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漫长的一段时间内,年晗都在不断的思考,思考的过程中他回忆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很多话,最让他记忆深刻的就是父亲年良告诉他凡事应该多动脑子,人的大脑就和机器一样,长期不使用不保养就会出问题。曾经的年晗不以为然,他认为自己和父亲是不一样的,父亲所追求追寻的和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但实际上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想来,自己那时候是多么的可笑。
有些人的确是会在一夜之间长大的,年晗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成长变化。
如川柏和周兮所说一样,坤空间除了建筑物风格和其中的家具陈设与乾空间不一样之外,其他的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不过这次让年晗意识到周围的桃树林的神奇。首先是桃树叶熬水喝,可以解毒,因为那团浓雾中有瘴气。其次便是只要在桃树林不受空间交替的影响,而且,祝余和池南似乎完全没发现这一点。
不过,让年晗最意外的是,这里的八个人因为江家而来的实际上只有三个,也就是自己、池南和江寻,祝余原本就是头七镇的人,川柏是为了来寻找失踪的学生,周兮是为了来研究此地的风水,陈辉则是来找自己的弟弟。先前年晗还想过,川柏失踪的学生与周辉失踪的弟弟是不是有关系?但年龄上完全不符合,周兮是2010年的人,而陈辉是2020年的人。两人在这里的岁数看起来差不多,五十岁左右,但按照实际年龄算,两人年龄相差大概十岁的样子。周兮学生丢失的时候是在2010年,而陈辉弟弟丢失的时候是在1990年,也就是年晗所来的那个年代。
等等,陈辉当时差不多20岁。年晗猛然间想到江安饶口中所说的小辉,虽然说小辉这个人江安饶说是瞎编的,还找了个街溜子混混来扮演,但年晗始终很在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总认为小辉是真实存在的人,难道这个来自2020年的中老年陈辉,就是1990年江安饶口中的小辉?
可是,为什么陈辉20岁的时候弟弟失踪不去找,反而要等到50岁了才来找弟弟?年晗想到这里,看着川柏问:“川老师,你是本地人吧?”
正在吃东西的川柏点头:“对,怎么了?”
年晗问:“我来瓯江小镇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说前些年,在瓯江小镇发生过少年失踪案,而且不止一起,有这么回事吗?”
川柏点头道:“有,具体多少起我不记得了。”
周兮在一旁插嘴道:“我也听说过,还说是什么鬼怪掳人,我原本也想查查这件事,证明下此事的真伪。”
川柏笑道:“怎么可能有鬼怪。”
周兮虽然是研究民俗的,但是他也认同川柏:“我也不相信有鬼怪,但鬼怪的传说始终存在,这就是民俗学中的一种特例。”
年晗又问:“少年失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川柏反问:“你怎么对这件事感兴趣?”
年晗解释道:“因为失踪的陈辉是来找弟弟的,我从时间上来算觉得奇怪,他弟弟是1990年左右失踪的吧?为什么他当时不找,直到2020年,他都五十岁了,这才想起来寻找弟弟?”
川柏迟疑了下道:“其实,这个也很好解释。”
年晗问:“很好解释?什么意思?”
“因为江家,”川柏微微摇头,“镇上有传言说,几十年来失踪的少年都与江家有关系,毕竟江家太神秘了。”
年晗一愣,失踪的少年与江家有关系?他下意识看向周兮,周兮则道:“我来的时候,四处打听过当地的一些离奇古怪的故事,当地不少人提到少年失踪案的时候,就有两个说法,第一就是鬼怪作祟,第二就是与江家有关系。”
年晗疑惑:“为什么会与江家有关系?”
周兮解释:“就是因为江家招女婿这件事,从解放前就有传言,说江家招去的女婿都神秘失踪了,但是,谣言又被不攻自破,因为江家的女儿们后来都嫁了人,而且所嫁的男人也都是江家召的女婿,只不过没有入赘。”
年晗听到这觉得奇怪,按照江安饶和江观南的说法,江家女婿要不入赘,就必须通过试炼,也就是来头七镇住一晚,如果不试炼,就只能入赘。这样看起来,事实与江家父女俩所说的完全不一样。不过,也许是一种掩饰?
川柏证实了这个猜测:“我其实调查过江家,之所以会调查,就是因为我学生失踪后,家长怪罪我,我很着急,算是病急乱投医,就从谣言的角度来是调查,因为我不信什么鬼神,所以,我不相信是鬼神作怪,就决定从江家入手。我找了过去的很多资料都发现,对江家的事情几乎没有做任何记录,县志里甚至都没有提到江家,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江家是瓯江小镇的大户,这种从明朝时期就是瓯江小镇实际主事的大户怎么可能在县志内不提及呢?感觉就是在欲盖弥彰。于是,川柏继续深入调查,找到了江家上一代女儿的婆家,也就是江观南父亲的妹妹,也就是江观南姑姑丈夫家。
那时候,川柏才知道,江家每一代几乎都有儿子女儿,其中有些还是双胞胎,解放前因为可以纳妾的原因,江家的老爷如果所娶的妻子只生下儿子,而且连续生了两个儿子,那么就得纳妾再想办法生个女儿,至于为何会这样,谁也不清楚。不过,有女儿就得招女婿,似乎是这样的因果关系,就好像要女儿的原因就是为了招女婿。
只不过,江家所招的女婿,实际上都不是原本所招的女婿,而是后来所找的本地人。
年晗疑惑:“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川柏看着年晗道:“这么说吧,就以池南为例,在池南那个年代,江家是将他和另外一人筛选出来作为女婿候选人,但是,他们两人参加试炼,并未通过。池南被困在这里了,那么对外面的世界而言,池南属于失踪,所以,江家只能从本地重新招女婿,而那个女婿不需要入赘,也不需要试炼,就和正常人招女婿是完全一样的,你听出其中的问题了吗?”
年晗点头道:“就是为了掩饰失踪这件事?”
川柏道:“对,我推测应该就是这样。所以,招来参加试炼的女婿,通常都不会大张旗鼓,而是悄悄进行的,外界看来,还以为是江家在招待朋友,就算是知道招女婿了,后来江家女儿又出嫁,自然也不会再对此事产生任何怀疑。”
年晗又问:“所以,这与少年失踪有什么关系呢?”
川柏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这个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周兮道:“谣言最极端的是,江家之所以这么发达,就是因为他们用少年献祭,甚至还说江家养了某种妖怪,这种妖怪可以保佑江家世世代代富贵,但必须每隔一段时间用少年来喂养。”
年晗不解:“为什么是少年,不是少女?通常这类的故事中,不应该都是少女吗?亦或者是什么童男童女?”
因为实在疲惫的关系,三人吃饱喝足后便在桃林中搭建的窝棚内休息,因为原本窝棚搭建的时候就只足够两个人睡,现在多了一个年晗,就显得有些拥挤。年晗只得干脆在窝棚旁边的桃树下睡觉,庆幸这里没有刮风下雨这些自然天气,否则,自己所躺的这块泥土睡下去估计没多久就得患上风湿。
年晗因为心事过重,迷迷糊糊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清醒过来,醒来后一睁眼就被吓得清醒了,因为在他面前竟然摆了一具人体骸骨。年晗吓得直接抓着树站了起来,然后赶紧去呼喊还在熟睡中的川柏和周兮。两人被叫醒后看到那骸骨也是吓了一跳,但意外的是,两人都并没有太害怕,周兮反而是凑近去观察那具骸骨。
从两人的反应来看,他们并不知道骸骨是怎么来的。要知道,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会流露出一些自然反应,特别是眼神,还有眼睛周围的细节变化。年晗观察过,无论是川柏还是周兮,在看到骸骨后是真的被吓到了。
年晗蹲下来看着骸骨道:“我怎么说的?这里肯定还有其他人,之前蜈蚣头颅丢失,又丢了一个贡品猪头一瓶酒,现在这里又多了一具骸骨,足以说明问题了。”
川柏站在那凝视着骸骨,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而周兮则是很小心的在查看那具骸骨,然后道:“这应该是个孩子,准确来说是个少年。”
川柏闻言,立即道:“这么说,谣言是真的,失踪的少年真的与江家有关系,难不成那些少年都被弄到这里来了?然后死了在此处?”
年晗却觉得不对,他问川柏:“那些少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
川柏摇头:“不记得了。”
年晗回忆了一下:“我所在的时代是1990年,我当时听说是从几年前就开始的,那么至少在1985年就开始了,最晚不超过1987年,就姑且从1987年开始算。如果从那时候这些少年就弄到这里来,他们又是怎么死的?我们都没死,他们为什么会死?而且,我们为什么没有见过这些少年?这不合逻辑呀。”
川柏却是道:“这个鬼地方根本无法用逻辑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