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三尸墓,首先就得说说猎骨人。猎骨人最早是一批来自晋西的道士,准确来说应该属于方士,而方士最早要追溯到先秦时期,笼统来说很多人都属于方士范畴内,例如鬼谷子。早年很多士族家所养的食客中也有很多身怀绝技的方士。
到了秦朝,秦始皇迷恋长生不老之术,所以,很多方士纷纷投靠,如卢生、韩终等,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后世人人都知的徐福。徐福,他上书秦始皇,称海中有三神山。秦皇信以为真,派他带领三千童男童女,乘楼船入海求仙山,后不知所终,后世说法不一。
术士卢生,四处求神访仙,从海外带回书籍,说“亡秦者胡也”。秦始皇不知道“胡”是指胡亥,派三十万人北去击胡,使京城咸阳空虚,外重内轻、卢生又劝始皇微行以避恶鬼,恶鬼避,则真人至,使得秦始皇脱离群臣,性格孤僻。卢生自知秦始皇刚愎自用,仙药难求,于是逃离京城,不知下落。秦朝终因术士的误导而亡X。
汉朝时期,汉武帝迷恋仙道,重用术士,先后宠信李少翁、李少君、奕大、董仲舒等人,《后汉书方术列传》中记载:汉自武帝颇好方术,天下怀协道艺之士,莫不负策抵掌,顺风而届焉。
《中记封禅书》中也有记载: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上,言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若人冠冕焉……新垣平使人持玉杯,上书阙下献之。平言上曰:阙下有宝玉气来者,已视之,果有献玉杯者……平言曰: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溢通泗,臣望东北汾阳直有金宝气,意周鼎出其乎。
后来,有人揭发新垣平的望气术都是伪诈,新垣平因此被诛杀。
李少君,西汉汉武帝时方士,齐(在今山东)人。他极力劝导汉武帝求仙,受到汉武帝宠信。《史记封禅书》记载道:是时李少君亦以祠灶、谷道、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惠,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人入海求蓬菜安其牛之属,而事化丹少诸药齐为黄金矣。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为化去不死,而使黄锤史宽舒受其方。
大碴子道:“方士也好,术士也罢,他们的终极目标实际上不是长生不死就是为了成仙,而要达到这个目的,丹药是最好的手段。当然,我们现在都知道,那东西和毒药差不多。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不断尝试炼丹。”
猎骨人也一样,为了炼丹不惜代价,而炼丹术中有一项重要的环节就是“龙虎化合”:五行生克论在炼丹术中起理论性的作用,而龙虎化合,就是五行生克变化的典型例子。其中“青龙”居东,五行属木,而“白虎”居西,五行属金。因为,龙虎化合是从金克木为开始,金去伐木、木生火抗、火烧销金、金遇火生水而自救,最后达到“水盛火消灭,俱死归厚土”。因为水的克星是土,土镇水而不起,经历这个过程之后,龙虎化合完成,成为丹砂。
龙虎的形成在道教炼丹术中可以简化为一句话:丹砂木精,得金乃并。金水合处,木火为侣。四者混沌,列为龙虎。
用白话来解释炼丹的过程,那就是先将金(这里所指的是金属铅)、与水(这里所指为水银)化合,再加入炭火、金、木、水、火互相受含,由固体形成液体,再凝固成为“黄舆”(泛指大地,广浩土地的意思,只是称呼),随着时间的流逝(例如说七七四十九天一说),“黄舆”崩解为五行粉尘,再将粉尘聚拢放入鼎器中反复炼制(反复加热),便成为了最终的“还丹”。
但炼丹的过程极其漫长,甚至会穷尽人的一生,道教之中虽然大部分人都崇尚修炼而成仙,而其丹药的作用仅仅是使人长生亦或者返老还童,不能达到最终飞仙的目的,而要飞仙还要经历一个过程,那就是所谓的“渡劫”,这个“渡劫”在后世中演变成了多种多样的说法,甚至有一种极其荒谬的说法那就是“雷劈”,实质上渡劫所指的是修炼之人经历人生中大的坎坷,例如得一场重病而不死,更重要的是“渡劫”是天定,而不是人为,所以历史上记载之中“成仙”之人少之又少。
异道之中,迷恋丹药的人不在少数,猎骨人一派只能算是其中的代表。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因为天下大乱,也催生了邪恶,甚至有人产生出炼人丹的念头。
年良听到这问:“人丹不是一种中药吗?”
大碴子摇头:“当时所称的人丹就是拿活人来炼丹,具体方法早就失传了,因为太残忍,那简直就是酷刑,毕竟那时候太乱,也没有人管这些事,不过因此爆发了铁衣门和猎骨人之间的一场争斗。铁衣门认为猎骨人的做法和歪门邪道无异,而猎骨人则认为铁衣门是为了获得他们的丹药,各执一词的前提下,最终开打,落了个两败俱伤。”
年良有些不解:“铁衣门在异道之中算是明面上势力比较大的门派了,而且在古代属于正道门派,专门斩妖除魔,猎骨人的势力完全无法与之相比,又怎么会两败俱伤呢?”
大碴子解释道:“就是因为人丹,传说当时人丹可以大大提升人的力量,会异术的人力量提升自然而然也提高了异术的能力,猎骨人便能以一敌十,最终双方都没有得到便宜。在异道会的主持下,双方休战,猎骨人为了避免炼丹的办法被他人获得,将方法告知几名门徒,让他们带着秘密隐姓埋名躲起来。”
之后,那群猎骨人便消失了,人丹的炼制办法也从此失传,再没有出现过。
大碴子又道:“清末时期,豫原出了一个怪案,在豫原下面有个县里的五个村子同一时间有人失踪,失踪的都是青壮年男子,具体失踪人数多达五十人。官府以为这群人要聚众作乱,就赶紧派人调查,可是没想到,查到的却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第一天发现一具,第二天发现两具,第三天发现四具,就这样成倍数的增长,直到发现第五十具尸体的时候,官府便不查了。”
年良苦笑,当时官府调查的原因是怕这些人聚众作乱,而不查的原因是这些人都死了,表示没有作乱的可能性,他们自然不查了,只是装模作样派几个捕快四处走走问问。而对村子里的人来说则必须查到底,因为青壮年都是家中的劳动力,他们死了,农活谁来干?这是最现实的问题,自己的儿子没了、丈夫死了,谁又能甘心呢?于是,这五个村子的人凑钱悬赏,想要搞清楚那是怎么回事。
可是,大半年过去了,前来查案的人不少,但没人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村民即将撤销悬赏的时候,一个乞丐出现了,乞丐在讨要了一碗水喝后,便问了这里的情况。说也奇怪,乞丐竟然知道发现尸体的大概方位,这让村民很惊讶,甚至有人怀疑乞丐就是土匪一伙儿的。
没错,他们认为那是土匪干的,要知道,五十个人失踪,有这个能耐的除了官府就是土匪,官府自然不会干这种事,那么就只剩下土匪了。
乞丐却是双手一摊,对村民说:“要不你们把我抓去见官,要不,就让我帮你们查案子,我不要悬赏,让我吃饱就行了。”
年良听到这里,打断大碴子的话:“当时发生的失踪事件,就是与炼人丹有关系吗?”
大碴子点头:“但是这件事很玄乎,放在现在来说只能是个故事,因为那乞丐是为数不多会异术的人,他当时查案就是用的异术,用的是血脉追踪术。”
所谓的血脉追踪术,用现代的话来说,就类似血液DNA检测,不过那种异术在传说中太离谱,只要追踪者获得你的血液,除非你死了,否则永远都跑不掉。
乞丐正是用血脉追踪术找到了凶手,而凶手就藏在村民之中。而那些藏在村民中的凶手就是当年带着人丹炼制办法隐姓埋名的猎骨人后代。这批人足足有二十个,男女老少都有,群体作案,也是因为如此,官府才根本查不清楚,因为这些人提供的全都是虚假的线索。
只不过,那乞丐在发现这些人后,也是费了一番劲,那二十人已经服下了人丹,力量与从前大不一样。
一夜的厮杀之后,那二十人被乞丐全部诛杀,天亮的时候,村民发现只剩下了二十具尸体,每具尸体都少了一块皮肤,而那乞丐早已不知所踪。
年良反应也是极快:“那二十个藏起来的猎骨人,将炼丹的法子纹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碴子道:“对,而那名乞丐也是猎骨人的一员,他叫徐远志,也就是我的祖辈。”
现在年良知道了,大碴子和徐桂兰真的是姐弟,想必赵磨叽说的那个人也应该是徐远志的后代,大概率应该是徐桂兰和大碴子两人的爷爷。
大碴子说完后做了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徐南星,徐桂兰是我姐姐,我们是亲姐弟。”
年良只是“嗯”了一声,问:“徐远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徐南星继续道:“徐远志之所以要去找炼制人丹的法子,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因为他儿子得了一种怪病,无法起身行走,终日瘫软在床,而且胡言乱语。猎骨人是异道中最擅长丹药的,对药理也比其他门派精通,应该说医术也算高明,徐远志则是猎骨人中的佼佼者,就连他都查不清楚儿子到底是什么病。”
徐南星话说到这,年良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屋内,徐远志儿子的病让他想起了年晗。
徐远志正是因为毫无办法,所以,才绞尽脑汁去找那些隐姓埋名的猎骨人。他没想到的是,那群人在他找到之前使用了那种炼丹的法子,所以,他不得不出手。只是,服下人丹的那二十人因为不会异术,面对徐远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即便力量比之前强大,但也毫无用处。
徐远志带着炼丹的法子返回老家,仔细研究后却放弃了,同时也知道为何那二十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原因很简单,一颗人丹就需要五十条人命。而那二十人是分食了一颗人丹,如果只是一人服下,那么徐远志应该不是那人的对手。
可是,徐远志儿子的病又怎么办?他只能求助于猎骨人的一些前辈,那些前辈告诉他,他儿子所患的是虫疾,又叫三尸虫疾。意思是指,体内原本的三尸神不见了,导致三尸虫祸乱全身。
按照传说,人体内共有三万六千个神明,对应人体的360个关节,除了三尸神之外,人体内还有五脏神,五脏指的就是心、肝、脾、肺、肾。心曰丹元,字守灵;肝曰龙烟,字含明;脾曰常在,字魂庭;肺曰皓华,字虚成;肾曰玄冥,字育婴。
人身体还有上中下三个丹田,每个丹田也有神明一位,护脑真人、护心赤子以及护脏虚人。
最重要的是,人体内最有害的就是九虫,伏虫、拍虫、蛔虫、肉虫、蛲虫、胃虫、肺虫、膈虫以及赤虫。
三尸神一旦消失,其他神明便毫无用处,九虫也就开始祸害人的身体。
当然,这些只是传说,要知道过去的医学不发达,所以,人们自然而然会臆想出很多神明来保护自己,对一些治不好的病也会往鬼神说上面去靠。
徐远志很诧异,不过他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儿子的确病情奇怪。可是,三尸神都是每个人体内固定的,自己儿子的三尸神是怎么跑的不得而知,但是又上哪儿去找?
猎骨人前辈告诉他,只能尝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三尸神的祖神。
年良越听越好奇:“祖神!?这又是什么意思?”
徐南星解释道:“所谓祖神就是神明之始,每一个神的名字说到底其实都是头衔而已,就如三尸神一样,最早这些都是修炼之人,分散在每个人体内的三尸神都只是他们的分身。”
年良闻言笑着摇头:“荒谬。”
徐南星也赞同:“没错,的确荒谬,都是神话故事,不过,神话故事背后肯定有特殊的含义,这一点徐远志也清楚的知道,不过,徐远志很快便染上重疾,他弥留之际,将秘密告知了自己的兄弟徐远堂,并且叮嘱徐远堂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找到祖神,好拯救他们徐家后世。”
年良不明白:“什么意思?”
徐南星道:“因为徐远志儿子的怪病,并不是特例,以前也有人得过,有时候会直接遗传,有时候会隔代,所以,如果不治好,世世代代都会受苦。没多久,徐远志和他儿子就双双病逝。”
之后延续这个离奇故事的人就是徐远堂,徐远堂开始四处寻找关于三尸神祖神在何处,同时,也将人丹的秘密藏匿了起来。但是徐远堂这一代并没有找到,只是获得了一些线索,得知有那么一个异道中的神秘组织,一直在藏匿这些神明,所以,在徐远堂死后,他的后代继续寻找,后来终于得知那个组织是一群竹编匠。”
年良听到这里明白了,之前赵磨叽说过,徐清和来这里的时候,就打听过闯关东时期是否有一群竹编匠来此处。
徐清和就是徐远堂的后人,至于是第几代,徐南星也记不清楚了,但是,他父亲就是得到了明确的线索,知道这群竹编匠来到了鹤城附近,这才找过来。不过,闯关东时期是从清末开始的,距今已经百多年,这么长的时间,要想再找到那些竹编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按照徐清和后来查到的线索,那些竹编匠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在鹤城,他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否则,徐家世世代代都不得安宁。只不过,徐清和来到鹤城一带后,无论怎样寻找都没有找到那群竹编匠的下落,加上那个特殊的时代,徐清和便在山林中隐居了下来,并且开始研究徐远志留下来的人丹炼制法。
虽然徐远志留下遗言,无论如何徐家后人不允许炼制人丹,不过最主要的前提却是不允许伤人性命,所以,徐清和便改变了思路,既然不能用活人,那么是否可以用死人呢?
年良听到这,很诧异:“死人炼制人丹?那可行吗?”
徐南星道:“是否可行,全靠造化。”
死活有区别吗?用人做炼丹的基础根本就是邪门的法子。不过,年良也能够理解,人在绝望的时候,但凡有一丁点希望都愿意去尝试。曾经年良为了儿子年晗,好几次都想过要不去做点不为人知的“买卖”?可是,那样的念头最终被他的良知制止了。
徐清和之所以铤而走险,正是因为知道徐家那种怪病的恐怖之处,即便是他没有患病,可他的下一代呢?虽然他心里的良知在拼命制止,但也仅仅只是制止了他使用活人炼丹。可是,如果用死人炼制人丹,整个过程就全部乱套了,生死阴阳原本就不能颠倒,他只能冒险将炼制的材料转换成位于阴阳之间的产物,那就是僵尸。
不过,用僵尸炼制丹药,等于是邪上加邪。