣服出门，蒋宇对H市并没有多大兴趣，他目标明确的直奔早餐店吃了早饭，又去逛书店。
蒋宇买了三套书，拆开包装拎着回酒店。
穆先成还没回来，蒋宇坐在沙发上看书。其他两本蒋宇不感兴趣，他只是狠翻了几页，便拿起了拳王的小说看起来。
蒋宇看到一半，穆先成进门。蒋宇抬头，穆先成一身西装，气质凛冽，他身后还跟着老董。
蒋宇放下书，穆先成皱眉看他，“收拾东西，下午回B市。”
蒋宇的行李箱都没拆，也没什么好收拾。
“好。”
穆先成目光扫过蒋宇看的书封，走过去坐下，单手解开领带，“看的什么？”
“拳王，非常有意思。”蒋宇说到内容双眼就放光了，“这个如果能改编成电影一定很精彩，人设结构节奏都非常好。”
穆先成沉了黑眸，先吩咐老董道，“你先去吧。”
老董离开，带上了门。
穆先成靠在沙发上，掐了掐眉心。
蒋宇放下书，“头疼？”
穆先成点头，顺势躺在蒋宇腿上，抬手示意他按摩，闭上眼，嗓音很沉，“乱七八糟的事儿。”
蒋宇给他按着太阳穴，“中午想吃什么？我查查攻略？”
“已经点了菜，马上就送过来。”穆先成被蒋宇按的舒服，神情松懈下来，“早上在酒店做什么？”
“看书。”蒋宇往后退了一些，穆先成腿长，很难躺平。“吃早餐的时候顺带逛了书店，买了几本书。”
“什么内容？”
蒋宇简单跟穆先成复述一遍，道，“不知道这书影视版权有没有卖出去。”
“感兴趣？”穆先成睁开眼，看着蒋宇。“嗯？”
蒋宇点头，对上穆先成的视线，手先顿住。“这书写的很有意思。”
“这书卖了。”穆先成动了下手指示意蒋宇继续按，特别大爷。
蒋宇按着他的头，手有些累。
“是么？卖谁家了？”
“导演定的胡璇，监制是周海。”穆先成垂下眼，蒋宇看他，看到了穆先成下巴上的胡茬，忍不住伸手去摸。
手腕被穆先成抓住，他抬眸，“嗯？”
蒋宇挣脱穆先成的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没事，您继续。”
穆先成差点没忍住把蒋宇按身下办了，这瞎摸什么？
“继续什么？”
“主演找的谁？”蒋宇的手刮过穆先成的额头，到耳际，“我看看能不能捞个配角。”
穆先成冷哼，“就这么点出息？”
蒋宇低头嘴唇落在穆先成的额头上，笑了下，“是啊。”
穆先成拉过蒋宇吻了上去，直亲的蒋宇气喘吁吁，他才松开蒋宇，骨节分明的手指刮过蒋宇的嘴唇到喉结，他开口，“男一号定的是王铮，不过还没签合同，有想法？”
蒋宇捧着穆先成棱角分明的脸，青天白日，这张脸蒋宇还能亲下去，他真是豁出去了。
“有。”
“说吧。”蒋宇难的求他，穆先成也没为难蒋宇。
“我想要男一号。”蒋宇看着穆先成的眼，“我和王铮抢，胜算有几分？”
穆先成不说话，黑眸深邃。蒋宇也沉默，若有所思。胡璇是个有逼格的导演，拿过国际大奖，对片子要求非常高。能进他的剧组已经非常难，还想要男一号。
服务生送餐过来，蒋宇起身，“先吃饭吧。”
穆先成站起来转身去洗手，出来的时候看到蒋宇又恢复那个清冷的样子。穆先成拉开椅子坐下，蒋宇倒了两杯酒。
他轻晃酒杯，殷红液体流动，蒋宇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抬眸，“穆先生。”
“吃饭。”穆先成不为所动。
蒋宇扬眉，拿起刀叉。
蒋宇能有什么城府？全写在脸上。他直接要这个角色，穆先成并不意外，蒋宇就是这么一个性子。
吃完饭，穆先成拿起酒杯和蒋宇碰了下，喝完酒。
“我会考虑。”
“谢谢穆先生。”
穆先成抬头，黑眸落在蒋宇身上，沉思片刻，“又拍打戏，你得黑成什么样？”
蒋宇失笑，他把酒喝完，身子前倾黑白分明的眼看着穆先成，“白的跟女人似的有什么劲儿？”
穆先成目光暗下去，骂了一声，“刺头。”
蒋宇弯着眼笑眯眯，又倒了一杯酒，他嗜酒但喝不出好坏，只凭喜好判别喜不喜欢。“这个酒很好。”
“怎么个好法？”
“醉人。”蒋宇手指拂过酒杯，嗓音沉了下去，流转的眸光含情带水。似乎这醉人两个字不是夸酒，而是指穆先成。
穆先成目光沉下去，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他现在已经把蒋宇按身狠操了。穆先成抬起手，解开了领口的衬衣扣子，手指点了点桌面，“你过来。”
蒋宇把酒喝完，起身走向穆先成。
穆先成扬眉，蒋宇俯身就压了下来，大半口酒堵进了穆先成的嘴里。穆先成扯起桌布哗啦一声，餐具全摔在地上，他咽下酒搂住蒋宇按到了餐桌上。
酒确实是好酒，让人疯狂。
下午的飞机，直飞B市。
蒋宇中午撩拨之后就安静了，上飞机倒头就睡，穆先成原本在看会议资料，目光落到蒋宇身上。拿起毯子盖在蒋宇身上，继续看资料。
第一次做的时候蒋宇发烧，导致他现在非常怕蒋宇生病。这孩子病起来吓人，似乎随时都能死过去，他还不想人死。
蒋宇一觉睡到了B市，扯下眼罩，穆先成拍了下他的头，“走了。”
蒋宇还在恍惚，脑袋搁在座位上，“头疼。”
穆先成伸手过来摸了一把，很轻，动作也很快。
蒋宇吓了一跳，这是在外面。
穆先成站起来，“睡迷糊了？”
蒋宇揉了揉鼻子，回神。解开安全带起身，“哦。”
他跟着穆先成下飞机，有老董在，蒋宇什么都不用做，他只需要跟着穆先成就行。出了机场，天已经暗了下来，老董去开车，蒋宇单手插兜站在行李箱旁边眺望远处黑暗。心忽然很静，回来了。
他走的时候B市还处在三季随意切换的模式，现在已经成功入夏，空气干咧燥热。蒋宇长出一口气，身边的穆先成在打电话，应该是跟家人在聊，他嗓音低沉温和。
蒋宇抬手掐了掐后颈，飞机上睡觉太难受了。
很快老董的车就开过来，穆先成挂断了电话，蒋宇帮忙拎行李往车上放。穆先成看了蒋宇一眼，转身上车。
蒋宇上车的时候，穆先成在看一段视频，蒋宇措不及防就听到穆沐的声音，她很甜的叫爸爸。
蒋宇皱了下眉，穆先成就把视频关掉，手机装回口袋。回头看蒋宇，蒋宇本来正在按后颈，接触到穆先成的视线，试探着问道，“有事？”
穆先成伸手落在蒋宇的后颈上，捏了捏，转头吩咐老董，“先送他回去。”
蒋宇松一口气，脸上却没敢表现出来，他靠在穆先成的手上。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最近能去找你么？”
“嗯。”穆先成收回手。
他闭目养神，蒋宇就不再打扰，幸亏穆先成没提出来同居。不然现在的蒋宇，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原形毕露，两人大打出手。
车是先到蒋宇的住处，蒋宇下车朝穆先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穆先成没有下车，坐在车里注视着蒋宇的背影，许久才收回视线，“过去老宅。”
“好。”
穆先成有些头疼，他靠在座位上。
“苏小姐今天也在。”老董说，“昨天老夫人打电话过来。”
“我知道。”穆先成掐了掐眉心。
老董从后视镜里看穆先成，他的手虚拢搭在眉毛上，整个人又陷入了阴沉中。
苏琳是穆先成的前妻，两人是大学同学，家境相当。不冷不淡谈了几年，穆先成当时也没发现自己性取向有问题。结完婚才意识到不对劲，穆沐出生的时候苏琳大闹一场，婚姻就结束了。
最近苏琳和美国的男朋友分了，回国后三天两头往这边跑。穆先成看到她就头疼，她想要的穆先成给不起。
穆先成半睡半醒间，老董轻声叫他，“到了。”
穆先成睁开眼，他把衬衣扣子扣上，刚要下车又解开了衬衣扣子。蒋宇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了个痕迹。
苏琳在，他就没有遮的必要。
穆先成大步下车，门口警卫看到就连忙开门，他单手插兜，不着边幅的进了门。穆沐先跑过来，穆先成抱起穆沐在脸上亲了一口，“想爸爸了么？”
“想了。”穆沐挂在他脖子上，嗅了一口，皱眉，“爸爸，你身上好臭。”
蒋宇中午把酒弄他身上了，小孩分不清什么味，只分喜不喜欢，不喜欢就是臭，这点像蒋宇。
穆先成揉了把穆沐的头发，抱着孩子进门。
客厅里看到母亲和苏琳，穆先成过去坐下，穆沐嫌穆先成难闻，从他身上滑下去就跑了。穆先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苏琳，“回来了？”
苏琳一眼就看到穆先成脖子上的吻痕，脸色变了变，很快就恢复自然，“工作很忙？”
“满世界飞。”穆先成放下水杯，转头问母亲，“什么时候吃饭？饿了。”
母亲笑着起身，“那我过去看看。”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苏琳看向穆先成的眼神有些尖刻，“好久不见。”
穆先成点头，“最近好么？”
“还行。”苏琳侧头拂过耳边碎发，看着穆先成的脸。男人不显老，快四十的年纪，依旧风华并茂，骚的不行。
穆先成跟她也没什么好聊，他又倒水。
苏琳终于是忍不下去，先开口，“谈女朋友了？”
“男朋友。”穆先成抬头，黑眸里带着笑意，“原本想带他回来，怕老爷子掏—枪。”
苏琳脸色瞬间非常难看，穆先成年少时候温和的冷漠，是个高岭之花，谁也近不得神。她不信邪，追了穆先成多年，结婚了离婚了他性取向都他妈变了。
苏琳她笑了一声，有些讽刺，不知道该讽刺谁，“我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
“你真恶心。”苏琳抬头，目光阴狠刻薄，“穆先成，你竟然喜欢男人！”
穆先成目光也冷下去，一言不发。
苏琳没有立刻闹，她和穆先成离婚多年，没有任何闹的理由。她看着穆先成，只觉得犯恶心。让她失却机智，她就那么看着穆先成。
过去的一切都变成了笑话。
茶已经凉了，穆先成握着杯子，母亲走过来，“马上就吃饭——”
“阿姨，我先走了。”苏琳站起来，没看穆先成，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我还有其他事，回头再来看你。”
“你？这都吃饭了——”母亲要去拦。
穆先成把凉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还吃不吃饭了？”他扬声，“穆沐，去洗手吃饭。”
穆沐不到半岁苏琳就飞了美国，之后只是偶尔过来看看，穆沐跟她没有感情，对苏琳的走并没有多大感触。
她跑去洗手，穆先成率先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
“你和苏琳谈了什么？有没有复婚的可能？”母亲忧心忡忡，穆先成和苏琳谈崩了。她在对面坐下，从穆先成离婚，她给穆先成物色过非常多的对象，穆先成全给拒了，她便认为穆先成可能在等苏琳。
“没有。”穆先成说，“我爸呢？”
“开会。”
穆先成对父亲的事业并没有多关注，他没有接班的意思，父亲年龄已经到了，再上不去，过不了多久就会退下来。
穆沐洗手回来坐在对面，穆先成吃饭，低头的时候母亲也看到了他的脖子的痕迹，实在太扎眼了，“身边有人了？”
“嗯。”
“什么人？”母亲问道，“干什么的？有时间带回来给我看看。”
“演员。”穆先成说，“以后再说。”
演员啊？穆母心里犯了嘀咕，皱眉。她是看不上演员，但看穆先成这个样子，也不好再问。
就打住了这个话题。
穆先成没等父亲回来，先行离开，母亲送他到门口，道，“有时间多回来陪陪穆沐，女孩心思细，敏感。我们毕竟是爷爷奶奶，差一辈，很多东西还是要父母来教。她妈妈离的远，只有你了。”
“嗯。”穆先成点头，“我先走了。”
穆先成上车，脸色就阴沉下去，点了一支烟狠吸。
“回家？”老董征询他的意见。
“蒋宇家。”穆先成有些烦躁，身子后仰靠在座位上。他弹落烟灰，按了按太阳穴。
老董一怔，“我去接小蒋过来？”
穆先成抬眸，嗓音沉了下去，一字一句，“去蒋宇住的地方，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